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皇上！”
“一群人立刻围在龙榻边上。
李文轩忍着鼻尖的酸意，扭头道：“立刻去传召，谁敢不来，视作谋反！”
边上一群太监听了这话，吓得发抖，立刻慌慌张张地前去传令。
喘息待定后，武帝又道：“传召，所有皇子，宗亲，前来！”
太子跪在龙榻前，哭成了泪人，竟然是应话也做不到。
只因为他忽然意识到，父皇这次的苏醒，可能是回光返照。
李文轩扭头瞪眼，边上几个太监立刻听命，前去宣召。
武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似要把心脏都咳出来了一样，听得在场所有的人，都不住流泪。
武帝抬起手来，“思柔！思柔来了吗？”
“父皇！父皇！”
思柔从皇后身边挤了过去。
武帝缓缓地握住思柔的手，“你真像你娘，我对不起你娘，但是不能对不起你，思柔，思柔……”
武帝好似已经有些糊涂了一样，拉着思柔的手，先是叫思柔，然后叫“阿宁、阿宁……”
阿宁是金贵妃，也就是思柔亲生母亲的小名。
眼看着武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皇后眼里噙住泪水，低声唤道：“陛下！”
武帝猛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皇后：“别嚷，朕睡一会儿。”
乌鬓云立刻走上前来，伸手为皇帝诊脉，她只是摸上去，额头上就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太子瞪大眼睛看着乌鬓云，嘴巴张了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云姐！”李文轩瞪大眼睛。
乌鬓云颤抖着嘴唇，死死地咬着牙，完全呆住一样。
太子瞪眼看向边上其他的御医。
这些御医中，立刻就有一人哆嗦着上前，颤抖着手去摸皇帝的脉象。
这人只是摸了一下，就吓得发抖，缩回手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如此态度，已经很明了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太子颤抖着嘴唇，脸色苍白。
“云姐，想办法，让父皇撑到群臣和皇子宗亲都赶到！”
乌鬓云抬起手来，擦了擦泪水，看了一眼太子。
太子咬牙，点点头。
皇后也轻轻拍了拍乌鬓云的肩膀。
思柔抓着乌鬓云的手，用力捏了捏。
乌鬓云哽咽了一下，开始取用银针，在武帝身上下针。
李文轩想到了什么，问太子道：“三皇子，还有谋反被关起来的五皇子、七皇子，也要找来！”
太子先是一愣，随后猛然用力点头道：“你说得对！”
李文轩扭头一看，立刻就有一个太监仓皇着转身离开寝宫。
武帝轻哼了一声，忽然醒了过来。
他缓缓地睁眼，看了一眼思柔，然后又看着太子，嘴唇动了几下：“取——取笔墨来！”
“父皇！”
太子脑袋一片空白，父皇真的不行了吗？
“快！”
皇后忙道。
边上立刻就有宫女端着笔墨走了过来。
“文轩！文轩扶朕起来！”
武帝喘息着。
李文轩立刻起身，搀扶着武帝坐起来。
武帝提着笔，笑着看了一眼儿子，灰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激动之色。
“朕……朕还没糊涂呢！朕……想着，再给你撑住几年，给你时间成长，但是朕……”
武帝握着笔的手很稳。
“朕今传位于太子刘武，凡我大武臣民，自当遵从。”
这句话写完，武帝又是一阵喘息，他捏着笔，轻轻交给了身侧的皇后，看了一眼皇后：“阿宁……阿宁的事，我不怪你，不怪你……”
皇后听了这话，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国玺——”
李文轩忙从侧边一个太监手中接过国玺。
武帝拿在手中，看了看，轻叹一声：“皇儿。”
“儿在！”
太子扬起头来，泪水盈眶。
“父皇……父皇……父皇来不及教你的东西太多了，文轩……文轩可作肱骨之臣！”
“儿臣明白，儿臣明白！”
太子用力点头，泪水不住地往下掉。
“小……小子……”武帝用力地拍了下李文轩的手背。
李文轩看着武帝说话如此艰难的样子，立刻忍泪点头道：“父皇放心，儿臣在一天，武国就在！”
武帝嘴唇颤抖着，虽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是脸上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李文轩咬牙，扭头低吼道：“六部尚书、公卿百官还没到！”
“回驸马爷的话，到了！”
“让他们都进来！”
“丞相也到了！”
“端王也到了！”
“宗亲都到了！”
“……”
须臾时间，一群大臣们跪满了整个寝宫。
武帝让李文轩搀扶着自己，坐稳了身子，看了一眼太子，嘴巴动了动。
太子立刻凑上耳朵去。
“王叔！王叔进前来！”
端王踉跄着手脚并用，爬上前来，哭泣道：“皇上！”
武帝抬起手来，看了一眼端王，端王忙握住武帝的手。
“老……老二，咱先走一步，朝堂上的事情，你就别多心了，安心……去封地养老，没有你侄子的诏令，你走出封地一步，就是谋反。”
武帝说这话的时候，那张死灰色的脸上，居然露出一抹红潮。
李文轩听到了端王手被武帝捏得发出响声来。
端王惊怕得要死，声泪俱下：“臣弟听陛下的！”
他和武帝是一母所生，所以武帝才会叫他老二。
但是到了这皇位传承的关键时刻，武帝对他俨然起了杀心。
“好……好！”
武帝吃力地点了一下头。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丞相！六部尚书、侍郎，上……上前来！”
“臣在！”
诸位臣僚立刻仓皇着上前来。
武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诸多大臣，这里边，丞相是他的心腹，可是关键时候，却又背刺了他。
武帝轻叹了一声，除此之外，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刑部尚书，算是他的狗腿子。
其余三个尚书，虽然和他有点不对付，但是都是忠臣。
他忽然觉得，自己比先帝好多了，先帝临终前，丢给了自己一个烂摊子。
自己现在……
罢了，自己也不必自己那薄情寡义的爹好多少，唐无双领军在外，没有回朝，搞不好昔年山海关之战，就要重演！
“程泰！”
“臣在！”
程泰踉跄着往前爬了爬。
武帝的脑袋，此刻都已经需要靠在李文轩的肩膀上了。
他吃力地看着程泰，但是吐字清晰道：“南疆节度使李文轩，灭宝象国，理当乘坐帝辇，走大武门，册封左将军，你记着！”
“臣记着了！”
程泰真是属于皇帝一手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对于皇帝的感情很深。
此刻的心痛，完全不作假。
“好……好！”武帝吃力地道：“额外的，朕，真想给文轩封……封王，丞相……丞相怎么看？”
丞相听了武帝这话，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武帝。
其余的朝臣们，同样满目震惊地看着武帝。
武帝泛着一抹死灰色的脸上，闪过一抹笑容，“怎么？群臣觉得朕昏聩了不成？”
“朕……朕还知道，二三得六呢，没昏聩，只是觉得累得不行。”
“文轩。”武帝挣扎了一下，把靠在李文轩肩上的头，用力挺了起来。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跪下听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