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吃完，众人又成功地撑圆了肚子。
就连桌下的旺财，都啃螃蟹壳啃累了。
做饭的不洗碗，符老大跟叶小翠把碗收拾去了厨房。符明则把地扫了，不然这么多骨头，晚上容易招老鼠。
一家人吃完便洗漱进了房间，秦安宁跟符婉睡一个房间，这两天就要搬进新房里，天气冷挤挤也还行。
这边一派祥和，而此时的符大志家，于桂香却还是愁容满面。
“娘，老三这样子，我们也没办法。你也知道，我也得养家呢，哪里有钱送他去医院……”
符大志的两个哥哥抱着手蹲在大门旁边，说话的是符大志的二哥符大勇，大哥符大军则是挠了挠头没说话。
三弟这样他们也心疼，但要说拿钱出来给他治病，他们是真拿不出来。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家里就剩了点积蓄，年后他们还想送孩子去学校呢，要是钱没了，回家媳妇就得跟自己吵起来。
“你们这些没用的玩意儿，以往指望不上你们一点好的，现在你弟弟这样了，你们一分钱也舍不得出，有你们这样当哥哥的吗？”
“娘，我也不是说不出钱……”
符大军急忙辩解，于桂香一听眉毛就竖起来了，“不是不出，那你还愣在这干嘛，赶紧回去拿钱啊！”
符大军挠了挠头，他家的钱可不是他一个人赚的，他媳妇平常赶海补渔网和卖菜也赚了不少。
两个人的钱都放在一起，要是自己全拿了，他怎么跟媳妇说？
这都要过年了，自家年货还没买呢……
符大军想到这些事头都是麻的，转头朝看向符大勇。
符大勇比他硬气点，见老娘这副模样，当即就站起身来理论。
“娘，我实话实说了，不是我们不帮他，他之前借我们的钱还没还呢。
本来在码头扛大包就赚的不多，他整天见到我就要借钱，借到钱就去隔壁村打牌。
我早就说了他这样迟早要出事，你看看，被我说中了不是！”
更何况他也不信符大志疯了，就他鬼精鬼精的，肯定是装的。
符大勇噼里啪啦的一段话说得符大军直点头，他不想拿钱出来的点就在这里，之前符大志也问他借过不少钱，现在又来，他哪里敢回家拿钱。
这钱拿出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于桂香没想到他们哥俩居然是这么想的，当即捂着胸口瘫坐在地上。
“好哇，好哇！你们这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弟弟这样了，你们还惦记着以前的钱。
你们怎么这么丧良心啊，妈祖娘娘怎么没把你们收了去啊！”
符大军一听这话，脸色当即难看起来，符大勇则是撇了撇嘴。
以前借的不是钱吗？老三借了他十五块呢，那可是他在码头累死累活搬了整整一个月的货才换来了。
反正他出来的时候就跟媳妇保证过了，要钱没有，其他的可以商量。
没办法，他还有两个娃要养活呢！
于桂香一阵鬼哭狼嚎地也没起什么作用，倒是把房里正在睡觉的符大志吵醒了。
他睁开眼看着熟悉的房顶，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直到于桂香熟悉的哭喊声不断地传来，他这才坐起身子。
他居然回来了？
半个多月啊，他真的自己跑回来了！
察觉到这个事实以后，符大志有些激动想要下床。
谁曾想他的脚刚沾上地，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直接一屁股摔到了床下。
电光石火之间，他头有些晕，甚至还有种恍惚感，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黑漆漆的矿洞里。
洞里除了用来照明的灯泡，全是些麻木开矿的人。
还有后面随时抽他们一鞭子的刀疤男。
“哎，房里怎么有动静？”
符大勇离符大志房里的窗户最近，听到动静，他扒开窗往里头看去，没想到居然见到符大志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娘，老三摔地上了！”
完了完了，这是真傻了啊！
于桂香一听，当即一骨碌爬起来往房里跑。
“我的儿啊，你怎么摔地上了！”
“我苦命的儿子啊，你怎么这么惨啊！”
于桂香一把将符大志扶起来，符大志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他的眼神空洞地望着于桂香一张一合的嘴巴，老半天才反应过来。
哦，说话的是他娘啊！
对啊，他回家了！
“娘……有，有没有吃的……”
“吃的？有有有，你等着，我让你大哥去拿！”
听到符大志居然开口说话了，于桂香那叫一个激动，转头就吩咐符大军去拿吃的。
“老大，你赶紧去弄点吃的，你弟弟饿了，多弄点，我也饿了！”
符大军本能地就往房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又反应过来。
“娘，我上哪去拿吃的啊，三弟厨房有吗？”
“有你个二百五，肯定是去你自己家拿啊，你三弟这多久没开火了，李芳那婆娘把东西都卷走了，哪来的东西吃！”
说罢，她又开始咒骂起李芳来，听到自家媳妇的名字，符大志缓过神来，于桂香咒骂的话听起来让他有些厌烦。
但等听说自己走后李芳就回娘家后，他脸上瞬间又阴郁起来。
贱人，居然不给他守着家，还敢回娘家！
符大勇在旁边看着符大志脸上各种神情变换，从一开始的茫然不知所措，但现在的阴狠，老天爷，庙会上唱戏的表情都没这么丰富。
而且这会儿符大志跟回来的时候也不一样，他合理怀疑，他们家老三，好像真的变成神经病了。
符大军拿着几个窝窝头和半碗白菜回来的时候，于桂香见状又骂了起来。
当她不知道呢，大儿媳妇今天赶海撬海蛎子去了，她就不信晚上他们就吃白菜！
骂归骂，饿也是真饿了。
几个窝窝头被符大志拿了三个在手里，然后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就是吃着吃着，符大志不知道怎么的从窝窝头里扯出来一根头发，他盯着那头发愣了愣，半晌后突然又哭又笑地怪叫起来。
“大癞子，是大癞子！大癞子被他们吃了！”
紧接着，他用力把手里的窝窝头砸了出去，然后又爬到床底下的墙角瑟瑟发抖。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大癞子被他们抓起来吃了……”
符大勇跟符大军目瞪口呆，大癞子……不会吧？
老天爷，老三好像是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