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树暖觉得,也不能因为这么肤浅的一己私欲,就把组员丢在这儿人挤人,自个儿溜去见小偶像。
遂放平心态,和组员一起专心看展做记录。
命里该见到的总得见到,命里不该见到的,面对面也能错过。
“好,游客朋友们,您现在所看到的,是本次特展的镇展之宝:、特展核心,五年前由b国送还,上个月横跨Z国从新疆远道而来的国家一级文物:楚朝名将、民族英雌周立寒的干尸遗容,及其整副船棺。”
“我是五年前参与了鉴定的考古团队成员文王梦熊,接下来,由我来带大家了解这位四百多年前叱咤风云的英雌人物。”
“出于对逝者的尊重,请游客朋友们不要对干尸进行拍照,文明参观,谢谢。”
“如果需要拍照留念,展览出口处的周立寒复原蜡像可以拍照合影。”
周树暖随着一波人群走到楚朝版块展的时候,受邀的讲解专员文王梦熊开始了讲解。
组长突然哎了一声,拉着几个组员挤上前:“这个好这个好!我负责写参观周立寒干尸船棺吧,你们看看负责写别的谁?”
“早让你分配你不分配,现在来临时抢?”一个组员忍不住说,本来在周末挤博物馆就烦,“我进展前刚刚查好了有周立寒陈尸就准备写她了的!”
组长也不惯着她:“那你又不早说,现在是我先决定了的。”
“你——”
周树暖忙拉开:“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们组就做观周立寒陈尸专题嘛,又不是非得写很多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从她嘴里念出来感觉哪里怪怪的。
“就是啦,反正周立寒相关的又不是就一具干尸,还有这船棺啊,遗物啊什么的。”另一个组员也来劝道,“而且女性特展的楚朝版块,大部分都和周立寒有关,都可以写的啦。”
几人暂且和平下来,只听文王梦熊娓娓介绍:
“周立寒,字卧冰,号客家山人。原名韩黎,京都人。楚朝时期名将、民族英雌、军事家、政治家,号称‘冠西侯’、‘楼兰将军’。楚冶帝皇贵妃周蕾冬与前夫之女,着名‘杀将’周廉贞的外孙女,楚武帝项霆的养姐,‘乐圣’陈瑰意的第一挚友......”
tag好多啊。周树暖本来还拿着笔记本打算随手写的,但实在有点记不过来,又怕有些内容网上查不到、讲解牌上不全,遂打开了手机录音。
而且虽然陈尸的外玻璃柜很大很宽,但还是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挤不进去,一丝缝隙都看不见。
“这样吧,我负责写这项文物的归国背景调研。”组长退让一步,“其他方面你们分。”
跟她起争执的组员抬头看了看贴了满墙的校验过程,也退一步:“那我负责写她的考古校正过程调研。”
剩下一组员说:“我负责写她的社会社会关系和影响吧,我看过很多关于周立寒的小说,哈哈哈。”
周树暖想了想:“我.....负责她的军事成就分析?”
组员调侃:“可以可以,这个很适合你。”
“所以我们能在闭馆前瞻仰到她的遗容吗?”组长不断地踮脚尖和试图往前挤,“怎么还没看完啊?这么好看吗?”
就在几人只能被隔绝于这一波人之外,只能聆听讲解、观看科普视频和墙纸讲解的时候,陈尸的玻璃柜边似乎突然发生了什么争执。
“我艹!你他妈有病吧?”
一个中年男人突然高声大骂,“你砸我手机干嘛?找打——”
啪!
击打皮骨的声音真的随之响起。却不是这个中年男人打到了人,而是他正要打人的手被一个戴棒球帽的男生给擒拿住了。
“说了不让拍照你还偷拍。”项云程冷漠地回道,“拍干尸的照片存手机里,也不怕晚上被压床?”
原本,他过来是没有要看展的意愿,只是一路从机构躲出来而已。
挤进这个展区也没有要看的意思,但人确实多得出乎意料,好消息是确实把师兄甩掉了,坏消息是他好像也挤不出去。
于是随着人群挤到了这个这个陈列干尸的玻璃展柜前。
玻璃展柜里躺着一具新疆船棺,船棺里是一副连衣着和毛发都还完好保存的干尸。
干尸,顾名思义,已经是脱水干得皮包骨了。但或许正因为已经紧紧地皮骨相贴,所以更加显得干尸的骨相十分优越,雌雄莫辨。
穿着是将军的甲胄,和汉人的里衣。照理说是个男人,或者说,四五百年前直到五年前,几乎所有人都没有质疑过她不是男人。
但显然,这种能够全尸保存的遗体,就算干成这样也能精确测出是具女尸。
b国的考古学家可以否认,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史料支撑。但Z国的男考古学家们不能不否认,这是客观事实,无法指鹿为马,尽管仍有人在挣扎着想证明这具女尸不是周立寒。
当然,这些其实跟项云程毫无关系。
但不知道为什么。
听着志愿者的讲解,瞥见夋黑的干尸脖颈间有一串白色的双骨笛。
他竟然有种恍如一梦的隔世感。
甚至在提到周立寒的经历,和她跟楚武帝的关系的时候,竟然眼睛发热。
太挤了,给热的。
他正想尽力挤出去,但刚好瞄见旁边有个中年男人对着干尸偷拍,不知道发给了vx的谁,附了句很轻浮冒犯的评价。
拍进去的图片里还有“禁止拍照”的标识。
他莫名其妙地很生气,脑子还没做判断,手率先出击,啪地打掉了男人的手。
中年男人用力想要挣脱,却根本扯不回手,更加恼羞成怒:“老子拍张照怎么你了?关你屁事?老子就算爱被压床又怎——”
“这位游客,本展览是禁止拍照的,已经再三强调过了。”文王梦熊也只得停下讲解,过来调停情况:
“并且这里是有监控的。您的偷拍行为会被上传系统,与您的购票信息比对,对您下达本馆禁令和罚款通知。”
中年男人大嚷起来:“我的手机被他砸地上了!知道我手机多贵吗?该把他抓起来赔钱!”
项云程戴着大口罩和低低扣着帽子,倒是暂时无人直接现场认出。
反正周树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身形,但也很有些愕然,兴许在场也有人和她想的一样——项云程怎么会来挤这个展?而且他不是在骑射机构吗?
恰好这时联系的教练给她发来消息,说如果今天实在赶不过去也没事,因为项云程临时有事不来了。
周树暖:“......?”
真的假的?有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