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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夫人不相信是表哥让这样做的,顾良能微笑:“夫人,你仔细认认,是不是皇上的笔迹?”顾夫人把信还他:“不用再看,是表哥亲笔。”

既然是萧护的意思,顾夫人不再多问。她本来是怕顾良能过年想到家人,又恨上死去的韩宪王,有心来劝解的。现在不是,顾夫人放下这件事,由表哥而想到在京中的女儿:“元秀还不回来?”

顾元秀发现京里一堆的表哥,数都数不过来,皇帝舅舅又留她,苗姐儿苏小雅全在,她也不回来。

就要过年,当父母亲的思念女儿。

顾良能轻抚夫人小腹,一面想女儿,一面笑:“幸好她不在,不然你又有了,元秀又闹着要抱,可怎生是好?”

顾夫人更依着丈夫,甜甜的一笑。

第二天,两个人去见训哥儿。

出门前,顾良能让夫人也换上普通衣服,坐的也是一般的马车,不太好认。又出城,在外面转了几个圈子,才往城中来。

顾夫人哑然:“这,竟然像在办大事情?文王还小,他能吗?”

“夫人啊,你见到文王殿下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记得我头一回办事,也有人这么说,把我气得几天没过来,”顾良能语声又顿住,面上有感伤。

顾夫人知道丈夫又想起没了的家人,忙用话岔开:“我就是担心他还小,不过想来表哥一定派上许多的奴才跟着。”

“并没有几个人,殿下办的是大事情,我们见他也要隐密。”

顾夫人哦了一声。她是五舅老爷的爱女之一,生下来就衣食无缺,对于办隐密的事情不过听上一听,没有多想。

直到车停下,顾夫人下车,才瞠目结舌,对着眼前地方瞪眼:“这是……”她羞于启齿青楼两个字,只对着丈夫快要发怒:“他才多大,怎么容他来这种地方?他在哪里,我要去说说!”

顾良能正取过一件披风给她罩上,这一罩上,从外面看像个丫头。他轻笑:“夫人息怒,来这种地方,也是你家表哥答应的。”

“胡说,表哥才没这么糊涂!倒是你,在你眼皮子下面,你也不管!”顾夫人怒气冲天:“带我去见他,我要让他赶快走!”

下车时,顾夫人还在犹豫这种地方怎么能来?现在她全然忘记这不是好地方,自己不仅不能来,说也不能说,让丈夫带路,她跟在后面上来。

上楼以后,顾夫人小有惊讶。这里宽敞温暖,明亮又正规。正中看台上,一个女子手抱琵琶,自弹自唱。下面坐的人,也有三教九流,但大多是衣着整齐,陶醉在乐声中的人。

顾良能凑到她耳边:“夫人,请你上来,你才知道冤枉我和文王。”这里分明是听正经曲子的地方。

“那,为什么叫那个名字?”顾夫人指的是楼外挂的匾额。上面有三个字“怜香惜玉”。顾良能低笑:“晚上么,做的就是别的生意,”顾夫人才要啐,顾良能忙道:“夫人不要发怒,我们不少抽税钱。”

顾夫人嘟嘴:“让你说的恶心人,以后我只吃自己的,穿自己的。”顾良能骇然,不再逗她,对随从点一点头,见手指一个包间,他前行,顾夫人随后,一起进去。

包间内,比外面要吓人的多。

一老一小两个人,一个坐在前,一个坐在中间,一起闭着眼睛,脑袋随着乐声,晃三圈,停一停,再晃三圈,好似中邪。

再看脸上,都有红晕,是这里热捂出来的。表情,说猥琐不是,说正经不是,全是陶陶然,悠悠然,欣欣然,乐乐然……

与殿下应该有的肃穆大不相同,半分正经也没有。

乍一进来的人,还以为见到两疯子。顾夫人更是大惊,让吓得站住,分辨一下那个小些的正是文王殿下,才要过去,外面乐声飞流而下,乐女歌声也转为悲伤,是在诉说着情感上的痛苦。

那一老一小面色大变,随着露出伤心和难过,就差掉眼泪。顾夫人再也忍不住,扑过来抱住文王:“殿下,你怎么了?”

顾良能急道:“噤声,不能这么喊!”

文王睁开眼,谭直睁开眼。文王咦一声,笑逐颜开:“表姑母,表姑丈。”在顾夫人怀里蹭了蹭。他小时候顾夫人帮萧老夫人带过他,文王和她很熟悉。

谭直则和顾良能见礼,他们都欢喜的时候,顾夫人伤心泪落,捧着殿下的小脸儿泣道:“我的训哥儿,你这是当的什么差,要小小年纪跑这么远,到这种地方来。”

文王微红面庞,跑来听曲子不是当的差,是当差时蹭的光。他羞于解释,想了想道:“姑母不用担心,父亲是知道的。”

“是啊,是知道的。”谭直也作证。

顾夫人瞪他一眼,明明看到你拐带殿下嬉戏,你不要说话。谭直看得懂她的眼神,摸摸胡子笑得更响,顾夫人还不信,可我明明是过了明路,陪殿下出京听曲子的公差。

就不解释,只述旧。顾夫人让人取出一个包袱,里面有给训哥儿备的几色衣服,从里衣,汗巾子到帕子全有,送完东西后,顾良能对夫人笑容可掬:“夫人啊,”按我们在家里说的,此时你可以退下了。

顾夫人也瞪他:“我不走,你们说吧,我得盯着,不然你也教坏他。”谭直嘿嘿,这误会越来越大,只有到京里才能解释得清楚。

顾良能对文王使个眼色,文王收起玩乐的表情,清清嗓子正色起来:“姑母有所不知,父亲让我有几句话专门带给姑丈,姑母你听听是没有什么,不过父亲说单独说……。”抬出萧护来,顾夫人才不情愿地起身:“好吧,不过不许再说不好的话。”

在青楼这种地方,还能说什么?

她出去,谭直也就出去,包间里只有顾良能和训哥儿,训哥儿就把事情说了一遍:“很是奇怪,这女人不是疯了,就是藏着什么。”

“她藏着什么。”顾良能很肯定。

训哥儿疑惑:“姑丈知道?”

“这事要从石明那里说起,石明手中不仅是血统,还备的后着一出又一出。他当年同盟的人,就有韩宪王。石明曾在韩宪王封地呆过,他死后,有些东西应该是落入韩宪王手中。临安王当年肯用小女儿和他儿子定亲事,就是想要他手中的那个东西。这东西一旦有条件,且拿出来,对皇上的皇位将有威胁。”

训哥儿敏锐的抓住疑点:“那当年韩宪王没用这个东西?”顾良能欣赏的笑笑,殿下年纪不大,就有雏凤清于老凤声的姿态。

顾良能解释道:“当年韩宪王就是用这个东西,和别的郡王等人勾结。具体是什么,可能只有临安王才知道。他在京中称帝,张太妃出面,像是他拿出了什么。后来兵乱,我杀了他全家,他自顾不瑕,又得了头疼疯病,临安王又不听他的,这东西就一直没出来。皇上嘱我一直查找,也没找出来。”

“当年对父亲不起作用,现在也不会有什么。”文王嘀咕。

他这种大气天成的态度,顾良能很是欣赏。细细对他道:“这东西,只能是威胁,再就是搅和一下。再或者,是那个叫金子的女人只想为韩宪王报仇,才把这东西拿出来,另外,她必须有兵权,不然不起作用。”

“是了!”文王想到原因:“我说去关外,她没有让曹守过反对,那关外,一定有人会听她的!”

曾祖名!

两个人心中同时闪过新上任没多久的曾副帅。事情也就一点一点的清晰。

“韩宪王不肯明着亮出来,是当年谁当皇帝谁倒霉,大家一起打他,他怕这东西有丢,大势没成的时候,不肯亮明。后来他死了。他一定用这个给曾祖名看过,而曾祖名当年一定是看风向,而且当时关外也打得凶,曾祖名在这一点上还有可取之处,他帮着袁朴同抗敌,也有借口不理会韩宪王。现在关外暂时风平,金子这时候跳出来,一定会把这东西给曾祖名看。”

文王觉得自己全明白了:“金子有一样东西,又把曹守过当成韩宪王的遗腹子,就只差兵权!而曹守过的身世,也有可信之处。他的年纪,和摔下去的孩子相当,说他大上一岁,也可以解释过去。要么,就说曹守过的母亲与韩宪王有染,他是韩宪王的私生子,唯一还留在世上的后人,”殿下无语:“这个女人的的确确是个疯子。”

他鉴定完毕。

顾良能打心里佩服,佩服的是皇帝萧护,这么聪明的儿子是怎么生出来的。再道:“现在就只看曾祖名是什么反应?”

“不不不,不仅这些,”文王殿下陷入沉思。他支肘,撑住稚嫩的面庞,再一脸忧国忧民状,有些好笑,也有些让人震撼。

想上片刻,文王有了主意:“不管那疯子揣着什么,要么曹守过知道,要么她到最后关头会拿出来。我得让这最后关头早出来,或者让那疯子不得不拿出来。”他狡黠的笑了:“要是曹守过现在说不干了,说回京去?”

顾良能大笑,翘起大拇指:“好!”外面乐声骤然,把他笑声能遮住。文王抬眼:“姑丈,这个你得帮我一把,我得让小子吃点儿苦,让他后悔出来。”

两个人约定一下,顾良能便衣离开。谭直和文王回到客栈,他们银多,又不能殿下委屈,住的从来是上房。见他们回来,曹守过兴冲冲过来,送上一卷书:“殿下看我买的新书,最新话本儿。”又掏出一包糖炒栗子,一包瓜子儿,准备看书时吃。

文王三言两语敷衍他,回到房中想你就舒服今天这一天吧!

第二天起来,还是精致的早餐。谭直外面买来当地的包子大饼,奴才们熬的燕窝粥,又有几样小菜。

文王和曹守过用饭,曹守过眉飞色舞说着他昨天逛街去,外面急奔进来一个人。曹守过认识,是文王留在京中的一个奴才。这奴才一般在暗中准备东西客栈,曹守过以为他没跟出来。

他找到这里来了?

曹守过一惊,祖父也来了没有?可怎么面对他!他想过等自己什么都有了,就去见祖父,可没想这么快见到他!

那奴才看也不看他,满头大汗,面带惊惶:“不好了,小爷,皇上不知道听了谁的话,让人来抓您回去!”

“怎么回事儿?”文王也吃惊:“不是说父亲只是生气,气过这一阵子就没事。”

“半个月前是这样,皇后娘娘想您只是哭,皇上把娘娘骂了,说不许找,等小爷在外面吃过苦头自己就回去。没想到,忽然就变了,说小爷要造反,说小爷出来是不打好主意,”

曹守过面如土色。

“当时点出一队人,个个全是高手来拿小爷。奴才我看着不对,忙去顾公公那里,用小爷名义问了问,顾公公也对小爷好的,他说有什么人告密,说曹公子不是好人,”

曹守过呆若木鸡。

“小爷您快走吧,抓您的人就要来了,这一抓回去,听说要大理寺关着,先审问再用刑……。”这奴才话还没有落,外面闯进来一队陌生人,膀大腰圆,都有刀剑。

当先一人面沉如水,大步而入。几个奴才们上前去拦:“哎,这小院是我们包的,你怎么硬闯。”那个人抬手一巴掌,打飞一个人,喝道:“奉旨,搜!”

曹守过跳起来抓住文王:“殿下,我们跳窗户!”那奴才也催:“小爷快走!”文王一伸手,握住两包子,和曹守过才到窗户前,房门让人一脚踹开,几个大汉高喝:“不许走!我们有圣旨!”

“他们对您都不客气了,”曹守过惊呆住,文王就陪着发呆,好似两只呆鸡。报信的奴才早让拿下,几个陌生人面带狰狞,越来越近……

“砰!”一个人破门而入,老谭直上前扑倒两个,手还抓住两个人的脚踝:“小爷走啊,走!”曹守过最后看到的谭直,让人在脚底下跺来跺去。

于是,没了马车,没有奴才,包袱也没有了。殿下和曹守过带着两个包子,就身上一身衣服狂奔出城。

在城外分吃了包子,曹守过感激:“还是殿下想得到。”文王紧紧腰带,看看方向:“好在我知道怎么走,先去找哥哥再说。”

风雪呼地大了,两个人没有斗篷没有雪衣,靴子也半湿,上路了。

在他们走后半个时辰,两个人飞奔出城。在路上看看小脚印:“这里,这是曹公子的靴子。”文王殿下一天要换好几双鞋,每一次鞋底花纹都不一样,他的不好认。

此时是上午,路上行人渐多。有一个人拦住他们,是个白衣少年,双眼对于,腰有长剑,冷若冰霜:“原来是你们,我可找到你们了!”

手按剑上:“拔剑吧!”

两个人大怒:“混蛋,我不认识你!”

白衣少年冷笑:“我认识你们就行!小子,几年前骗光我钱的人,当我不认得了!”

“我们没有,你敢亮剑,你……”

“扑通!”

“扑通!”

倒下两个人,不多的血从他们身上流出,很快就冻住。

白衣少年昂然转身,甚至还能悠然对天高声:“骗人者,都可以杀之!”负手潇洒的离去。他走得不快不慢,却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看不到他的人时,才有人尖叫:“杀了人啊!……。”

官差很快就到,城门封锁,搜查杀人犯。金子因此不能出城,又暂时失去曹守过的踪迹。她气得在客栈里大骂:“笨蛋!”

这群死士们不学好,还当过骗子?难怪让人寻仇,就是寻的不是时候。

……。

天近傍晚,曹守过看着前不接村,后不接店的荒山:“殿下您走错了吧,前面全是山啊。”殿下你说认得路认得路,结果走到没有人的地方。

“没有人好啊,不会有人捉我们。”殿下看似同样气喘吁吁,其实精神更增。他从小习武,什么腿酸腿痛熬力气的苦全吃过。雪地里走了一天,殿下的长力出来,越走越有力。

曹守过是吃足苦头,曹老太爷对他虽严,衣食上却没受苦过,也没有跟苦力似的这么走过,他才是没有吃过苦的人。

一天他叫停好几次,坐下来休息时,又因为不是温暖马车,不是有座垫的地方,受不了石头或雪地的寒冷,不得不走。

此时他满身是汗,却不暖和。热汗出来,北风一吹,比冰还要寒。再加上走路,不过是勉强可以。腿上不仅像灌铅,更像是要在雪地上生根,一步一步全是挪的。

“今天晚上怎么办?”比没吃没喝还要苦的,是今天晚上无处可睡。曹守过哭了:“雪地里睡一夜,明天命就没有了。”

文王适时的叹气:“此时要是在京里多好。”曹守过哭道:“此时要是在家里多好。”不过他还是没有说,文王心想也许他不知道吧。

往这边走,是什么路,顾良能早帮文王打探清楚。文王就一直鼓励曹守过:“继续走,也许有个地方能歇歇。”

曹守过咬牙坚持,脚下一滑,摔了个仰面朝天,又痛又饿又冷,他坐在雪地上就哭,不想起来。

文王把他拉起来,扯着他走。曹守过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殿下谢谢你,”文王装着咬牙坚持样子:“没事儿,你我现在不分彼此,有什么话都可以说,不用客气。”曹守过张张嘴,又想到金子对自己说:“如果你告诉任何人,他们会杀了你,拿你去领功!”他闭上嘴,没有说。

文王不着急,他发现出来实在有趣,比坐马车有趣得多。

四面冰雪,一片琉璃世界。雪松让雪压着冻住,有一个奇怪的角度,像动物,又像花草。在宫中的雪松全是人工修剪,就没有这么自然好看。冻住的石头,更是玲珑有异,让人大开眼界。

殿下边走边欣赏风景,曹守过边走边伤痛。

数百步过去,出现一座旧庙。两个人加快脚步进去,见里面墙倒房斜,只能头顶上没有风雪,四周风雪还能吹过来。

在曹守过看来,已经是天堂。他找个木头旧香案坐下来,满意地叹了口气:“真好。”没好上片刻,风还是冷。两个人弄些旧木头打算烧火,文王问:“你有火折子吗?”曹守过一惊:“殿下没有?”再一想自己都没有,殿下怎么会有?

好吧,对着一堆木头,开始畅想火折子你在哪里,又伤心这附近野店也没有,不然买一个好了。

这一夜可怎么过?曹守过又难过又寒冷。对着更大起来的风雪,他想到家中冬天时会吃的热锅子,想到过年会备的新衣服,想到祖父带着自己守岁,说故事,虽然全是教导性的故事,却对着火盆,捧着手炉,还有热茶,玫瑰松子糖,梅花糕……

“我教你打拳,就暖和了。”文王打断他,还在雪地里摆个势子。

曹守过很想起来,就是直不起腰,腿也僵着,他摇头:“我动不了。”文王就自己在雪地里打了一路拳,再回来热气腾腾,贴住曹守过:“这样暖和了吧?”曹守过热泪盈眶:“殿下,”还是没有说。

文王还是不急,和曹守过聊起来:“我想家了,你呢?”

“想。”

“要是在江南,贺家林家姑祖父老早就接我,过年的年菜,得先给我尝过,我说好,他们才会拿出去招待人。姑姑们会给我做好多新衣服,从初一到十五天天换也穿不完。小表姑最会熬糖,苏家表姑又会做好吃点心,哎,父亲生气,亲戚们家也不能去了。”文王及时把不去顾家的漏洞堵上。

曹守过就没想这是不是顾家地盘的事,文王是偷出来,金子也不希望他去找顾家,也没有提醒曹守过。

曹守过让文王的话打开话匣子:“我也想祖父了,过年祖父会带我上街,允许买笑林广记,又有制新墨的,可以买几块,有时候殿下你城头上放鞭炮,我也可以看看。”

“对了,你也在江南长大,我小时候没怎么见过你。”

“祖父不让我出门,平时亲戚家也很少去,我要出门,都是祖父陪着我。后来殿下你进京,肯定见不到我。”

两个人一起叹气:“在家多好。”两个人全是真心的。文王虽然认为这一趟好玩,可还是想家。曹守过就更别提,他是彻头彻尾的想家。

“家里有松子糕,杏仁茶,鸭肉饼,梅干点桂圆浓茶……。”文王一样一样地说,两个人肚子全咕咕叫了几声。

苦中作乐的相对嘻嘻,文王道:“要是我回去,再不挑剔妹妹做的点心不好吃。”把咸鱼当成盐放,怪味儿。

“要是我回家,不和祖父顶嘴,不认为他对我不好。”

曹守过现在很怀念冒着火苗的炭火,旁边烤的地瓜。

他对着洁白雪花,悠悠的心儿回到家中……

雪地中传来脚步声,很响,很清晰。曹守过本来是不能动的,吓得一跳起来:“殿下快走,有人来追我们了。”

文王侧耳打个手势:“不是,你听,只有一个人。”北风呼呼,脚步声大而沉重,一步一步的很是分明。

“会是谁?”曹守过又自惊自怪:“强盗?”

文王咧开嘴笑,拍拍胸脯:“是强盗那是送吃的来了,那是好事。”他听出来来的是谁,这个人和自己朝夕相伴,深夜里一起回来,他的脚步声自己一听就知道,就坐着不动。

曹守过吓得不行,他来了力气,抱住文王:“殿下我们躲躲。”文王好笑,还装着夸海口:“我保护你。”曹守过感激涕零:“殿下你真好,可是,我们还是躲避的好。”

脚步声近了,那个人奔进来,停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表情,拼命眨眼,发出一声叫声:“殿下,我我,可找到你了。”

老谭直飞奔而入,带着额头上一块青,左眼上一片红,面颊上一片紫。一把抱住文王,没有眼泪就干口嚎:“小爷啊,你饿不饿,你渴不渴,你累不累……”

曹守过咽了一口唾沫:“您有吃的?”

谭直干瞪眼:“没有,我是逃出来的。”他口沫纷飞:“后来又来了一队人,足有上百。小爷,顾家您可不能去,顾良能发兵捉您的!那个人多呀,我就打呀,打了一天,才逃出来。”文王满面同情,用手抚摸他的伤处,对那青红紫总觉得滑稽,用手抹一点儿,悄悄看手指上一片紫,赶快不抹了,和谭直相对两泪眼:“啊,还是你对我忠心耿耿,”

“小爷啊,你要知道相知都在艰难时。”

曹守过心想这话真不错,在自己艰难的时候,只有殿下跟自己在一起,不,是自己把殿下拖下水的。

全怪金子那个死女人,曹守过气呼呼,用力跺脚。这一跺,他才感觉出来:“哎哟,痛。”脚底下剧痛无比,而且是跺和没跺的脚全痛上来,他站不住摔倒在地。

谭直对文王挤挤眼,过来扶起曹守过,不用检查就知道:“应该是起了水泡,别急,我帮你挑。”

谭直带的有火折子,点着火,一时半会儿火不大,北风又不住的吹,谭直抱起文王在怀里,让曹守过挤在自己身边:“等暖和了才好等,免得脱靴子更受风。”

在曹守过的记忆中,有生而来最温暖的,竟然是这个老人的体温。

很快火大起来,谭直让他们烤火,自己去庙后找了一个旧香炉,化雪成水,洗干净,再化雪烧热水,去了两个人的鞋子,脚底上全是大水泡。

谭直心痛得真吸气,他只心疼文王。要先给文王挑,文王让他先给曹守过挑。一个一个挑好,已经是深夜,曹守过睡着,谭直抱起文王,文王眨眼睛:“我自己能走,”谭直不听,还是把殿下抱出去,庙后出来奴才们,取出吃的,包得暖烘烘的烤鸡面饼。

对饿的人来说,真是香啊。

文王皱眉推开:“我难得吃苦,我觉得还可以坚持,以后再找这机会不容易,我得好好品尝品尝。”

从谭直怀里下来,一瘸一拐地回庙里。谭直跟过来,抱着他们俩睡了一夜。

一早化雪为水喝了几口,谭直出去一会儿,拎着只兔子回来,说自己打的,两个孩子才吃上饭。

走路时,曹守过犯了难。脚底下才挑过水泡,虽然谭直挑得很技巧,可是一走就痛。谭直轮流背着他们两个,慢慢的雪中行。

路上打猎物,从此再没有饿过。不过那一天一夜的饥饿,给文王和曹守过都留下深刻印象。文王身子强壮,第二天就可以打猎,这和在京里打猎大不相同,他每打到一只猎物,就自豪半天。而谭直也完全看出来,殿下的生存能力,比曹公子强上太多。

又上官道,谭直有钱,可以有车坐。文王还嫌苦没吃够,私下里和谭直商议把钱花光,去要饭去。谭直坚持不肯答应,文王只能对着路边的叫花子遗憾,扮一回也不错吧?

腊月,他们离关城还有几天的路程。除夕的晚上,在一家很旧很破的客栈住下。街上鞭炮震耳欲聋,谭直对文王道:“大过年的,就是不在家,我们也得出去找个乐子。”文王这几天生龙活虎,他说好,曹守过不肯去,只想围着火炉睡觉。

一老一小出去,谭直带路。没走几步,文王奇怪:“这里你熟悉?”谭直笑指前面一个人,他细长身子,是个熟悉的人。

文王的心提了起来,这是小鬼叔叔!

他心花怒放,难道父亲在这里?

不可能吧,虽然今天是除夕,虽然自己很想今天见到家人。可从京里过来这么远,父亲他来了,不是把母亲和小妹妹们丢下来,还有祖父母和百官?

明天元旦正岁朝贺,百官们朝贺谁呢?

见小鬼进了一个宅院,在院门上贴着的春联前回头一笑,哈了哈腰,做个请的姿势。文王知道到这里是安全的,对他笑笑进去,萧墨出现,行个礼,带路在前。

能看到正房时,见厅门大开,摆着一桌子宴席。一个熟悉的身影负手踱步,应该是等自己。而廊下,走来一个美貌的妇人,她手中捧着一盘子菜,是熟悉的香味。身后,跟着两个小姑娘,手中一个是点心,一个是果子,叽叽喳喳:“二哥哥还不来?”

“来晚了不给他吃。”

“让他站着吃。”

“站到门外面吃。”

文王涌出泪水,父亲,母亲,妹妹们。

见三团没有看到他,往外喊:“宦保,放鞭炮!”姚宦保大跑小跑过来:“殿下到了?咦,那不是殿下!”他摇摇手中鞭炮,看得随后跟随,坐在屋顶上的岳无尘皱眉,这小子怎么跟来了!

找揍?

文王大步跑进去,用袖子抹泪水,露出笑容,伸手把三团手中的果子拿走一个:“什么不给我吃,你什么时候成了小气包子?”

“小气包子在门外面。”四团笑靥如花。

“大气烧饼,怎么还叫我小气包子。”姚宦保安放鞭炮,一个人嘀咕。岳无尘大乐,小气包子?公主们真聪明,这名字真不错。

他端坐雪中,不冷也不惧,唯独看向房中时,岳无尘才乱了心思。

他见到文王扑到萧护怀中,用自己脑袋在父亲怀里抵来抵去,又转向母亲,在她怀里拱了一会儿,又去和妹妹对着噘嘴,一定要拿她们的点心先吃。

“不行,这是我做给母亲的!”三团推他。

四团用背对他,护住自己点心:“开席了才能给你吃,我们可是这么远来和你过年的!”

岳无尘心中一动,有什么碎裂开来。泪水,缓缓滑落,他没有发觉。这么远,只为和你过年。岳无尘心中尘封的往事逸出。

先是一个稚气的嗓音:“父亲,我们不和母亲过年么?”

“过年是凡尘中的事,我们不过。”

“那山底下别人都放鞭炮,我们也不放?”

“不放。”

过年,有家的气氛,而家的气氛,就是下面这一家子人。

文王贴着母亲坐,对妹妹们扮鬼脸:“我坐这里,三团,我今天不让你。”三团撇嘴:“你这么大了,还总粘着母亲。”萧护大乐,这话是他说三团和四团的。接下来四团就暴露出来:“对呀,二哥哥走开,你坐这里,父亲就不能这样说八团了!”

四团自从发现面团子这名字有多好,就经常以八团自居。

姚宦保在院子里吃吃笑,岳无尘不明白,什么叫八团?看见姚宦保笑,很想给他一顿,笑得那么欠扁的人不多见,你就是一个。

三团最后坐到萧护怀里,四团不肯陪哥哥,也挤到父亲怀里,还不甘示弱地对哥哥瞪瞪眼,一家人正式开席。

烟花四起,姚宦保把鞭炮放了,去和小鬼们用饭,岳无尘松一口气,算你小子知趣,没和公主们坐在一起。

他目不转睛看着正厅里。

文王起身敬过父母亲酒,就和妹妹们拌嘴。三团气得拿筷子敲他:“别吃我爱吃的,”四团嘟嘴儿:“不说好听的故事,为什么坐下吃我们的?”

两个面团子一起气汹汹:“今天的这顿,是我们出的钱。”

文王差点儿坐地上,重新坐正大笑:“你们出的钱?你们月钱每个月花光,还伸手要……”见父亲轻咳,母亲使眼色,文王大模大样:“好吧,我不揭你们的短儿,说个故事给你们听吧。”

“走江湖的故事吗?”三团四团一起来问。

“走江湖?”文王下巴掉下来。

“父母亲说哥哥去走江湖了,”四团希冀地问:“有没有卖过艺?”

三团接上:“有没有讨过饭?”

“有没有卖马?”

“卖衣服,卖身?”

十三一口酒喷到萧护衣服上,萧护一口酒喷到地上,岳无尘在屋顶上格几一声,坐碎两块瓦。萧护瞅瞅他,没有说话。

文王歪脑袋:“卖艺?听上去很好玩。”三团来了精神:“你带上我吧,我也会走江湖。”四团马上起身,翻出自己小木剑在手里,比划几下,大眼睛瞪足了,娇滴滴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笑逐颜开问父母亲:“我像不像侠女?”

当母亲的认真瞅几眼,问丈夫:“我看像劫道的。”

“怎么会?”四团笑眯眯:“一定是没看清楚,我再来。”三团道:“我也来。”拿上自己小剑,和妹妹站成一排,一起摆个势子,亮相,定住,小脸儿上笑盈盈:“现在像侠女了吧?”

文王一本正经,坚决不看,坚决不笑。

萧护在两个女儿请求的眼神下看了看,慢条斯理:“现在呀,比刚才还像劫道的。”文王哈哈大笑,整个院子里全是他的笑声。

岳无尘再也忍不住,轻飘飘跳了下去……

骤然出现一个人,三团四团拿着剑出来:“父亲母亲,有人来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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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分卷,把这一卷改成谨训团。

新年快乐,2015年心想事成!定目标,达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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