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梦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走到半路,张宝成悠悠醒来,取出堵嘴布巾,问一下方向,见是群山中。他凶光毕露,狠狠地道:“寻找咱们的人马,上山当强盗去!”

临崖大松树下,刘义举对着远处不住的看。

“你在看什么?”张宝成奇怪地问。刘义举用力的看,才看到一抹似是而非的旗帜:“像是有人趁火打劫。”

也就不看了:“走吧。”

……。

萧护在城里住三天,还击各家郡王藏头盖脸的趁火打劫。余明亮处半夜遇袭,抓住一个人,有人指证他是韩宪王手下叫姚华,六品将官。姚华死不承认,说自己是强盗。余明亮拿他当强盗打了一顿,准备解送入京。

姚兴献和伍思德处也遇袭,是附近南安王和文昌王处的县官。两个人恼了,一合计,各带三百人扮成强盗混入城,烧了县衙,得意而回。传开来,全军效仿,遇到有人来袭,就还样的装强盗袭击回去。

萧护光看信,就觉得可乐。

临走的前一天,他亲手给慧娘梳头。

一张四鸾菱花镜,照出慧娘面容。大帅萧护在他身后,拿一把梳子,慢慢给十三理着头发。

半边长发如云,半边狗啃般长短不一,是那夜十三不顾自己护夫君时箭射的。十三哭丧着脸:“好难看。”萧护耐心地再给她重挽在侧边,用长发那边盖住短发这边,柔声笑问:“这样好不好?”

镜中的十三扁嘴,泫然欲泣:“不好。”还是像哪一家的狗啃过的。她转身扑到夫君怀中,开始假泣:“我不要活了。”萧护轻笑出声,这丫头爱惜自己容貌,可以从军中见她的时候追溯起。

大帅轻哄着:“别急别急,我再给你梳一遍。”用梳子再理过,也不让十三转身,捧起小菱花放她面前,哄她:“这就好看了,十三怎么着都是好看的。”十三撇嘴看镜中,还是像狗啃的。再说夫君梳头手艺也不好,十三嫌弃:“你不会梳头。”

“是是,”当丈夫的装出来满面惶恐,捧起一掬小心:“都是为夫的不是,夫人,你再不要生气了,头发长起来很快,再说夫君我喜欢你从头到脚,不仅仅是爱你青丝。”慧娘嘟起嘴:“可是别人,别人会笑话我的。”

萧护微笑:“哪些人?”慧娘扭捏半天,才说出来一句:“狐狸精们。”萧护又笑起来,百梳也梳不好,索性不梳,把梳子放下,把十三搂怀里,手指轻轻顺着她的发丝,轻轻道:“纵有千年狐狸精又能如何?我只疼我的十三。”

要哄慧娘喜欢,就搜寻着话出来说。没说,大帅自己先笑:“我初见你时,又黑又瘦脸上没肉,我也很喜欢你呢。”十三在他怀里骨嘟嘴不说话。

“后来穿上我衣服,多神气,哈,我当时想,活脱脱就是我的人,才这么神气。”萧护拧拧慧娘小噘嘴。

慧娘头扭一边,没看人家正撒娇呢,不许拧也不许捏。

萧护笑吟吟:“好了,不许再计较,你呀,不管怎么样,也是我神气的十三。”慧娘这才喜欢,扑一扑夫君怀抱,娇声道:“我头发长出来以前,大帅不许见狐狸精们。”

任夫人死去,乔夫人还家,可还是有夫人们的。

萧护一口答应,又讨情分:“就是十三不许不喜欢。”慧娘娇声应了,夫妻共同携手看地上月影子。

小丫头六么,蹑手蹑脚从门外走过,搅碎一地花影。

萧护和慧娘莞尔轻笑,没有唤她。

这是乔家的正房,乔大人让出来给大帅夫妻。隔壁,住的是养伤的萧规。萧西萧北也有伤,可小鬼却第二天发热,丫头们全一天看他几回。

房中已有一个,小丫头留春在。萧墨对着眼红:“怎么没有人侍候我?”留春在打扇,六么衣底下出一个果子:“小鬼,我给你留的。”

帘外,月朦胧。

悄然走来乔夫人,站在夜风地里对着上房痴痴的看。萧护就推慧娘:“找你的。”慧娘嫣然,这几天里乔大人感谢,乔夫人感谢,乔夫人不时来动问,临睡前也要和夫人说几句。

她走房门,光影子把她凌乱没扎的发丝飞起,还是秀丽的十三。

乔夫人亮了眸子,走来轻轻拜下:“夫人。”慧娘以为她又要说家长里短,不想乔夫人仰面恳求:“老爷才好,又成日贪欢,请夫人教我。”

慧娘飞快对房中看看,要让夫君听到,他会天天取笑。忙和乔夫人走到花荫后,低低动问:“乔大人怎么了?”

“夫人,大帅对你专房专宠,我十分羡慕,我家老爷……”乔夫人难过的垂头。慧娘也为她难过,这是个为了自己丈夫不惜名节的女子,慧娘知道以后,对乔夫人也有佩服。

换成十三,会抡刀血战,说到不惜名节上,十三还是要考虑考虑。

握起乔夫人的手,感受到她指尖冰凉。慧娘舌尖上有一句尴尬的话吐不出来,只怕心中没有你。要是有乔夫人在心上,如夫君对自己一般,乔大人还怎么能伤她?

面对乔夫人希冀明亮的眼神,可比夜星明亮。慧娘微张小嘴儿,还是说不出来。

萧护在房中轻唤:“几时回来?”乔夫人先慌乱了,匆匆行一礼,飞快离开。青苔地上,只见她凌乱的脚印。

慧娘也就红着脸进来,这一会儿还有自知之明。

自己有何德何能让夫君眷恋深情,不过是一有婚约,二则当丈夫的是个专心人。萧护并没有取笑,让慧娘睡下来不要再想头发,夫妻很快入睡。

……

京里接到大捷,是慌乱不已。这打破许多人的全盘计划,让他们惊讶又措手不及。

宁江侯眯起眼睛吃惊,他还是一心为孙珉策划,可大帅萧护在他心中越来越出彩。这个年青人,竟然打得这么快?

金虎军,一多半儿在关外袁朴同手里。袁朴同收伏他们,不让他们策应张宝成很下一番功夫。后来萧护派人助他,虽然大家不和,也挟制住没有乱跑人。

张宝成手中,只有五万人,再加上他沿途招兵的乱民,乱蓬蓬号称二十万。有些,是强盗土匪。

兵力大于萧护。

而萧大帅出马,不到半个月结束战役。

宁江侯喃喃:“此人不可小看,此人不可忽视。”

大成长公主,则是受到惊吓。她盼着萧护胜,又怕他早回京。萧护回京,一定追究十六公主的事。而长公主,还没有寻机会和大帅修复关系,就收到大帅明天回京的信。

窗外花发,大而斑彩。长公主叹气揪下一朵子下来,自语道:“只能凭他处置不成?”

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起来,早早去城外十里长亭等候,见宁江侯张阁老梁源吉等百官全到。长公主有句话不敢说,这像是庆御驾亲征似的。

今天真是好天气,才是五月,遍地红花黄色紫花。失路收复,钱粮不日就要到来,百官们兴奋的交头接耳,再对萧护有意见的人,也在这好天气中好心情,对萧大帅多出来感激。

他要是打上半年一年,京里就可以饿死人。

不时有人打前战来报信:“大帅离此一百里!”

“大帅到五十里长亭,接百姓敬酒!”

最后一次报的,让人人变色。

着深色盔甲的京都护卫中的精英滚鞍跪下:“报!大帅转去忠勇碑林祭奠!”

大成长公主低低惊呼一声,手中水红色绣桃花帕子掩住口,身子摇摇欲坠,侧在儿子手上。程侯爷,也是面上一红,不自在起来。

宁江侯有一时面如锅底,由黑转青转红再转黑,如是好几回,他才深深地吸一口气。

张阁老,是吃惊后,微微而笑。梁源吉对百官们嗤之以鼻,而百官们则是嗡嗡作响,没有一个人面上不是担惊受怕。

终于有一个人走出来,是正直的大理寺卿。以官位和资格来说,是宁江侯为尊。以尊贵来说,是大成长公主。

大理寺卿走到长公主面前,轻轻一揖,朗朗道:“请公主率领我们,一同前往祭奠才是。”长公主几乎快晕过去,吃吃的道:“我,我去?”

大家的眼睛全盯住她,长公主天生的皇家尊严,还不能就晕,虽然看她样子恨不能晕过去算了。

宁江侯叹气为她解围,轻轻一句:“我们……去吧。”

百官们都松口气,齐声诵道:“我们去吧。”出城来坐的都车轿,当下上车入轿,一群各怀心思的人往忠勇碑林去。

都猜得到大帅萧护的心思。

前两个月里,不少人拿捏萧护,一定要让封氏还是钦犯。而大帅大捷回来,再次悍然先拜忠勇碑林。他可以说他祭奠的是死去的将士们,可那里埋的还有封大人夫妻,这是不争的事实。

大帅今天又还击一次!

让你们给老子定钦犯,偏拜他们!

梁源吉得了意,萧护盛,就是他平江侯昌盛。他才入御史台,肯定有风言风语,不是对老孙氏表白表白孝心就能压得住。

平江侯窝了一肚子气,今天可以发泄发泄。他手中有白帕子,往手臂上一扎,算权白花,就大摇大摆走在队伍中。

受他感染,一些和大帅好的人,也取出帕子扎手臂上。一些准备讨好大帅的人,也这样做了。大成长公主和宁江侯目瞠口呆,不能制止,也无法制止,干看着半天,难堪的对视一眼,还要老夫(本宫)披麻不成?

这真是往人脸上打,还嫌打得不羞耻。

春晚夏初的花香中,一行臂扎白布的人行走着。浩浩荡荡的,好似集体去上坟。到了山脚下,他们又是一惊!

山下齐整整的几个方形大阵,全腰间裹素。那一抹子白布在风中,肃杀,静默,仿佛在诉说那一段冤枉的岁月。

宁江侯闭一闭眼,快要窒息。他忍无可忍,抽出自己的里衣,他没有白帕子,也不顾大成长公主在轿子里,他这算是失仪。用力一撕,撕去一段里衣,胡乱扎在手臂上。

长公主往后一倒,摔在轿里。有人请她下轿时,才艰难地道:“有没有白布?”公主袖子里也全是带颜色的帕子。

幸好程业康有,送一个给母亲扎好。长公主出轿,茫然对着都有白布的一干子人,不知道这天和地怎么了?

暖风,不再妩媚,倒如北风般刀寒如割。

守在山下的小将军余明亮满意了,上前来行个礼,不管起站,身上盔甲啪啪作响,仿佛在说这一回的大捷何等荣耀。

“见过长公主,见过大人们。大帅说,清明未能扫墓,因此来尽孝心。听说公主和大人们都过来,大帅惶恐不安,请末将代为叩辞!”

长公主气得快哭出来。

你大捷归来,难道不知道别人要接你?你中途拐到这里,分明是以大捷要挟,我们来了,你又惶恐不安。

还没有道理可讲?

此时长公主倒想求一个道理了。她忘了她在封家的案子中,做的手脚。

宁江侯在心里鄙夷,女人。上前来应付:“大帅为国为民,才致清明不能扫墓。我辈京中忙碌,竟也没有代扫。今天,权当赔礼吧。请将军带路,我们上去。”

余明亮听着还行,就带他们上山。山路,走苦了大成长公主。她有心让轿子同行,可看别人全毁装痛哭,她怎么能在这一行伤心的人中,夹上一个翠羽有凤的彩轿。

好似迎亲的和办丧事的卷到一处去了。

她只能走,渐渐的,落下在中间,再慢慢的,落到最后。宁江侯等人,就停下来等着她。今天扫墓,是公主你为首,你可不能落后面。

好容易上山来,长公主妆容狼狈,全是汗水,气又喘着,好似不见水的鱼。宁江侯张阁老上了年纪,早扶着腰溜了鞋。梁源吉一手一个扶着他们。后面的百官,也是汗流浃背,各有狼狈。

用目一看,大家又震了一下!

山上,一排排墓碑林立,一株株青松伴随。松间墓前,尽皆是白纸钱和香烛,没少一个,就看上去很是壮观。

阔加一个多月的大帅,一身黑衣,把他挺拔的好身材显露无遗。他面有泪痕,是为死去的岳父母,也是为死难的兄弟们。

面色,是肃然而有杀气的,是回想到战场血泊,生离死别。

他对长公主等人见过礼,亲自引到封氏夫妻墓前。大成长公主眼角抽搐,对宁江侯看看,见这个老头子一眼不看自己,还真的从别人手中接过三炷香,正在点燃。长公主心中难堪羞耻,把先帝念了好几遍,才接过儿子递来的香。

萧家的人全在这里,早早的就准备好祭奠东西。可见大帅这主意,是早就有的。

十一公主身披麻衣,跪在慧娘身后。妯娌们一身白衣,又跪在十一公主身后。慧娘在最前面。马明武喊:“答礼!”

女眷们叩下头来,活似这里做道场。

梁源吉当仁不让,头一个跪下来拜过。百官们三三两两的来拜,有些是不得不跪,别人都跪了。张阁老宁江侯,只行了三个礼。最后是大成长公主,她纠结矛盾,见别人都散开,只有她和程业康没拜,压抑住泪水只能上前,第一礼拜下去,不过是弯弯腰罢了,长公主泪水喷涌。

先帝,你地下有灵,可能看着我一国之公主受这种气!

她泪流满面,在别人看来是心中称赞,长公主竟然这么多的泪水,自己挤都挤不出来,只能面上肃穆罢了。

“答礼!”

慧娘郑重地叩头还礼。她不用抬头去看这些人面色,她心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钦犯?你们不也来拜祭!

这一巴掌,是自己打在自己脸上吧。

再有人过来,一一带着他们走到碑林。面对岿然的碑林,宁江侯也震撼住,随即嘘唏。别人听看到京中热闹繁华,有谁看到这里死难的人。

拜也拜了,有几个人来同萧护商议:“城里准备给大帅庆捷,您不能一天都呆在这里。”萧护也得饶人处且饶人,更知道自己这一巴掌打得他们面上都响,答应下来。喊慧娘:“我们要进城,来辞过岳父母。”

妯娌们簇拥着慧娘起身,与大帅同在坟前拜倒。慧娘哀哀哭泣,大帅沉痛地道:“可怜岳父母死得冤枉,这冤枉自在人心。今天长公主和大人们全来看来,魂灵可以上天矣。十三很是贤惠,请岳父母放心。我们匆忙成亲,不能守三年孝期,还请岳父母在天之灵,不要见怪!”

这是大帅一直耿在心头的事。

他和十三,可怎么守孝期呢?

没法子守。

慧娘痛哭不止,萧护扶她起来,温和地道:“既伤心,回去就不必出来了。”长公主微动嘴唇,她想和萧夫人和解几句,坐一会儿,现在看来不可能。

慧娘发上缠着白孝布,也就没看出来她少了一半头发,有点儿不好看。听夫君体贴自己不让出来,慧娘感爱不已,重新给萧护叩了三个头,一行人下山。

京门在即,萧护让去了孝衣,人人面上重打大捷后的欢喜,往宫中来。

一部分士兵,往西山去,一部分士兵,原就在城外驻扎,也没有进来。宫中早有酒水送过去,给他们自己欢乐。

庆捷宴,摆在宫中。早有人报给张太妃,萧大帅带着近三百个大小军官过来,包括小队长。一些职别不可能入宫的小军官们,除了对大帅感激涕零外,就是大摇大摆走出威风来,把自己满沾征尘的靴子踩在宫中甬道上。

张太妃没有担心萧帅带这么多军人进来。萧护要有异心,不会等到今天。宫中难得热闹,太妃反而喜欢了,连说:“好好,快让御膳房多备酒食,请出各宫嫔妃们来,下珠帘,我们好好的乐一乐。”

顾孝慈撇嘴过,又凑趣:“春花谢了红萏出,老菩萨,您今天可得多喝几杯。”张太妃才呵呵笑,一个女官小心地问:“九殿下,文妃贤妃请不请?”

张太妃面色一沉,为难地看看顾孝慈。自从看出大成长公主手狠以后,张太妃又诸事依靠顾孝慈不少,常和顾公公商议。这宫中庆大捷,太妃主事,就是顾公公的提议。

顾孝慈是存心捣乱的,尖声道:“既是老菩萨说各宫嫔妃,自然冷宫也有。”张太妃被逗乐,自己寻思一下道:“九殿下虽然伤残,却是先帝皇子,不好冷落他。也罢,让人请他出来,说我的话,和我坐在一起,大家热闹热闹吧。”

女官们出来去请,不去的人大家对着看看,这就是长公主在宫中,以后也不灵光了。不大会儿功夫,萧护来请安,当面回说慧娘鞍马劳顿,路上又失与调养,以后再进宫来拜见。张太妃忙让人送自己的养神汤药去,留着萧护说话,听他说先去拜了忠勇碑林。张太妃一听就明白,萧大帅这是为封家的事还在别扭。

她喊顾孝慈:“送一百两银子出去,买香烛代我也祭奠一回吧。”顾孝慈对萧护瞪瞪眼,你倒会骗钱,一百两也骗了。这样腹诽过,取银子出来交给萧护小厮。萧北来接,顾孝慈皱眉,把他们一个一个看过来:“那小鬼哪里去了?”

难道有事情?顾孝慈心陡然提起来。

萧北道:“小鬼受伤,一直发热,在府中修养。”顾孝慈紧张:“啊啊啊?哪里受伤?实在不行咱家收留他,给咱家当个小太监。”萧北皱眉:“你怎么就盼着这个?小鬼好着呢,一天有好几个丫头争着侍候,就是他年纪小,还不能受用。”

对太监说男女情事,是最大的讽刺。顾孝慈后退一步,翻个白眼儿:“那敢情好,让他悠着身子,几时生得多了,东西南北全分不清时,送给咱家当儿子也不错。”

萧北急了:“什么东西南北分不清,你骂我呢?”顾公公:“哼!”昂首挺胸走了。

宫宴齐备,大家入席时,大成长公主心中才格登一声。见一个伤残的青年,穿一件绣龙衣袍,面目隽瘦,一只手柱着拐杖,另一只手扶着张太妃。

正是软禁中的九皇子。

张太妃怜惜他是先帝血脉,照顾颇多,大成长公主也没有办法。今天见他出来,长公主眸子里一暗,有些不耐烦,张太妃太多事。

接下来,周妃满面春风先出来,张太妃也时时关注于她,不再让长公主插手内宫过多。伍思德近前拜倒:“见过母妃。”

伍林儿等兄弟要给面子,也一起过去拜倒:“见过娘娘。”周妃容光焕发,谁说这驸马不中看来着,能定国安邦,就是好驸马。

见伍思德面上有伤,而萧帅也是额头上有伤,周妃抚着胸口对太妃道:“可算太平了,这可是拿多少人命换来的。”

张太妃也怜惜:“是啊,可怜他们全受了伤。”萧大帅伤不深,却在额头这种重要地方,很能吓到女眷们。

那伤疤已结痂,通红的一条子,有些骇人。

再走出来,文妃昂然,贤妃冷淡……百官们候着她们全入珠帘后,这才安席坐下。席间,不住的夸大捷,再说到钱粮,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在这百般的夸赞中,萧护离席,对着张太妃直直跪下。张太妃满面笑容:“萧卿,你有什么说的?”

“回太妃,臣等微功,不足以称道。而将士们血战,才是臣之痛心大事。臣幼年随父征战,见过多少兄弟们死伤后,尸骨不能齐全,回家后,妻儿不能照料。更有那没有成亲的人,死后连个祭拜的人也没有。臣每每想到,就涕泪不能止住。”萧护真的有了泣声,伏地道:“臣请太妃赏个恩典。”

张太妃想一想,这个人不想当皇帝就行,他还能要什么?不过是官儿?许他异姓王,已经不能再大。嗯,他想要给自己手下人封官,只能是这样。要知道现在萧帅就是要珠宝,也不能给开。他应该知道。

国库,是不能擅开的。

张太妃就道:“萧卿说来。”

“臣妻义母伍氏,一门忠勇。入军几年,死去的人伍留生……。等人。更有伍大壮,自己身负重任,还能坚持把同去将军们全尸送回。他一路滴血,步步坚持才回到臣身边。临死前只有一句话,把杨将军尸身送回。”萧护说到这里,张太妃也流下泪水:“这是个好的。”

伍氏兄弟全流下泪水。

听大帅道:“伍大壮青年未娶,以他英雄豪义,可配最贤德女子。臣闻十六公主贤德兼备,请太妃作主,许嫁伍大壮,为他守灵!”

帘后,有杯子砰然落地。还不止一个杯子。

帘子一动,十六公主跑出来,跪在太妃面前哀求:“求太妃作主,萧帅酒多了,他是胡言乱语!”

宁江侯早放下筷子,在萧护说出来请求以前,就颇为玩味。听说是这样一个请求,宁江侯倒有了微微一笑,你飞扬跋扈,能到几时?

大成长公主也摔落手中杯子,她瞬间就能明白,萧护在还击十六公主入他书房的事。一个花季公主给一个死去的人守灵,亏他想得出来。

百官们无言,他们进城前全让萧护拜祭忠勇碑林给压下去气势,又以后诸事要仰仗萧护的多。比如路通了,县官们未必就肯送钱粮来,比如以后局势再不安定,还得请出萧帅。

而郡王们在这一出子事里不闻不问,听说趁火还打劫,也让京里的官员们寒心。你们全不想送钱粮来,不想管我们的死活。

就无人说话,只有十六公主的哭求声:“萧帅胡说呢,万万不能答应他。”在殿中回响。在这哭声中,萧护从容不迫膝行转身,对着大成长公主跪着:“求长公主作主!长公主见事最明,一定会为臣作主的!”

“姑母!”十六公主慌乱地又扑过来,扑得太急,扑倒长公主面前案几,酒肴倒了一地,十六公主手紧紧攥住长公主裙子:“姑母,求您救我!”

张太妃冷静下来。

十六公主最近被人看管起来,看管的人,是大成长公主的人。前几天两个人还好着呢,十六公主不和张太妃打招呼,就自已出宫去看长公主。没过几天,两个人就生分到这种地步,事情是肯定出了的,是什么张太妃也不想过问。

而由萧护今天的举止来看,想必又有什么事针对上他。

萧护不是个莽撞人,还当着百官羞辱公主?他不是这样的人!

张太妃微微回身,对顾孝慈使个眼色。顾孝慈还没有说话,贤妃先开口,尖声在珠帘后面道:“好啊,这样的功臣,公主守灵是最应该的。”她没有女儿九公主,十六公主倒霉,贤妃平白的喜欢喜欢。

而萧护,只口口声声:“请长公主作主!长公主,您最明白臣的忠心!”

大理寺卿等正直臣子也觉得有蹊跷。

顾孝慈尖声也来了一句:“此事,长公主定能作主!”张太妃松一口气:“是是,还请长公主作主。”

她马上轻松了,横竖把先帝血脉弄去守灵的,不会是自己一力主张。

大成长公主呆若木鸡,衣衫让十六公主揪得凌乱,她痛苦的闭了闭眼。她要不答应,萧护在长跪不起。她要是不答应,只怕萧护当众把十六公主闯书房的事说出来,以后,她就更威风扫地。

萧护是她作主留下来,她可以和萧夫人不和,却不能和大帅过多的不和。

她冷漠地看一眼哭花了脸的十六公主,有气无力吐出两个字:“好吧。”

殿内的人都心中一松,不管这结局是好是坏,这事情总算可以过去,功臣萧大帅可以起来,他长跪着,真让人看着不舒服。

而十六公主,谁管她呢?

她母妃不过是个小角色,她在宫中又是个寂寂无名的人,忽然和长公主走得近,才有一些人知道她罢了。

萧护含笑叩头,伍家兄弟们一起叩头:“多谢太妃恩典,长公主恩典。”带着殿内殿外的三百多大小军官一起离席跪拜:“多谢恩典。”

张太妃在这山呼声中,就笑了。

而十六公主,绝望的让人扶下去,或者是拖下去,准备待嫁。

萧护虽然跪着,还是敏锐的捕捉到百官们的面容。赐宴结束出宫门时,他对大理寺卿说了一句:“大人不必怪我行事不端,要问缘由,长公主最为清楚。”大理寺卿也是一点就透,忙拱手道:“是是,”

谁又敢去问大成长公主?

她后一半的宴席吃得没精打彩,眉头拧着一直就没有松开过。

慧娘知道后,再感激一回夫君。她从进家门,就一直为头发忧愁。妯娌们劝她用假发髻,不开心;又劝她头发长起来很快,也不喜欢。长吁短叹着,听到先回来的小厮报信:“大帅为伍大壮舅爷定下十六公主为妻,宫中已经答应,择日成亲。”慧娘心花怒放,头发也丢到脑后,欢欢喜喜起来:“我去大帅备醒酒汤。”

刚才只和头发过不去,把夫君都记在脑后。

这一晚,人人传诵萧大帅对伍家的情意,伍家兄弟们恨不能叩头一路送萧护回来,回家去大家解气,那晕了的公主,又来一个。

伍思德大步走入房中,见十一公主正在哭泣。驸马手中抓着公主送的鞋子,往地上一丢,说是换上还不如说是踩上,脚跟处就没有拔上。

看不看十一公主,到隔壁洗澡去了。

豆花怯生生从十一公主肩膀后走出,低声劝道:“别再伤心了,以后这家里多了一个人,还可以做伴。”十一公主也不敢再哭,赶快抹净泪水,忧愁地道:“我有将军,还怪他粗鲁。十六妹妹却要和灵牌相伴,唉,以后她日子可怎么过?”

天寒地冻时,一个人冷清不冷清?

丈夫新回来,十一公主强打笑容,实在笑不出来,先上床睡下来。听着伍思德回来,不管不顾的扯开被子,人就压上来。

十一公主心中为十六公主伤心,怎么也动不了情。伍思德不管她,自己喜欢过了,倒头就睡。良久,十一公主幽幽叹气:“可怜的十六妹妹,”

头发一紧,让伍思德一把揪住拖下床,戒尺不知道他几时放在床边,拿在手上就开打,十一公主尖声求饶,伍思德骂道:“就知道你不喜欢,就知道你觉得不好,我们全战死了没有人问事,你就觉得好!”

房门,害怕又一定要救的豆花用力撞门:“那是公主,那是公主!”

伍思德丢下十一公主就往门外去,十一公主一把抱住他的腿,身子拖在地上:“你打我吧,别去打她。”

她的手按在伍思德鞋子上。

绣花鞋子,绣着瑞草和麒麟,做工十分讲究。

伍思德心软下来,把十一公主拎上床,自己半靠着睡下来,教训道:“就她那奸细,我还嫌污了我家门!”

“她做了什么!”十一公主急急地问。

伍思德冷笑:“没有你,她进不了大帅家门,你还来问我?”见十一公主手臂上红印子起来,伍思德道:“睡吧,要不是妹子警醒,她还要给你下药,让你不生孩子。”十一公主惊呼:“她?是真的?”

她愤怒,伍思德心中喜欢,公主还是愿意给自己生孩子的。抱住她睡下来,大手给她揉着手臂,慢吞吞才问:“你想不想我?”

“想。”十一公主低低地回答。伍思德浑身舒坦,交待道:“她成过亲,就是弟妹。你防着她,只怕她妒恨你,再给你下个药什么的,后悔药就难买。”

十一公主听着也心中温暖,不过不以为然。见伍思德这一会儿好说话,也低低的求他:“对她好一点儿吧。”

“只要她安心守灵,我们不会对她差!”伍思德一口答应。“噗”吹灭烛火,让月光涌进房中。

月色,移到大帅府中。

鼓打三更时,一个人跳上萧府墙头。“什么人!”下面有人喝问,见那个人往下咧嘴一笑,一张粉白漆漆的脸!

下面顿时摔倒几个。

鬼啊!

这鬼,这才不慌不忙地说了一个口令,在风中扬长而入宅内。

后面的人也认出来他是谁,大家抹汗,公公,半夜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顾孝慈不管,他直奔内宅,又遇到值夜巡逻的萧西,把萧西也吓了一回,顾公公笑逐颜开:“小鬼住哪一间。”萧西赶紧手一指,对着顾公公飘然而去的身影,恨不能给他一脚。

小鬼正在享受。

十二个小丫头,今天又是五个在他房里。木兰摆弄着瓶子里花,嘀咕:“怎么不能再好看些?”满庭在喂小鬼吃东西:“张嘴,你喝茶吗?”青玉和临江在地上抓子儿。

萧墨萧成萧守打哈欠:“你们还不走,我们要睡觉了。”

六么还怪他们:“家里房子多,你们还挤一处作什么?小鬼是病人,经不得你们挤!”萧守一个喷嚏给了她。六么红着脸躲开,骂道:“我知道了,你们是眼红,是嫉妒,是诚心的!”萧成叫苦连天:“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奶奶,不怕房顶子让你骂穿掉!”

窗外,一个白乎乎的东西探进来。

先挤挤眼。

尖叫声四起!

这像是人脸,又嘴巴在上面,鼻子在下面。白的没有血色没有肌肤,还会动!

五个小丫头全跳到萧规床上,挤得萧规闷哼一声,我的伤口!

萧墨哈哈大笑:“顾公公!”

顾孝慈跳进房,对床上小鬼不满意:“你怎么受伤?笨蛋!”萧规洋洋得意:“我这是硬汉子伤,不像你的伤,全在里面不能给人看。”顾孝慈跳过去就打:“死小鬼,老子好心来看你!”萧墨好心地道:“公公,是咱家,您是咱家。”

“咱家不要你提醒!”顾孝慈对着小鬼又是一掌,轻飘飘巧妙无比,却没有力。萧规不费力气就打回去,把伤腿跷高:“你看,你看,这是我的伤!”

顾孝慈手举得高高的,还要再击下去,见嫣红粉翠,左右扑上来一个小丫头,抱住他手臂就咬:“咬你!”

又两个小丫头绕到他身后,揪住他往窗前推,还有一个拿着个枕头,一砸一砸的:“后退,后退,后退!”

三声后退过,顾孝慈退到窗下。“一、二、三!”顾公公摔出窗外。房中,传来萧墨等人大笑声:“哈哈哈哈,是男人就过不了女人关!”

“你倒是动手打呀!”

顾孝慈恼羞成怒起身,听到这话反而笑了,咱家是男人?是了,是男人才会对女人不忍下手。他怀里摸出一物,是个压扁了的宫点盒子,直飞小鬼床上,顾公公心情悠然:“小鬼,好好养伤,好好玩女人!”

“滚!”萧规大骂。

顾公公滚了。

一路回宫,见到太妃宫中女官,是自己最不喜欢的那个,也破例给她一个笑脸:“这么晚,你辛苦了。”

那女官受宠若惊地行个礼:“公公,也请早睡。”顾公公直奔床上,咱家是男人?肌肤摩擦到锦被时,忽然起了一种似痒又痛,似痛又搔心,无处可寻的感觉。

公公顿时明白,哭丧着脸,咱家男人不了!

没几天,十六公主出嫁,和十一公主一样,没有鞭炮鼓乐。伍林儿代替伍大壮迎亲,府中安排一间房,摆着伍大壮灵位,十六公主成天以泪洗面。十五公主的母妃不寒而栗,暗中托人致信慧娘,愿把公主许将军,萧护晒笑:“知趣晚了!”

萧护忙起来,大帅府外车水马龙,来的人川流不息。让宁江侯等人猜中,沿路县官上报亏损,去年未报税收一个子儿也不交,还要京中拨钱粮。有几个老成的交上来,也没有多少。内阁天天会议,天天到半夜。

宁江侯府张阁老府一天三遍参汤地送,慧娘也给萧护送去。到五月中,江南第一批钱粮入京,到六月中,江南第二批钱粮入京。

人人见到大帅萧护笑逐颜开,满口称赞。而慧娘的头发,慢慢地长了一些,勉强可以挽起来。她喜欢了,又天天到大帅书房里偷看夫人们,萧护不在的时候也去看。萧护更加怜爱于她,嘲笑她醋坛子之余,再把十三捧在手心里。

所有人都知道大帅专宠于夫人,长公主委婉敲打过几回,萧护不放心上,反而憎恶。京中的女眷们由丈夫的转变而有所支援,而慧娘还是不理睬她们,她们也不先拜,还僵持着。六月中的荷花节,发生了一件事情。

总算安宁,钱粮也收上来不少。京中不到纸醉金迷的地步,也一到晚上夜市不息。外省涌进来无数人,因御玺丢失不见,认为投靠长公主无用,纷纷投靠萧帅。萧帅来者不拒,一一收留,有用者,重用,无用者,权当一乐。

夫人们也多起来。

这个荷花节就轰轰烈烈地出炉。

各家郡王们犹豫观望,萧护让内阁连连去信,他们都不敢来,怕萧护追究不出战的事,又追究打劫的事。

萧护也防范着,荷花节上派出许多兵马护卫。余明亮悠闲地走来走去,一双眸子犀利的看来看去,也偷看姑娘们。这是人之常情。

荷花无穷之远,碧色掩映水边。杨侍郎的女儿和人起了争执,不过是争花看水的事,一气之下:“喊车来,我们回去了。”

车过来,杨姑娘频频的催:“快走快走,”赌气意味十足。那车夫让她催得着急,又近水边,一下子马车歪倒,杨姑娘尖叫声中,往水边倒去。

余明亮头一个跑过来,用肩膀顶住马车,压得他面上涨红。马车重,余将军久撑不了,喊车夫打开车门,偏又在压下的那一面。

车门打开,车夫拼命喊:“姑娘出来姑娘出来。”

杨姑娘对着马车上半部下面的水看,就竭力从下半部出来。地方窄小,她又慌乱,一头扑在余明亮身上。

余明亮早就坚持得力要竭,让她一扑,闷哼一声往后就倒,危急中,脚勾住马车底部地面,才没倒入水中。

马车,压在杨姑娘身上,杨姑娘,压在余将军身上。男人气息,薰得杨姑娘又羞又醉时,身上一轻,几个士兵把马车抬走,众目睽睽全看得清楚。

如花似玉的杨姑娘,把余将军抱得死死的。

现场一片寂静。

马车倒地虽然是片刻,可出了事情,来看的人很多。

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杨姑娘在余将军怀里。

杨姑娘知道丢了人,起来就躲在马车里哭。余明亮倒是没事人一个,动动身子,还好没伤到。当晚,杨夫人主动上了萧家的门。

慧娘在房里用晚饭,很想不见,又因为总要给她一句话,这才出来。杨夫人满面客气,和以前的傲气不同,一开口,先把大帅功绩夫人伴随说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慧娘给她一个笑脸儿听着,心里盘算着这群子女眷们是不是可以开始结交。

杨夫人最后才艰难地说出来:“我女儿年纪十七,以前定的亲,可怜兵乱中没了。又兵乱中不敢定亲,夫人上次来对我说亲事,我说兵乱,一时拒绝。如今看来小余将军跟着大帅前程高,请夫人作主,为他们定亲事吧。”

慧娘还真是为难。她款款的告诉:“自从你们拒亲事,大帅恼,我也恼。大帅说好汉不逢亲事,去信家中公婆那里,求许江南娇女子。这不,路如今通了,前天收到婆婆来信,说姑娘们也物色好,只怕已动身在路上。”

杨夫人双膝跪下,一切面子全不要了:“白天的事我没脸提,想来夫人也知道。我姑娘和余将军肌肤相接,要是余将军不娶,我女儿只能去死。夫人,您是大慈大悲的人,救她一命吧。”

慧娘扶她起来,想着她们以前冷淡隔立也生气,想着杨姑娘,又同情。可余将军的亲事,偏偏不能改动。

就半吐半露:“大帅器重余将军,余将军也生得一表人才,大帅才让我头一个为他作亲事。不想,你们全拒我,我不再提这事。家里知道,给余将军许的是大帅的嫡亲表妹,姑母和姑丈已答应,夫人,您让我可怎么更改,怎么去对公婆叔婶们开口?”

杨夫人死的心都有了,她不肯起来,还有一个主意出来:“大帅的嫡亲表妹,想来是好的,不愁许人家。夫人对大帅说,再给表姑娘另许一门亲事就是。我女儿,可是要去死的呀!”

慧娘不快,你女儿要去死,那是你自己找的。以前上门,何等的冷淡,茶也没有,礼数也没有。你女儿不能许别人,表妹就可以一女许两家?

以前你们不要的,家中公婆作主,姑母和姑丈也成全,这也是萧家的门风所致,姑母娇女,才肯送上京都成亲。

你们如今有难,就要大帅亲表妹让你?

慧娘宁愿一辈子不和这些人走动,也不能答应这事。她冷下脸儿,不管跪在面前的杨夫人,慢慢端起茶碗在手中。

杨夫人知道不能再求,对着慧娘的冷脸儿看不下去。她是来求人的,可不会求人,也没有真正沉下心来求人。愤然起身,怒声道:“你这是报复!我女儿要不能出嫁,就一根绳子吊死在你家门上!”

小螺儿走出来:“夫人请便!将来京里人问起来,想必人人知道这是逼婚不成的讹诈,那时候,死人也罢了,活人你还要不要脸!”

杨夫人踉跄而去,几乎摔倒在地。

慧娘让她气着了,等萧护回来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萧护劳累一天回来,就听到这件事,也不睡了,当时让人被窝里揪出余明亮,问他:“白天的那姑娘要嫁给你。”余明亮年青,头当然一梗:“以前不要我,现在我也不要,又不是我招来的,我还让人笑了半天。姚将军说我可以纳一房高门妾,伍将军骂我不闪开。当时那马车压着,我闪不开,她怎么不躲着我。往水里跳也死不了,全怪她!”

萧护消消气,有了笑容:“不亏我相中你当妹婿!”余明亮今天才知道,眼睛一亮,对着大帅英俊的面庞看来看去,一时忘了失礼。

“你盯着我看什么!”萧护啼笑皆非。

余明亮忙跪下,喜欢得魂都快没了,如实回话:“末将在想幸亏没回答错,杨姑娘生得倒不错,只是,她不要末将时,末将要找别人。她要末将时,末将就得将就她,末将成了什么人!又不是他家呼来喝去的狗!再大帅说妹妹许配,一时晕了头,想大帅生得英俊过人,姑娘一定生得好吧?”

他是欢天喜地,喜不自胜。

萧护失笑:“你这个混帐,还有这么多心思!告诉你吧,许的是我家三姑母的嫡出女儿,排行第二的表妹,以后你和小孟先生就是连襟了,你多请他几回酒,让他帮着你多说好话吧。”这是拿余明亮和孟轩生开玩笑,余明亮喜欢得没章法,一迭连声:“是是是,马上就请他,天晚了,明天请他,天天请他。”

忽然明白过来:“也请大帅,”再讨好一句:“也请夫人。”

萧护只是笑,见余将军顿一顿,镇定不少。他原就跪着,恭恭敬敬给萧帅磕头:“蒙大帅不弃许亲事,是末将天大的福分。本该再进去再谢夫人,想天晚了,就此一并给大帅磕头吧。”

“家母来信,说人已经在路上,我正要让夫人喊你来,可以收拾房子了,偏又出了这件事,”萧护笑容满面:“你不负我,我很喜欢。不过那杨家马车倒的不是地方,你呢,又本该去救,不娶她,又是一桩子事要出来。”

余明亮挺直身子:“末将救人反而出祸,末将不服!末将不答应!请大帅代我回复,牛不吃水强按头吗!”

萧护更是欣赏他:“我不怕事,不过是交待你。”看星月深沉,让他出去:“去睡吧,明天还要出操。”

余明亮谢了再谢出去,到外面见到月是明的,星是亮的,就是沉睡于暗处的花草,也都明亮起来。

大帅的妹婿,多威风!伍氏满门舅爷,天天都横着走。余明亮满溢出来的欢喜多多,洒了一路子。

他和廖明堂住一起,为有个伴儿说话。一气冲进来,浑身上下带的喜悦,硬生生把睡梦中的廖明堂惊醒。

他睡眼朦胧:“你怎么了?”小余将军面上有笑,眸子里有笑,可怎么看着衣上发上全在笑呢?

一个人喜欢成这样,会是什么好事情?

廖明堂半开玩笑:“那杨姑娘要给你当妾。”余明亮马上沉下脸:“当洗脚丫头也不要。”又喜笑颜开,坐到廖明堂床上,用肩头推他:“哎,给你说个事儿。”

喜欢得藏不住,只想有个人说说。廖明堂盯住他,洗耳恭听状,余明亮又不想说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起来要走,廖明堂一把握住他:“把我馋虫勾上来,不说你能走得掉?”余明亮百般求告,其实是半推半就,想说又难为情。

廖明堂看出来,就更心痒想知道。

推了半天,余明亮喜形于色地说出来:“……是大帅的嫡亲表妹,三姑老爷家里排行第二的姑娘。”

廖明堂一听就嫉妒上来:“我怎么没有?”

余明亮取笑他:“你不是将军。”廖明堂摇头:“不对不对,你别混我。让我想想,夫人那天对我说,我的亲事和将军们一例,不行,你明天帮我问问去,我是定的哪一个姑娘!”

“我怎么好问?”余明亮只喜欢自己的。

廖明堂揪住他,呲牙:“你问不问!大帅妹婿了,你还不敢问!”他黑着脸,比外面夜空还要黑。

余明亮愣一愣,就用力拉回衣服:“你以上犯上了!”

“给我去问,不然我觉也睡不好!”廖明堂对着余明亮就是一拳。余将军闪身跳开:“你敢动手,你个混蛋,我没少照应你,你敢打上司!”

他就骂人,脸上还有笑意。

廖明堂就牙根子痒,只着一条长裤跳下床就揍!余明亮就拳头相还,砰砰啪啪狠打一架,余将军眉开眼笑:“停战停战!我睡得着了。”

他欢欢喜喜很快入睡。

对面的廖明堂睡不着,坐在床沿儿上寻思,亲事和将军一例?难道又是个表姑娘?堂姑娘也行啊。

他也喜欢去了,余将军都大帅妹婿,自己还能差到哪里。

杨侍郎家里,注定是睡不好。

烛下,杨侍郎沉着脸走来走去,杨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口口声声要抱着女儿去寻死。房中杨姑娘也是哭:“我不活了。”

“别哭了!我自有主张!”杨侍郎烦了,袖子一甩去小妾房中。这一夜几乎没睡,把萧护骂得狗血喷头,几回怒目虬张。一早起来,杨夫人哭哭啼啼才过来请安,杨侍郎转身就走。杨夫人哭倒在地:“我命苦啊,没有个作主的人。”

杨大人当听不到,出门上轿,往校场上来。余明亮他是认得的,曾经上门求亲被拒,杨侍郎一眼认出他,让一个老成家人过去:“小余将军,我家老爷杨大人请你去说几句话。”

余明亮就过来了。

晨光中,他精神饱满,气宇清新,杨侍郎此时后悔,当时怎么就会拒婚?余将军在这两个月里,又升了一级。

杨侍郎满面春风,如一个慈祥的父辈,请余明亮茶楼上同用早饭,余明亮婉言谢绝:“还要请假,就不打扰。”

“好好,你是个用心的人。”杨侍郎更笑容可掬,觉得小余将军前程远大,自己女儿许给他是嫁对了人。

这和数月前,抱成团的拒亲事,是天壤之别的两个心思。人心变化之快,真是匪夷所思。

杨侍郎道:“哈哈,小余啊,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前的事,请你不要计较于心。”

停一停,等余明亮回话。余明亮自然道:“不敢不敢。”

杨侍郎更认为他知情识趣,委婉地道:“以前拒亲,是和大帅还不熟悉。如今熟悉了,正要把亲事重提,不想昨天就出了事情。哈哈,这也是你和我女儿有缘分,小余将军,老夫一向是赏识你的很呐!老夫我朝中为官二十载,很积下一些东西,到时候嫁妆上,你尽可以随意提出,我能拿出来的,都会给你。”

余明亮心想才遭兵乱,你家里还有二十年积蓄,那时候你藏哪儿了?

怕杨侍郎纠缠不休,索性一次说到位:“我父母不在,亲事由大帅夫妻作主,大帅夫妻,相当于我父母一般,不敢相违。先为我求亲事,好像碰壁不止一家,”慧娘认为余将军是很拿得出手的一个,为和京中女眷们和解,一家碰壁,又去了一家,结果家家碰壁,只能回来生气。

杨侍郎难免老脸红了。

余明亮倒是没事人一样的笑:“为我的事,惹得夫人生气,大帅动怒,我不安直到今天。如今亲事已定下,是大帅的嫡亲表妹,排行为二的好姑娘,这是我天大的福气,普天下再没有人能和她相比。”

杨侍郎瞪着眼。

“而昨天的事,是我当班才有,不是缘分。要是换成别的将军们当班,那另爱只怕和他们有缘分了。”余明亮最后没忍住,讽刺了一句。

讽刺的话都出来,心中恼怒牵动,如大海泛潮,突突地往嗓子眼里冒。余明亮怕自己多说,不等杨侍郎回话,忙道:“我还操练呢,恕我失陪。”

大步而去,在晨光中的身子更是英俊潇洒。

杨侍郎气得从头麻到脚,一个手指头也动弹不了,几乎脑充血。

家人劝着,他才上轿,在轿子里骂道:“混蛋混蛋!”

回家去杨夫人哭,杨姑娘要上吊,杨侍郎烦心得不行,央及宁江侯和萧护去说,也没有成。

这件事,对京中的女眷们是个震慑,她们慢慢的,和慧娘走动起来。

没几天,又收到家中一封来信,说姑娘们已在路上,由萧老夫人亲自送来。慧娘和萧护各各欢喜,收拾房子,等待母亲到来。

慧娘收拾得十分周到,一个褥子一个花盆儿,全是亲自挑过又挑,母亲来的每天菜谱,也是换了又换,又备下稀奇海味,准备大展身手。

不时还是去夫君书房里吃醋,萧护只是笑话调侃她,也有人对大帅说夫人醋性过重,大帅不放心上。

又是几天的一个黄昏,一队马车入京门,马车上一个青年男子问:“大帅府怎么走?”守门的是玄武兵,忙细细指点他道路,听说从江南来,派了一个人给他们带路。

萧护刚好送客出来,见这队马车停下,心头一喜,以为母亲到了,走上前去正要发问,见几个车门一起打开。

“哈哈!”

跳出来四个人。

蒋延玉,杨文昌,谢文运,曹文弟哈哈大笑:“萧郎今日大富贵,可忘了旧知已?”不是母亲,萧护也喜出望外,上前抱臂问好:“你们竟然来了,来得好,我正思无人佐酒,四个呆子,可以下一大壶。”

蒋延玉手中是一把牙扇,就用来敲萧护的手:“几天不见,你上来了!”杨文昌笑道:“你那扇子不顶用,依我看,灌他一下子狠的,让他以后说嘴!”

“要斯文的,要他地上爬。”谢文运抢话。

曹文弟亦道:“我们可以佐酒,你是佐菜!”

四个人异口同声地道:“我们特来投奔你来了!”

------题外话------

昨天,丢人了,大醉而归,

晚了晚了,见谅见谅,仔掩面而走,酒啊,让仔欢喜让仔沉醉。

对了,月票子翻一翻。

随梦书屋推荐阅读:来自山村的铁血王子医武至尊被甩后,女神校花盯上我了拽姐种田带着怼人系统暴富了神豪从刮刮乐开始乡村小娘子神秘老公,深夜来(已完结)四合院:从截胡秦淮茹开始整活主播:我的女友是蜜姐死不瞑目的我重生后绝不原谅你们疯了吧,萝莉主角妄图善堕我觉醒吃瓜能力,全网等我哔哔保护校花转职人皇,技能变态点很合理吧弃妃无双一拳琦玉的生发之旅请停止你的玛丽苏行为百千流转终见你龙啸大明大魔王,小狂妃!零小娇妻亿万双宝:腹黑妈咪很抢手娱乐之快意人生轮回数世的我,似乎是在被人倒追实力外卖员斗罗:砍我就掉宝,比比东上瘾了反穿后,我误惹了神秘大佬团宠锦鲤小福宝,旺家旺夫旺全村皇家出品霸王花医武至尊闯花都摄政王他又醋了名门暖婚,腹黑总裁攻妻不备亿万男神的100度沸腾爱都重生了谁还贷款买房结婚啊贴身保镖:美女总裁很怕疼重生之后妈很抢手我和系统主人的二三事谢邀!人在摆摊,已成神豪重生:我双手插兜,拒绝白月光全球异能:从祭坛升级到虚空战国我的景区爆火了盛世田园之辣妻惹不起偏执男神,爱上瘾!大蜜蜜躺在我怀里,睡得好香重生:看到财气的我终成富圈毒瘤脑变说好考古,你这漫画都成真了?我凡尘问道的那些年重生八零,团宠娇娇医手遮天重生,人世间,周秉昆的幸福人生
随梦书屋搜藏榜:带着包子去捉鬼从陵墓中苏醒的强者大小姐偷偷给我生个娃独宠名门前妻女配升级攻略:医蛊王妃农家丑妻宋不凡的超级系统怕什么,我有无敌空间洛少霸道:娇妻哪里逃被渣后她嫁给了九千岁兵之王者契约农妃的马甲又被扒了什么流量艺人,我是实力派山村野花开神说你要对女人负责极品龙婿异界之学徒巫妖和步行骑士过气歌手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巨星万古长空一朝风月重生之人渣反派自救系统高山果园陌上花开我要当影后保护校花半世浮生半世殇重生八零我每天靠败家躺赢敢霸凌我妹妹:那就杀个痛快!闹婚之宠妻如命极品警察穿越之黎明的秦重生之低调富翁他似春火燎原娱乐:表白失败后,拒绝当舔狗!小青梅她有点难追转职人皇,技能变态点很合理吧前妻好可口:首席,别闹男神娇宠之医妻通灵弃妃无双[综+剑三]明眸善媚都市妖孽狂兵灵气复苏:我走向无敌路他今夜又来撒野了这只皇帝会读心穿书后我渣了偏执大佬道主有点咸沈青瑚开局系统跑路,我反派背景通天顾先生待我如宝盛莞莞凌霄我!仙婿无双九爷绝宠:公子本红妆灵气复苏,我十年成帝,杀光异族
随梦书屋最新小说:须佐套大佛,请诸神谢罪冒险岛见闻录重生回到1982开局捡了一野猪被气死后,我成了天命大反派系统赚钱只为更好的生活重生女帝的传说阳月流氓新人生跑山整座大山都是我的黄金林场龙门杀手经纪人日记分裂大世界界影狩密录权途:逆袭从拯救上司开始我想给所有灵器一个家偷香村医笼中鸟,娇妻的沉默疯了,我包养的女房客是豪门千金下雨停电后,该出手了!当红日升起程序员的游戏人生签到我的无敌人生你很强,那你抗得住百分比真伤吗借钱被群嘲,高冷校花直接借十万开局自爆SSS级天赋富婆姐妹花都想把我留在这个家里无敌宇宙后,降临都市!综艺:荒野求生,小鲜肉杀疯了兽探星空全民穿越:别人搞科技,我修仙超无限战卡开局给坤坤算命,我火爆全网破案假的,系统假的,我也是假的富女姐姐对我一见钟情!黑道千金爱上我都市:无敌仙帝重回高三不再做舔狗,守护白月光战争俱乐部:我的枪娘世界级!你有天眼不去乱看,又去捡漏?我在地球上,成为至高神王都破产了,谁还在乎征信啊重生80年,靠回收老物件逆袭被关女子监狱十八年,出狱即无敌雷灵鬼罚拳渡星河劫网游之鹏婷恋曲御兽:我创建了星辰教派征战超凡诸天消费返利现女神也迷糊被迫加入妖精籍的我成为至强克夫命?二嫁帝王当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