顾缈怔住,盯着手机上的消息表情凝固。
不等她疑惑,对面的人本身也不是一个喜欢卖关子吊人胃口的人,紧接着就道:【是迟斐。】
【具体聊过什么我不太清楚,如果你想知道,可以找个时间问下越嵩本人。】
这件事事关另一个人,贺之淮不了解,也没有那么多求知欲。
不等顾缈回复,他又补充:【今早越嵩来过家里,这是他主动透露的。我们私下不熟悉,我想,他应该是希望我代为转达。】
看到这条消息,顾缈豁然开朗。
贺之淮觉得自己暗示很明显,看到她回复了个oK的表情包后,抿唇无奈的笑了笑。
他不喜欢撒谎,特别是对顾缈,所以告诉她的就是事实。
越嵩一早过来,名义上是处理一些老先生的后事。实际上,是不知道该怎么联系顾缈,所以才不断旁敲侧击的暗示,希望他能向顾缈透露一些信息。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贺之淮收起手机,转身目光锁定那抹高大身影,颔首示意。
“大哥。”
“在和谁打电话?缈缈?”顾叙在他对面站定,表情温和。
贺之淮轻轻摇头。
顾叙勾唇,“你不是向来不会撒谎?”
“没有打电话,只是微信上闲聊了两句。”贺之淮看着他,“这种小事,没必要撒谎。”
他表情淡定的掸了掸衣袖,嗓音四平八稳,“无论什么角色,我们都有正常联系的空间,不是吗?”
言外之意,他这个做大哥的,未免过于在意。
管的太宽。
无论是他还是顾叙,无论他们是站在什么角度什么位置上,都没有权利干涉顾缈社交。
“这是个不良习惯,我建议大哥还是早日改正为好。坚持如此,很容易适得其反。”
贺之淮给人的印象总是温柔的温顺的,即便是生气的时候,他的锋芒也是对准自己的。
他从来不会在动作上宣泄自己的情绪,极少数会在言语方面表达一些波动。
不过今天这番话,他说出来时内心很平静。
好似真的只是给这位兄长一个贴心建议而已。
拱形落地窗前,窗户被推开一条缝隙。
顾叙垂眸点了支烟。
烟雾缭绕,瞬间模糊了视线。
贺之淮一时看不清他的脸,但知道他有话要说。
庄园这么大,他不可能只是路过,一定是有意寻过来的。
两人很久没有这样单独聊过什么了。
哪怕是阿爷的葬礼和后事,两人沟通时,也都是有律师在场。
作为医生,贺之淮自身有些洁癖,也不喜欢抽烟这样的恶习。
他往一侧退了两步,与顾叙拉开一丝距离。
出于礼貌,他没有催促,耐心等待着。
港城的冬日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晴朗,午间的风透过缝隙裹挟着缈缈香烟散在空中。
缈缈。
贺之淮紧抿的唇无奈的勾了下。
气氛紧张,他也没想到自己还能笑得出来。
默默叹了口气,他揉了揉眉心,心里一阵唏嘘。
“她和黎家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终于,静立在窗边沉默良久的身影直起身。
贺之淮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闻言默了默,道:“我没有什么想法。”
“如果她喜欢他们的话,那是好事,该为她高兴。不喜欢也没有关系,她的家人还有我们。”
“黎宗源的事你不打算追究了?”
顾叙掸了掸烟灰,侧眸看过去,似笑非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像个圣母。这种时候,你应该是记恨他的?”
贺家这两个孩子,完全背道而驰。
这些年来,外界也在私下议论。
作为长孙的贺之淮,居然没能继承家业。反倒是外姓的外孙顾叙颇受老先生的喜爱。
大家总觉得这里面有些隐情。
不过接触过贺家这两位的人都表示,无论贺之淮有没有争抢的意思,这贺家最后都只能落到顾叙一人头上。
很简单,他们两个说简单些,就像是天使和恶魔。
一个太善良,一个精于算计。
两人现在这样,也许是最好的局面。
贺之淮明白他的意思,内心毫无波澜,“阿爷先对他起了歹念,因果报应罢了。”
“而且,上一辈的事,没必要牵扯到她身上。”
“换个角度讲,黎宗源冒险动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给她一个交代。”
“这是黎家的态度。”
“因为这件事最后受到伤害的只有她,黎家如果没办法在这件事上替她谋不平,那她也会重新考虑要不要回去这件事了。”
“反观我们自己。”
“好像囚笼中的困兽。”
“好似为她做了许多事,可到头来,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的顾虑太多,对她亏欠太多。”
“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们没有话语权,不该再插手。”
“我们无论做什么,目的永远只有一个——希望她是幸福的。”
“所以对我而言,站在什么位置上并不重要。”
“即便再也没有联系,只要她是开心的,我都没有关系。”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相信,但如果她一心一意只想跟你在一起……你介意我的存在,我随时可以和院方提出离职申请,我可以到国外定居。”
“所以,大哥,我和你是不冲突的。”
“你不需要如此在意我。”
“如果有精力,我希望你能多站在她的角度上,替她考虑一下。”
“你在商场运筹帷幄这么多年,我知道,你的格局不会只有这么大。”
顾叙听完,笑着将烟掐灭。
“你比我会讲大道理,该让她听听。”
男人面不改色,“越嵩找你什么事?”
贺之淮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他想联系缈缈,因为迟斐。”
顾叙没说话。
短暂的沉默后,贺之淮微微蹙眉,“你们认识这么久了,基本的信任应该会有。”
闻言,顾叙笑出声,“信任?”
“走到今天这个局面,我也算是‘众叛亲离’。瞧瞧,她身边这些一个比一个碍眼的,你猜有多少是我自己做的媒介?”
贺之淮收回目光,“那你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如果你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谁都没有机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