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沈言清所想。
横跨百年的计划,禁器的存在,两拨人相继执行,自己竟然也被无情地卷入了这个计划的漩涡之中。
她更没想到,如今这个计划的核心之一,正是自己怀中所抱之人。
沈言清原本以为,一切都在洛浮尘的掌控之中,自己只能如同木偶一般,任其摆布,无法反抗,也无法逃脱。
但江千辞在这份计划之中的存在,让她重新开始审视自己自己的定位。
她犹豫几分,问道:“洛掌门,她与你是......”
江千辞立即回道:“合作关系。”
听到这个回答,沈言清心中稍感宽慰,自己并不只是洛浮尘的棋子。
她可以为江千辞去承受一切,但她不愿被旁人利用。
“那你方才所提的,我们之上的那人,是玄虚门的人,还是?”
“不知道。”
“也就是说,在夜寒烟的计划之中,你会死。但在那人的计划之中,你......”
沈言清思绪有些混乱,即便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心中仍是有诸多疑虑。
“不管那人是谁,有什么计划,都不会阻碍我,我有我自己的计划。夜寒烟的计划,落在洛浮尘手中,洛浮尘虽答应过我,能让我们全身而退,但她有自己的私心,并不完全可靠。”江千辞语气笃定。
沈言清抬眸望向她。
眼前这个回想起一切的人,褐色的眸子中透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冷静与深沉,竟意外令人信服。
她变了,变得与以往截然不同。
她目光中曾有的那些莞尔、娇羞,此刻已被坚定所取代。
这是被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千锤百炼后磨砺出的眼神。
是洞悉过去、知晓未来的神情,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成熟与从容。
但她依然是她。
沈言清本应该觉得心安,因为她所爱之人,她的妻子,是一个如此坚毅之人。
可此刻,她心中更多的却是对眼前这个人的心疼与怜惜。
不过双十年华的灵魂,在一个十多岁孩子的身躯中,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与重生。
而自己仅仅只经历了这么几世,就已经感受到无措与疲惫。
就连洛浮尘都将要无法承受这一切,而她却能坚持走到现在。
她无法真正理解她,无法真的感同身受她所经历的一切。
她身上背负太多。
江千辞的精神内核太过强大,那种超乎常人的坚定与毅力,让她自叹不如,更无可比拟。
沈言清沉下头,神情黯淡,“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吗?”
江千辞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语,对面前这个人来讲,同样沉重。但她不愿看她露出这番神情。
白皙的双手轻落在沈言清肩上,而后将人推倒在巨石上。
自己的身体也随之俯下,勾起沈言清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柔声道:“阿言,想要活下去,必须靠我们自己。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我们必须要想尽办法提升修为。”
“阿辞......”
江千辞微微一笑,道:“你的修为相比之前已经有所提升,最快的办法就在眼前。”
秋风带着几分凉意和萧瑟,拂动着江千辞的发丝,不时扫过沈言清的脸颊,带来一丝痒意,也撩动了她的心弦。
沈言清望着她,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燥热,口干舌燥,喉中滚动几下。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滑落在江千辞的腰腹上,停在那条淡金色的腰带上,只需要勾动手指,她便可......
“可要在这里?”她低声询问着眼前的人
江千辞不禁挑眉,轻笑一声,反问道:“可?”
除却秋风与枫叶缠乱的声响,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显得异常清晰。
江千辞再次俯身而下,贴上她的身躯,两道白色身影交融在一起。
她的唇瓣伏在沈言清耳边,皓齿咬上她白嫩的耳垂,又似作怪一般呼出一口温热的气息,轻声道:“阿言,不管在何时何地,只要你想,我都会满足你的一切。”
她能给予沈言清的东西只有自己,也知道她最需要的正是自己。
她觉得自己亏欠沈言清许多。
记忆带来的沉重往事,她不想再提起过多。
她要带着沈言清向前走,不管前方是万丈光明,还是无边黑暗,是刀山火海,是血雨腥风,她都要带着她一直冲下去,直到踏进那条能让两人都存活下来的时间线。
沈言清的双手从江千辞的腰腹缓缓滑至她的脊背上,紧紧抱着她。
缓缓阖上双眸,她能感受到身上那副身躯的所有重量,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度,清晰地嗅到她身上带着的独特芬芳。
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料,拼命保持着理智。
“阿辞......我们回去吧。”
略有颤抖的声音落入另一人耳中。
“好。”
沈言清抱着江千辞从枫林飞至碧霞峰。
一路上全然不顾小弟子们投来的惊讶目光。
踏入屋门,沈言清便迫不及待地将她放下,抵在门上。
胸腔灼烧的欲火,满目的贪婪,害怕失去的情感,变成致命的占有。
复杂的情感交织,理智溃散,心魔开始放荡驰纵。
江千辞承受着她所带来的一切,似是狂风席卷,又如骤雨拍打。
是自己将她变成这样,自己本就该接受这一切。
何止是沈言清心甘情愿踏进她的陷阱,她亦是甘之如饴要将自己献与她。
心底最原始的欲望倾泻而出,毫无保留。
她越是贪婪,她越是满足。
从未有过拯救,只有不断深陷。
忘记所有仇恨,忘记将要而来的业火,忘记死亡,忘记世间的一切纷扰,只在这一隅中求取一时的欢愉。
衣衫凌乱,墨发披散,朱唇水光盈盈,低吟浅唱此起彼伏。
在一阵又一阵的颤栗之中,逐渐迷失,坠入深渊。
深渊之中,仅有彼此。
炼丹房中的顾云芝微微蹙起眉头,默默施了个术法,两耳清净。
她看着手中的药草,犹豫片刻。唐家三人带来的药草成色极好,但越是这样,毒性就越强。
先前炼制的那些丹药都不起作用,只剩手上这物药草。
她曾亲身体会过这株药草的药性,自是知道这东西的危险程度。
随着她轻叹一声,手中的药草掷下,落在丹炉之中。
燃起的炉火,映在她的眸中。
“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