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宫墙巍峨,琉璃瓦在余晖中泛着冷光。
长夏一袭玄色劲装,身姿飒爽,疾步踏入宫门。一路上,侍卫们见了她,纷纷侧身行礼,却不敢多言一句。
长夏心中焦急,脚步匆匆,直奔宫道深处
待她赶到时,只见上官大人一袭月白长袍,手持玉笏,正悠然站在宫道的尽头等候。
瞧见长夏赶来,上官大人神色平静,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那从容不迫的姿态,仿佛早已洞悉长夏此行的目的。
长夏也不拖沓,上前盈盈一礼,上官大人微微颔首,便转身引领她朝着妖尊的书房走去。
书房位于宫殿的最深处,四周静谧无声,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啼,更衬出此处的肃穆。厚重的檀木大门紧闭,待长夏与上官大人走近,两名侍卫才悄无声息地将大门推开。
一踏入书房,袅袅的熏香便扑面而来,那香气幽微绵长,带着几分安神静气的作用。
屋内光线昏暗,几盏琉璃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四周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长夏走进之后,正欲行礼,却瞥见屋内的另外两人,不禁微微一怔。
竟是天权和赵怀晋。
长夏柳眉轻蹙,目光如电般在他们身上扫过。
天权身着一袭长袍,衣袂飘飘,面上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眯着眼睛,活脱脱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长夏见状,心中猛地一惊,瞬间想起了嫣合斋中那个戴着狐狸脸面具的神秘人,原来竟是他!
长夏暗自捏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心中暗自叫苦,万千句骂街的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如今他们又来找陛下,究竟所为何事?为何非要赵怀晋在场?
长夏心中思绪翻涌,突然意识到,他们或许是冲着那条密道而来。那条密道四通八达,宛如一张隐匿在黑暗中的巨网,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地究竟在哪里。
长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冷眸一扫,径直上前,盈盈下拜,声音清脆而坚定:“臣拜见陛下。”
妖尊高坐在书房的主位上,一袭黑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
瞧见长夏进来,她眼底的神色微微一动,旋即尽数收敛,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她轻轻抬手,声音低沉而醇厚:“免礼。”
长夏起身,扭头之际,恰好看到天权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脸上挂着那副让人讨厌的笑容。
长夏心中恼怒,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
天权:“........”这小丫头,还真是记仇啊。
天权轻咳一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默,悠悠开口道:“听闻昨日王爷出城捉邪祟,不知可有捉到?”
这语气看似关切,实则暗藏挑衅。
长夏闻言,心中怒火中烧,咬了咬牙,不屑地回道:“此乃我妖界之事,仙君还是管得太宽泛了些。”
天权却不恼,依旧笑呵呵地说道:“王爷说的这是哪里的话,王爷既与我的师弟有婚约,那日后便是一家人,这一家人之间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长夏毫不示弱,直接反唇相讥:“想必仙君也知道本王向来只认理,不认亲。”
天权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呵呵一笑,不再言语。
这时,赵怀晋在身后轻声说道:“王爷,天权仙君是代表帝君前来,还是莫要失了礼.......”
“赵大人,”长夏微微侧身,目光如霜,直视赵怀晋,“本王尊你为一句大人,是因为您是本王的长辈。但是长辈就该有长辈的样子,再年长的辈分也应该懂得君臣之道,尊卑有别。您说,是与不是?”
她的声音清冷,言语之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气魄。
赵怀晋闻言,微微垂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但很快便隐去,微微抬手作揖,行礼道:“王爷说的极是。”
一时间,书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那袅袅的熏香,依旧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天权话音刚落,余音还在书房内悠悠回荡,长夏便猛地抱拳,身姿挺拔如松,面向高高在上的妖尊,声如洪钟般启禀道:“陛下,近日妖界之内乱象丛生,诸多精灵莫名失踪,此事经执法司多方查验,发现牵涉之事错综复杂,千头万绪。还恳请陛下恩准,让臣深入调查此案,定要将那幕后主使揪出,还妖界一片安宁。”
长夏这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语掷地有声,瞬间打破了书房内原本微妙的平衡。
天权听闻,眉梢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动,仿若平静湖面泛起的一丝涟漪。他不动声色,目光如鹰隼般在妖尊与长夏之间来回打量,试图从他们的神色中捕捉到一丝隐秘的线索。
妖尊端坐在主位之上,神色平静,深邃的眼眸中却似藏着无尽的思量。她微微抬了抬手,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交由执法司全力查办便好,你日前身体受伤,元气大伤,当务之急是安心在府中养伤,莫要再为这些琐事劳神。”
“可是陛下,”长夏心急如焚,向前跨出一步,眼中满是焦急与不甘,“这事关乎妖界安危,众多生灵的性命悬于一线,臣怎能置身事外……”
“此事就此安排,”妖尊的声音陡然提高,目光如炬地看向长夏,“煊骄王,你还有何异议?”
长夏紧咬下唇,心中纵有万般不服,却也只能强压怒火,抬手作揖,声音中带着几分隐忍:“臣,无异。”
妖尊微微颔首,转而看向天权和赵怀晋,神色恢复了几分平和:“那便好,仙君和赵大人,还有什么事要说么?”
天权何等精明,立刻心领神会,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身姿优雅地弯腰行礼,言语间进退有度:“陛下,已无事了。陛下日理万机,还望保重尊体,臣这就先回去,向帝君如实禀告此次会面。”
妖尊轻轻点头示意。
赵怀晋也赶忙上前,恭敬说道:“老臣无异,恭祝陛下万安。”
目送着天权和赵怀晋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外,长夏才猛地转过身,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直直地看向妖尊:“陛下,您为何不让我插手此事?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
妖尊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色,语气却依旧温和:“此事绝非表面这般简单。你现在身负重伤,贸然卷入其中,只会徒增危险,还是先安心养伤为好。”
“这点小伤,根本无碍,”长夏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眼中透着坚定,“臣身为妖界王爷,保家卫国是臣的职责所在,怎能因一点伤痛就退缩不前。”
“长夏,”妖尊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严肃,目光紧紧锁住长夏,“你不能有事。”
长夏心中一震,敏锐地察觉到妖尊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她紧紧盯着妖尊的眼睛,追问道:“陛下,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从那个莫名其妙的狗屁婚事开始,我就觉得您不对劲,您肯定有事瞒着我。”
“放肆!”妖尊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茶具被震得哐当作响,她的眼中满是怒色,“君心岂是你能擅自揣测的!回去,给本座闭门思过,没有本座的命令,不许踏出王府半步!”
长夏心中的疑虑愈发深重,她看着盛怒之下的妖尊,心中却突然恍然:“陛下,您早就知道这件事,对不对?您如此阻拦我,一定是知道这背后隐藏着什么巨大的危机。”
妖尊的身形微微一僵,一时间竟沉默不语。
上官大人一直默默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深知此事的复杂性,默默地转身,轻手轻脚地出去遣散了四周的侍从,随后小心翼翼地掩上门,将书房内的一切秘密都隔绝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
妖尊拍桌子的收缓缓收紧,她略显挣扎痛苦地闭眼,深呼吸,好像在做出巨大的决定般。
书房内,寂静如渊,时间仿若凝固。
许久,妖尊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轻柔地落在长夏身上,那眼神里,疼惜与怜爱交织,宛如春日暖阳,却又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沉重。
“嬴儿,”妖尊轻声开口,声音微微颤抖,“你可知,你的父亲母亲究竟是谁?”
长夏的心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她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心底深处,一个念头如野草般疯狂生长,她暗自揣测,这答案,是否会和自己一直以来的推测如出一辙。
妖尊缓缓起身,周身灵力涌动,灵芒闪烁,如细碎星辰。
须臾间,一个古朴的四方锦盒凭空出现在桌案之上,盒身泛着温润的光泽,不知承载着多少岁月的秘密。
妖尊轻轻拿起锦盒,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到长夏面前,将锦盒递出,目光中满是期许与追忆:“打开看看吧,嬴儿。”
长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会是什么呢?难道是那段自己缺失已久、苦苦追寻的记忆晶石?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接过锦盒,缓缓打开。
刹那间,一抹墨绿映入眼帘,一只翡翠玉镯静静躺在锦盒之中,莹润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似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这是你娘亲最后的遗物,”妖尊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或者说,还有另一个遗物,这些年,一直被你带在身边。”
“乘风刀?”长夏几乎是脱口而出,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妖尊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转瞬,便被汹涌的回忆所淹没。
她的目光变得缥缈,似是透过长夏,看到了那段遥远的过往。直到长夏再次轻声唤她,她才回过神来,缓缓点头,声音低沉而悠远:“你母亲,是我的亲妹妹,她是这世间第一个忤逆妖神之人,也是第一个敢于违抗天命的勇者。嬴儿,你的母亲,正是上任妖尊。而你,本应继承尊位,却偏偏,流着天族的血脉。”
长夏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不惊。
这个答案,她早已在无数个日夜的思索中预演过,此刻听到,竟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庆幸。
妖尊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当初,逼你和槐序和离,实属无奈之举。你们二人在一起,不过是重蹈你母亲的覆辙。我曾答应过你娘,要护你周全,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我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步你母亲的后尘,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长夏默默点头,心中虽有理解,却仍有一丝疑惑萦绕不去:“可是……陛下,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安排这婚约?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妖尊站起身,缓缓说着:“玉衡君和其他的仙君不一样,他身上的血脉与你一样,你与他在一起才不会是真正的苦难,更何况玉衡君原是西荒王室的子孙,在正年之时得遇帝君,获得正果,这才入了仙门之中。你母亲也是希望你后半生能够无忧。”
长夏有些莫名的诧异:“难道非要找个男人成亲才能算后半生无忧么?陛下,你应该知道我的,我如若不能够与挚爱之人共度余生,我也绝对不会凑合过日。在此我的身世之前,我更想知道,陛下为何如此反对我参与此事,天界的这些人又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嬴儿,慎言。此乃帝君之意。”妖族肃眉警告道。
“帝君之意又如何,当初的煞魂逃至妖界,伤的我妖界子民无数,到最后还是我妖界首当其冲才稳住这场祸乱,如今煞魂已埋藏至我妖界之内乃至上千年,他天界可有问过?!连边境之事,死伤之人亦是我妖界将士,他天界来的晚就算了,还想趁火打劫,随意给我们妖界扣上什么屎盆子!如若他再如此,我不介意上天讨个公道!”
她说完,明显已经有了怒意,甚至眼底的决绝之色都包含着怒意:“这件事情,我会查下去,如若他们真的做出什么伤害我族民之事,我定不轻饶,到时只能请陛下降罪。”
“大胆!长夏!你敢忤逆本座!”妖尊甩袖愤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