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战火飘零之地绽放,浸染无数生命的鲜血;于幽蓝花朵之旁凋零,献出千疮百孔的灵魂。
“下雪了……姐姐……”
茫茫夜空,寒冷依旧在侵蚀着少女的肌肤,她抱着姐姐冰冷的尸体一言不发。直到一片黑色的雪花落到眼角,被熊熊的怒火融化,又被寒冷的空气凝固,划开她心上的伤口,再静静地滑落。
“七百二十九。”
信挑起手中的长枪,将被枪尖所贯穿的尸体甩向身后的尸山之上。
与此同时,又一批猎兵出现在了信的眼前,差不多有几十个,想要解决他们并非难事。可这些家伙是源源不断的,若不一口气大幅削减他们的数量,想要到达灯塔内部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信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尸山,这些几乎都是先前被灯塔防线解决掉的猎兵。他望向远处朝他扑来的成群猎兵,又看了一眼灯塔里的那个巨物。
“是时候了。”
长枪在信的手中化作一团积尸气,随后又将这些积尸气甩向半空,借着猛烈的夜风下飘散到防线的四周。
“你们这些东西已经不配回到地狱了。”
淡蓝色的火苗从手中落下,引燃了周围的积尸气,下一秒灯塔防线的外围就化作一片巨大的火海。
这片蓝色的火海肆意吞噬着范围内能燃烧的一切,就犹如死神的镰刀,无情的收割着火海内一切弱小生物的灵魂,数以万计的猎兵顷刻化为尘芥。
片刻后,环境中就只剩下了喧嚣的风声和嘈杂的火焰声,可就在这时信突然察觉到了异常,有个人正在身后看着自己。
“诶呀,好冷啊。阿嚏!”
身后的男人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火之恶魔也会怕火吗?”
信转身冷漠地看向身后的男人,不出他所料,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说着这种废话的正是那个自称原初之火的恶魔——北漠。
“你这是偏见啊,偏见!谁规定火之恶魔就不能怕火了。再说了,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冰冷的火焰啊。这感觉就像是灼热的坚冰又或者是坚硬的水滴。啊,实在是太奇妙了。”
北漠突然自我陶醉了起来。
“嘁。”
信对他没什么好感,要不是先前他没有对菲莱她们下手,他根本就不会如此心平气和的和这个原初恶魔讲话。
“你来这里就是来说这些废话的?”
“咳,不要心急嘛。小伙子,我当然不是平白无故就来这里的。”
“无聊。”
信没有理他,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你就不想知道皇帝的弱点吗?”
北漠故意高声的说道,信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北漠。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嘛,我说的可是真的。他的弱点就是头顶的皇冠,那是他现在力量的来源。只要把那东西扯下来,他基本就是个废物了。况且我还可以告诉你,皇帝已经找到了曾经被封印的魔兽,而现在的他正操纵着那个魔兽往这里前进。”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毕竟我过来也不是为了这些,我是来和你谈合作的。”
“合作?开什么玩笑?”
信冷漠地看向这个男人。
“喂喂,你这眼神好像是要杀了我一样。实话实说,我们这人平生最觊觎的就是力量,尤其是这些稀奇古怪的力量。所以我的希望就是和你签订一个契约,让我的灵魂依附到你的身上。作为回报,我也会让你得到我全部的力量。怎么样?很合适吧?”
北漠自信的扬起嘴角,他觉得他提出的条件是不可能被拒绝的但他低估了眼前的这个少年。他得到的回答却是几道残留下来的积尸气。
“还是太年轻了啊,怎么就不知道顺势而为呢。诶,可惜了呀,还是你有眼光。”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我和我的姐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一个披着斗篷的女性从北漠的影子中钻了出来,站在北漠的身旁。
“家人吗?哈,真是有意思。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竟然是暗影恶魔啊,我还以为都已经被米诺斯给……”
“我们的合作关系到此为止了,如果你想阻止我的话,我也不介意先和你分出个胜负。”
“喂喂,我既然帮了你们就肯定不会去阻止你们的,我可是很有原则的。赶紧去吧,我会为你加油的。”
“感谢你的帮助,以及你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后会有期吧。”
“啊,祝你好运,小丫头。”
北漠象征性的笑了笑。在目送着她离开后,他立刻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身看向周围这淡蓝色的磷火所组成的火之地狱。
这股冰冷的气息,还有着灼热的场面,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理想中的艺术。身为原初之火的他从未尝试过甚至从未想过这世界上还有这种如此冰冷的火焰,还有那灼热的坚冰。
果然只有龙族的那些家伙才能满足他的内心。一千万年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如何才能成为龙族,只可惜他的创造者没有给他这条出路,但既然改变不了自己的肉体,干脆就借一个肉体。
而就在刚才他找到了这个机会,那个名叫信的少年,他的灵魂并不完整,这给了他依附的条件。哪怕只有一次,哪怕成为别人的工具,哪怕失去所有,他也想触及这能撼动灵魂的力量。
“可惜汝不会有这个机会了,帕格罗斯!”
一个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脑中,像是教堂中的大钟,又像是巨兽的呼吸。
“来的倒是很快啊,我还正想去找你喝杯呢,扎博尔戈。”
“余的宴会上没有弱者的席位,就像余的书库中不会有愚者的角落。”
“你那破书库还在呢,真是可惜,早知道当年就给你一把火烧了。”
“身为曾经的同胞,余会很仁慈的,会给汝留下说出遗言的时间。”
“遗言就不必了吧,我倒是很想听听你这个虔诚信徒临死前的祷告啊。”
“余会留下汝的尸骨的!”
漆黑的夜空中闪过一道道蓝白色的电光,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滚滚雷声,雷声在黑云中不断的回荡,电光汇聚在一处。皇帝的愤怒化作雷霆自天空中降下,贯穿大地,将这片火之地狱彻底化作了焦土。
“肃正之时以至……”
随着残余的火焰一点点消散,大地的深处开始传来如响雷般的巨大声响,整个地壳都剧烈的震颤起来,无数条裂缝出现在本就分崩离析的破碎大地上,如同一张张巨口,吞噬掉还残存的一切。
摇晃加剧,裂缝不断扩大,贯通,逐渐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紧接着,大量肉眼可见的电流从深渊中迸发,形态如同山岳一般巨大,穿破云层,直冲天际。
“余之兽将踏平一切。”
皇帝的威压驱散了电光,一头山岳型的猛犸魔兽随即出现在地表之上,浑身的皮毛都被电流挟裹,四肢堪比灯塔的塔柱,每走一步都会让大地震颤,并在脚下留下一个布满电流和黑泥的深坑。
数十米的象鼻上满是各种生物的骸骨,尖端处还长着一个镰刀状的突出部。察觉到异样的龙血花立刻解除了对灯塔内部的封锁,扭头转向这头体型和它一般大小的猛犸。发出一声无限接近于龙的嘶吼,同时数百条藤蔓从龙血花的根部窜出,试图将阻挡魔兽的前进。
“吾等的行军无可阻挡!”
面对龙血花的束缚,魔兽没有任何反应。藤蔓如同弹性到达极限的橡皮筋,接连绷断开来。但那些绷断的藤蔓很快就再次复生,在魔兽头顶编织成一个牢笼。随后,又是一声龙的嘶吼,龙血花巨大的花瓣笼罩在牢笼之上,准备将这头魔兽完完全全的囚禁在其中。
可就在牢笼即将彻底合拢的一瞬间,牢笼内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雷霆,将这个牢笼彻底震碎成数以万计燃烧的碎片。
与此同时,魔兽的象鼻的突出部已经嵌进了龙血花的花瓣中,将其从牢笼的残骸中拉扯到自己的满是利刃般尖牙的嘴中,一口咬在龙血花的花萼处。龙血花发出阵阵哀嚎,身上的藤蔓胡乱的拍打着魔兽的面部,但被魔兽身上的黑泥所附着,进一步的腐蚀着龙血花的躯体。
“泰兰特!!!!”
一道赤红色的雷霆划破天空,劈在了魔兽的右眼上,强大的冲击让魔兽松开了口。
“…… ”
魔兽将龙血花踩在脚下,用仅剩的一只左眼不断察看着周围的情况,但下一秒,右眼的伤口上燃起了冰冷的淡蓝色火焰,顺着流出的血液布满了整个面部。魔兽试图用身上附着的黑泥吞噬掉这些如同寄生虫般的火焰,可紧接着,它发现一个人影正站在它的左眼上,手持着一把幽蓝色的长枪,又一把刺穿了左眼。
“呜呜啊啊啊啊啊!!”
皇帝的怒吼响彻于苍穹,天空中的黑云以近乎疯狂的形式向四周不断降下威力巨大的雷暴,失去眼睛的魔兽胡乱地挥舞着象鼻,身上挟裹的电流和附着的黑泥也在不停地涌动。
“好久不见啊,皇帝。还是说应该叫你扎博尔戈*泰兰特。”
信踩在魔兽右眼的伤口上说道。方才他就是察觉到了异样才隐藏了起来,本以为这家伙能和帕格罗斯斗个你死我活,再将这两个原初恶魔一并收下,可没想到战斗的结果竟是如此的一边倒,他甚至都感知不到帕格罗斯残存的灵魂了。
“你这家伙要再不从这里滚出来的话,那就再也别出来了!”
“愚蠢的贱民……汝要为汝的冒失付出代价!”
魔兽的头顶上突然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同时大量的电流从中喷涌而出。电流逐渐在裂口处汇聚成一个怪物。
就像传说中所讲述的那样,样貌恐怖,没有五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涌动着雷霆的裂口,浑身都是挟裹着电流的粗糙鳞片,胸口处则是一个更大的裂口,双肩上是一对巨大的犄角,同样布满了电流。不过最显眼的还是怪物头顶上那个镶有各种宝石的冠冕,想必这就是帕格罗斯所说的那个皇冠吧。
“真是让我好找啊!泰兰特!”
信咬牙说道,双拳也攥的咔咔作响。自己刚到这片阿瓦隆时就是这家伙险些将阿瑞斯杀死,虽然当时自己拼尽全力把阿瑞斯救了下来,可最后阿瑞斯还是因为感染了黑云而选择了替自己挡下了这家伙的雷暴。
“那把魔枪,余似乎看见了汝的冤魂啊,利维安森。既是同胞,余就屈尊为你祈祷一次吧。”
“你还是替你自己祈祷吧!”
长枪化作火焰飞向皇帝,但却被雷霆所折断。伴随雷霆而来的还有一股无形的威压。信自己也突然被这股威压压的抬不起头,不由得跪了下去。意识渐渐的模糊,心脏处也传来剧烈的疼痛。皇帝俯视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叛乱者,开始了祷告:
“无上的创造者啊,请将您的孩子带回净土。吾等的十字行将永不停息,余之兽会踏碎一切,余之杖会击落旧神。余会将恐惧带到每一处寂静的土地,颠覆这混乱的秩序,重整这污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