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晴露身形晃了晃,关义喜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众人在厅内坐定,苏锦、卫宁、关周洁很快便把做好的饭菜摆了一满桌。
关义正和关义直分别坐在吴铭的左右两侧,几兄弟轮流给吴铭敬酒,几杯下肚,吴铭有了些许醉意。
卢晴露握着筷子,几乎没怎么吃,眼睛一直悄悄注视着吴铭。
关义喜和苏锦一左一右陪着卢晴露坐着,此时脸上的神情也颇为复杂。
当吴铭被关义正兄弟敬下第四杯酒,他突然不胜酒力,趴在了桌子上。
关义正侧着头盯着吴铭的脸看了许久,才示意关义直扶起吴铭,让他靠在椅背上,随后用手轻轻在他耳后根处摩挲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耳后起了一层皮,关义正用力一扯,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就到了关义正手中,在场之人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得一声惊呼。
最先哭出来的是卢晴露:
“锦儿,锦儿,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爹他,怎么是假的?”
苏锦此时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娘,我爹他,只怕是凶多吉少......”
一时间,娘儿俩抱头痛哭。
关义喜和卫宁、关周洁走到两个人身前低声劝慰了好一会儿,母女俩总算停止了哭泣。
“吴铭”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扯下,但他此时仍然没有醒过来,卢晴露问关义正:
“正儿,你们是早就发现了他有问题,所以今天才特意过来吃饭?你们是在酒里做手脚了?”
关义正点点头,对卢晴露道:
“露姨,请您原谅,让您受惊了,我也是最近才对他产生怀疑,所以才借这个家宴之名给他下药,他中的只是迷药,两个小时后就能醒来。”
“可是,可是,他不是你们的爹,我不想再看到他,你们把他带走,把他带走......”
卢晴露突然明白儿子儿媳以及孙子孙女们为何恰巧在下午都离开了家,甚至连家里唯一的下人——做饭的婆子也在苏锦等人的建议下给她放了假,原来是关义正他们早就安排好了。
他们是怕兴芦和阿楚担心害怕。
还有孩子们,他们还太小,不方便看到这个场景。
关义正从腰间掏出一副手铐给“吴铭”铐上,这才看向关义直等人,问道:
“你们认出他是谁了吗?”
关义直等人摇摇头,关义喜却突然道:
“我想起来了,他是周孟南的老师,叫易清成。”
关义正点点头:
“阿喜的记忆力不错,当年你应该只是见过一面,没想到还认得。不错,他就是国民党特务易清成,曾经是周孟南的老师,跟傅颂表姐也有师生之缘......”
此时是傅颂不在场,如果她在,定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虽然好几年过去了,易清成老了不少,但大致模样还是没怎么变。
关义直挠挠后脑:
“我当年没怎么跟他接触过,若是四弟在,他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毕竟他当年和不凡暗中保护过周孟南,见过易清成。”
“对,他们两个对他很熟悉,其实,我对易清成也不太了解,还是后来周孟南投诚以后,我偶然通过其它渠道见过一次。
其实,这次发现他有问题后,我就一直在猜测他的身份。后来我仔细询问了不凡有关易清成的体态特征,再观察他,这才恍然大悟。
我们之前只知道易清成是这帮特务的头,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以“吴铭”同志的身份潜伏在我们身边。
不得不说,他和岳父吴铭的体态很像。只是,他走路稍微有些外八字,但岳父却没有。
我以前没注意,这几天用心观察后,果然发现了问题,这才制定了今晚的这个揭露他的真面目的计划。”
关义正解释。
大家听了关义正的话,都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若不是他细心,谁能想到公安局的局长都被特务给渗透了?
关义喜等几个女同志不禁拍着胸脯直呼后怕。
“大哥,你不是说易清成还有更大的动作吗?我们现在把他的老底揭穿了,如何知道他后面的计划?”关义直问道。
“他今天跟我提起明天要去市政府开会,而且主动把我叫到办公室问起傅扬和杨不凡的去向,他其实应该有所警惕了。这也是我今天为什么叫你们都过来一起吃饭的原因,因为只有大家都聚在一起,他才不会怀疑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关义正又道。
“那这跟我们刚才说的大动作有关系吗?”一旁的关义有问道。
“如果我所猜不错,那天逃掉的几个特务应该就是易清成最后的底牌,他们的目标应该就是明天的市政府会议......”
“什么?他们难道想故计重施?在市政府制造爆炸?”关义喜惊问。
关义正点点头:
“国民党特务一心想要搞破坏,炸掉市政府以及市政府的领导,让一座城市陷入瘫痪应该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那我们现在抓住了易清成,那些特务还会不会现身?”关义有有些着急。
关义正嘴角微翘,看着众人,道:
“你们看到我手中的这张人皮面具了吧?有了它,还怕特务们不上钩?”
“大哥,你的意思是,咱们的人扮吴铭?”关义直问。
“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现在想请问一下大家,这个人选由谁来扮比较合适?”
他看着自己的这些弟弟妹妹,似乎是在等待着他们的答案,但众人都知道,此时他们心里和关义正想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于是乎,几乎所有人一致说道:
“春娃叔。”
“看来咱们兄弟姐妹之间的默契还是一如既往,大家答对了,这项任务非春娃叔莫属了,因为他们的体态更接近,而且春娃叔这方面经验丰富。”
卢晴露一直坐在椅子上,自始至终没有说什么话。
她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个问题,真正的吴铭去了哪里,他是死是活?
关义正注意到卢晴露的脸色,对她道:
“露姨,我知道您担心岳父,我跟您保证,等明天过了,我会亲自撬开易清成的嘴,让他坦白一切......”
关义正知道吴铭多半是牺牲了,但他此时不忍道出实情。
“阿正,我刚刚听你说,接下来要让春娃来扮成你吴铭叔,那......那他......”
卢晴露指了指仍然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的易清成,显然是问关义正怎么处理眼前这个特务。
“露姨,您放心,一会儿我就把他带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关押起来,至于假扮他的人,今晚很可能要留在您府里,您可以把他安排在书房,对了,您在家里一定要表现得毫不知情,尤其是在兴庐和阿楚他们面前......”
关义正特意支开兴庐和阿楚,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实情后露出马脚让事情败露。
“阿正,我知道了,春娃是咱们自己人,我不怕......”
卢晴露一想起过去一个多月里,自己竟然一直跟一个特务生活在一起就不由得不寒而栗。
此时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吃饭,关义正和关义直将易清成拎起来,他仍然像只死狗似的耷拉着脑袋。
几个人刚站起身,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