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上完，诸葛恒述就找到了徐远泽。
“我是来辞行的，哈，虽然在万新对岷东的你说这个有些奇怪。”诸葛恒述像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总之，下午我就不来了，明天也是。”
徐远泽脸上出现了一时的疑惑，但在开口时已经不存在了：“怎么，任务已经完成了吗？”
“是啊。”诸葛恒述回答，“多亏了你的帮助，进展比想象中快，我们班打算在明天就开始校外考察的汇报工作了。”
“所以你们八班明天都不再进行校外考察了？”
“是的。”
徐远泽叹息一般地吐了口气：“诸葛同学还真是知无不答啊。”
看着徐远泽的表情，诸葛恒述似乎来了兴趣：“徐同学又从我的话里分析出什么了？”
“提前一天，甚至一天半回自己的学校，恐怕不是做汇报这么简单吧？”
“那，徐同学的看法呢，我洗耳恭听。”
“这两天，在墨池进行校外考察的其他学院学生大部分还在墨池，而且大都来自重点班，你们的目标应该是他们。”
听完徐远泽的话，诸葛恒述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是出于对徐远泽的佩服，还是对自己失言的懊悔：“岷东一班的班长，太厉害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恰巧有个同学在你们墨池做校外考察并且还不能提前结束，以此为契机就想到了。”
诸葛恒述露出释怀的笑，向徐远泽伸手：“回学校后我一定要去看看这位‘契机’，徐同学，后会有期。”
徐远泽握住诸葛恒述的手：“后会有期，但我不建议你去找他。”
“哎？”
闻菲菲带程千锦来到了一家卖鸡汤的小店，一走进店里，棕木制的门窗、楼梯、栏杆、桌凳，石板铺成的地面，还有天花板上装饰的塑料仿真爬山虎，都给了程千锦一种老旧的感觉。
两人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店里上菜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两瓦罐鸡汤就端了上来，应该是提前就炖在大锅里了的。
“小心烫噢！”闻菲菲提醒程千锦，然后自己先动了勺子。
程千锦顶着热气喝了一口，是除了鲜味什么都没有的清淡味道，他悄悄看着正在认真进食的闻菲菲，前几天的相处丝毫没有感觉到她的这一面。
“关于那个旧小区的改造规划。”程千锦一边说这话，一边伸手去拿桌上盖着盖子的木碗，这是他才发现的，打开果然是盐，“你已经有想法了？”
“嗯。”闻菲菲点点头，然后冲着勺子里吹了口气。
程千锦往瓦罐里加了半勺盐：“让我猜猜吧……”
闻菲菲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等待着程千锦发言。
“养老院，商业养老院。”
“啊！”闻菲菲用力瞪着自己本来就大的眼睛，“你这么会猜？是不是用了潜能？”
程千锦似笑非笑：“你是知道的，我的潜能可没有这种本事啊。”
“那如果你开启了潜能超越呢？”
“潜能超越也没有。”程千锦打趣道，“我说，你不会是在考察我吧？”
闻菲菲吐了吐舌头。
不过自己的推理过程程千锦暂时没有告诉闻菲菲，他看着女孩崇拜又惊讶的眼神，喝了一口鸡汤，果然加了盐后会好很多。
“下午去哪儿？”程千锦问。
“继续考察吧！”闻菲菲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去晶方汇。”
程千锦哦了一声，是靠近市中心的一处综合体。
“刚才还有太阳，怎么突然就下雨了？”闻菲菲结完账，站在店门口看着天空抱怨。
雨很细，却在不知不觉间把地面都打湿了，带着冬天的温度，把两人阻挡在屋檐下。
“这么快就到位了啊。”程千锦望见街对面站着一位身穿雨衣的人正在卖伞，于是对闻菲菲说：“在这里等我，我去买伞。”
既要考虑社会效益，又要有钱赚，再加上那片地的周围环境，程千锦能想到的就是私立学校和托管机构，再从面积上来说，学校自然不可能，剩下的就只有托儿所和养老院了。
再加上今天闻菲菲对“旧”的关注和感悟，以及身后的这间老店，程千锦很容易想到答案。
当程千锦把伞递过来时，闻菲菲有点扭捏：“其实买两把伞的钱，都够打车过去了。”
“正好吃完饭走路消消食嘛。”见闻菲菲一时不愿意接，程千锦又把伞朝前者的方向送了一送，“反正我们也不急。”
闻菲菲这才接过伞，但对价格依旧耿耿于怀：“下雨天买伞会不会贵一些？”
“谁知道呢？”程千锦将伞打开。
闻菲菲也做了跟程千锦一样的动作，整个人都覆盖在伞的阴影下：“那如果你是卖伞的人，会趁着雨天卖贵一些吗？”
“应该会吧！”程千锦回答的毫无负担，“好歹我也是商人的儿子。”
就这样，两人各自打着一把伞向晶方汇的方向前去，路上闻菲菲谈起自己选择那里的原因。
晶方汇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一栋从天空俯瞰呈正方形的建筑，整栋楼沿着东北西南方向的对角线隔成了两个区域，一边用作商场，另一边是写字楼，对角线上则是电梯。程千锦自然是不懂这样设计的门道在哪里，但听闻菲菲说，晶方汇获得了新历28年全球建筑设计的金奖。
到达晶方汇，门口的男接待为程千锦和闻菲菲打开了玻璃门，并示意两人收起雨伞放到旁边的雨伞寄放处。
闻菲菲还在收伞时，接待已经把两个手环交给了程千锦，并对她说：“女士，号牌都给你男朋友咯！”
两人先是一愣，紧接着沉默地对视，然后默契地朝商场内部走去。
“真是的。”确认刚才那位接待听不见后，闻菲菲责怪道，“没点眼力见啊，是情侣的话会分开打两把伞？”
程千锦也点头认同，小声说：“这还是晶方会的接待水平啊，这样的误解挺冒犯人的。”
闻菲菲突然转过身：“你觉得被冒犯了？”
“没有。”程千锦坦然地笑着回答，“我的意思是，冒犯了这位单身的小姐，幸好菲菲宽宏大量，没有跟他一般见识。”
说是考察，其实也就是陪着闻菲菲逛商场，这座商场的整体色调是白色的，但商铺外的光源几乎都是统一的金色暖光，凸显出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也许这也是设计所在，但程千锦不懂，也没有问身旁的人。
把每一层都逛了一遍后，两人又回到了一楼。程千锦抬头看，这一半的建筑把天空围出一个三角形，和自己之间隔着一层黑色的半透明玻璃，加上雨水带来的朦胧感，完全判断不出现在的时间。
“喂，走回去看看吧？”闻菲菲凑到程千锦身前。
“啊？”
“刚才路过二楼的男装店时，你好像很在意。”
程千锦一时语塞：“这……”
闻菲菲倒是展现出了兴趣：“反正还有时间，喜欢哪件，我们去试一试。”
“没有。”程千锦抿着嘴，顿了半天继续说，“真的没有。”
“别客气了，我又没说要送你，就是看看呗！”
“唉……”程千锦拗不过闻菲菲，但似乎又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只得顺从，“走吧。”
在男装店里，闻菲菲给程千锦推荐了好多套衣服，但几轮试穿下来后，最终程千锦还是一件都没有买，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填补了刚才和饭店之间的时间空缺。
程千锦看着闻菲菲用刀叉对付着铁盘里的牛排，心里想着，进入晶方汇后，她终于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现在如果要谈起自己想聊的话题，会不会有些残忍了？
“怎么了？”闻菲菲也察觉到了程千锦的目光，停下手中的动作，问对面坐着的这位金发男生。
要说吗？
“对你我还真搞不明白。”程千锦靠在椅背上，“你是真的这么开心，还是在掩饰什么？”
听了程千锦的话，闻菲菲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切割着牛排，可她的动作却非常机械，似乎目的并不是把牛排切断。
“你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孩。”程千锦继续说，“可你藏起来的情绪是什么呢？”
“我真的很开心噢！”闻菲菲依旧埋着头，“但也确实有些话长久以来都说不出口。”
终于，刀叉和铁盘摩擦的声音停止了，闻菲菲对程千锦说：“可以告诉你吗？我只告诉你。”
“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