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世纪,全世界都在动乱,这不是某一个政权想要独善其身,就可以做到的。
西方世界正在经历宗教冲突和国家间的权力争夺,试图通过殖民扩张找寻出路。
大乾外有大金、鞑靼,内有叛军;倭国的德川家康和丰臣秀吉也在争夺领导权。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但是那些仁人志士发现,凭他们的能力好像并不能兼济天下。
世界已经开始进入战争的恶性循环。
战争最大的坏处不是死亡多少人,而是会破坏生产关系。
破环生产,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脱离生产。
人们一旦发现,劫掠比生产的利益更大,劫掠的人就会越来越多。有人劫掠上层,也有人劫掠百姓。
百姓生产的粮食和产品被劫掠就更不愿意从事生产了,转而加入劫掠的队伍。
由此陷入恶性循环。
劫掠本身不产生财富,只是财富的再分配,只有生产才能产生财富。
直到抢无可抢的时候,就会有势力出来构建新秩序,重新建立生产关系。
当生产和分配极度失衡的时候,又会有人出来打破秩序,开始新一轮的循环。
这不是某一个人可以改变的,这是历史大势,根源在于人类自己。
下朝之后,朝堂上的事情,传入百姓间。
南安王府已经被官兵包围,王府相关人员尽皆被官兵控制,王府家产被查抄一空。
几天之前,南安王府便因为贾珠闹出的事情,被下令闭门谢客。
如果当时霍水心愿意出嫁,现在霍家已经离开神京,都快到云南了。
但是这个事情能怪霍水心吗?
她又不知道南安郡王做了什么,更不可能知道霍家会在几天后因为她的任性被诛九族。
南安太妃现在恨死了忠顺王,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去找贾家,不找贾家就惹不到贾珠,不惹贾珠,那他们全家就有机会趁着嫁女去云南。
或者她当初再强硬一点,说不定霍水心就会屈服。
千金难买早知道,万金难买后悔药。
隆正帝还得感谢贾珠,如果不是贾珠,南安郡王的家人就逃去云南了,那隆正帝得气死。
虽然说是诛九族,但隆正帝也赦免了许多人。
南安王府和朝中大臣以及公侯勋贵关系错综复杂,真要严格诛九族,那官场都得动荡。
这些势力加在一起也够隆正帝喝一壶的。
一个世袭罔替的王爵,说垮就垮了,神京百姓都在看热闹。
看热闹的人还算好的,还有一批人针砭时弊,列出南安郡王数十条罪状。
南安王府众人被押送着通过街道时,被神京百姓嘲讽怒骂。
扔鸡蛋和菜叶的情节是不存在的,吃都不够,怎么可能拿来浪费?
但是有地痞流氓吐口水和扔狗屎的。
曾经高高在上的老爷夫人小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羞愤欲死。
但想死也是一种奢望,隆正帝还要拿他们在大军出征的时候祭旗。
大部分人都在看热闹,但还有小部分有识之士在反思。
为什么大乾的军队突然就不能打了?
四万云南军全军覆没还能够说得过去,但是三万联军也全部被俘虏就说不过去了。
难道大乾军队就这么不堪一击?
国家控制百姓,一靠礼教,二靠军队。
如果军队不堪一击,对百姓还有震慑吗?
如果第一批叛军起兵造反被朝廷迅速扑灭,对还想造反的人就是一种震慑。
如果第一批叛军屡战屡胜,朝廷军屡战屡败,这对想要造反的人来说就是一种激励。
别人都行,没理由他不行。
如果大乾在云南不能取得胜利,大乾其他省份可能也会有人揭竿而起。
军队是保证皇室和官僚集团既得利益的工具,如果军队不行,皇室和官僚集团凭什么还能享有这些利益?
虽然现在只有一点苗头,但如果不能及时遏制,将来的冲突只会越来越大。
希望发生战争的只是极少数人,绝大多数人还是向往和平的。
许多有识之士联名要求隆正帝向云南增兵,迅速镇压云南叛乱。
也有人建议隆正帝改革军制,增强大乾将士的战斗力。
隆正帝及时发布诏书,解释南安郡王是通过奸计才取得的胜利,大乾将士的战斗力并没有问题。
同时宣布,已经安排西山大营支援云南了,等西山大营和江南大营八万大军一到,南安郡王和土司叛军只会望风而逃。
百姓们只能再相信朝廷一次,如果这一次平叛大军还不能取得胜利,那大乾军队对百姓的威慑力将荡然无存。
两天后,隆正帝在德胜门外沙场点兵,为出征的将士们饯行。
虽然传言说是大乾将士战斗力低下,但是将士们披甲执锐,看上去威风凛凛。
浩大的出征仪式,还是赢得了民心,挽回了百姓们对大乾军队岌岌可危的信心。
最后,隆正帝命令,将南安郡王九族在德胜门外尽皆处斩,杀了个人头滚滚。
这些人的首级,隆正帝让史鼐带去给南安郡王亲眼看看,看看他的家人,是个什么结局。
此举第一是为了给出征的大军鼓舞士气。
第二是为了震慑宵小之徒,让他们看看造反是什么后果。
第三就是为了激怒南安郡王,战场上愤怒就容易犯错,任何一点错误就可能导致战争的失败。
曾经金碧辉煌的南安王府已经被查封,空无一人。
曾经高高在上的王府众人,尸首分离,尸体丢弃在乱葬岗,首级被送去云南。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