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刚冒出这一心悸的想法,傅瑾承略显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
“温以诺!和你说过多少次,不准胡思乱想。”
温以诺从心悸中回过神来:
“……抱歉。”
他也不想。
只是现在,又控制不住。
“不要和我说抱歉。”傅瑾承在少年眉心自然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我从来都没相信过那些谣言。”
那个时候的他,虽然和傅家那些老狐狸相比,太过单纯。
但豪门那些根本不敢摆上台面说的事,他很清楚。
没有任何证据,全都是从顾家人嘴里说出的话。
谁要是信了,也别当人。
当机器算了。
“真的吗?”温以诺很是小心追问。
“真的。”
傅瑾承不厌其烦重复好几遍,才接着道:
“更何况,退一步说,即便那些谣言真正发生过,我对小宝的感情,也不会有一丝改变。”
温以诺心脏停跳一瞬。
“不是谣言……那我就是一个坏人。”
坏人,也是能被喜欢的吗?
傅瑾承握紧温以诺的手,不着痕迹看向病床边监护仪,看见上面平稳下来的数值,才接着继续道:
“那又怎样?是非对错,自然有法律评判。”
“我唯一要做的,就是爱你。”
“爱温以诺。”
人类感情是毫无理智可言的。
傅瑾承爱温以诺,这一永远不会改变的基本事实,从来都不是建立在温以诺是个什么样的人前提上。
只要温以诺是他自己,不是其他的谁。
不论他变成什么模样,傅瑾承深沉如无边际夜空的爱,都会永远在。
永远陪在温以诺身边。
情绪平复的温以诺,思维无比清楚。
他略略抬眸,认真望着青年:
“……我觉得哥哥你刚才在哄我。”
“没有。”傅瑾承不带丝毫犹豫反驳回去,“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话。”
“也都是事实。”
温以诺磨了磨牙,一口咬上傅瑾承的手腕,在上面留下一排清晰牙印。
“可我不想。”少年轻声道,“如果我真的是个坏人,哥哥的付出不会得到回报。”
只能打水漂。
甚至到后来,还会被他牵连。
“小宝,我要再纠正你一点。”傅瑾承安静听怀中人说完,才继续道,“真正的感情,是不会因外物改变,也更是不要求回报的。”
“如果需要,那不叫感情,那叫投资。”
温以诺听不明白,也无法理解。
哪怕是血缘相连的父母孩子,父母都要从孩子那里得到回报。
甚至还会给孩子,定下应该“回报”哪些。
这世界上,哪里会真的有,不求任何回应的感情呢?
认真解释好一番的傅瑾承,垂眸,对上的,是温以诺仍旧犹疑不定的黑眸。
他无声叹气。
心想,算了。
短暂人生中,在最好的年纪,被血缘上最亲近的人伤到赴死。
温以诺还愿意继续活着,他已经该庆幸。
何必再去奢望其他。
“我相信哥哥。”眼含犹疑的少年唇角微弯,“别人我不相信。”
“但我永远相信你。”
一门之隔医院走廊内。
被拦住的医生,和拦人的林颂安,眼中都有不同程度的焦躁。
有家属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医生不太再好表态。
林颂安不用。
做贼似趴在病房门上偷听好一会儿,没听见任何声音。
刚被劝下去的担忧又上来了。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林颂安看向赵凌云,小声道,“不会出事吧?”
赵凌云迟疑一瞬:“……不会。”
别问,问就是直觉和经验,加上对两个弟弟的了解。
温以诺和傅瑾承,两人之间。
只要一个还保有理智,事情就永远不会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林颂安觉得有点扯:
“这……完全没任何科学依据啊。”
“很多东西就是这样。”赵凌云把玩着手指,“没有任何依据,听上去很离谱。”
“但它就在那,是既定存在,无法改变的事实。”
仿佛是为了印证赵凌云的话。
没过两分钟,病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望过去时,很明显能看出来。
温以诺现在虽然醒了过来,但情绪是平稳的。
被拦在走廊内的医生,和急匆匆赶来,一直负责温以诺病情的心理医生一起进了病房。
心理医生看见情绪平缓的温以诺,第一时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病床上少年微微颦眉,表达关心时,心理医生才确定不是幻觉。
很离谱。心理医生想。
以自己马上四十年的行医履历,经手过,完全治愈的病人,没有一千,也在八百往上。
更别提听过见过的例子。
加起来少说都有五位数。
纵观五位数的例子,里面所有和温以诺情况类似的病人,没有一个,二次爆发时,不经过药物或者系统治疗,能够平复的。
是,了解过温以诺和傅瑾承经历后,他们两个之间感情羁绊是普通人无法比拟深厚,这是事实。
再怎么深厚,心理医生也从来没想过,这两人竟然能成为从未有过的先例。
写论文的手蠢蠢欲动。
想着,心理医生偷偷看向傅瑾承。
只一眼,心理医生就打消念头。
虽然论文很诱人,但小命更珍贵。
他要是还想活着,就不可能去写劳什子论文。
唉,好遗憾。
压下心中渴望,心理医生上前,和外科医生一起,给温以诺做检查。
从结果上,温以诺身体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
前来的外科医生,从这一刻开始,到后面想了好几年,都没想明白。
一个被绑匪绑架的受害者,究竟是怎么做到,一点伤都没受,还差点反杀一个绑匪的。
相比较下,温以诺心理情况就要严重的多。
他甚至没办法直接在患者面前,告知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