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金打造的脚链,链条打磨精细,没有一点小刺,比小拇指还要细的链条腰身上,还镌刻着龙凤双宿双栖的图案,栩栩如生,翩然若真。
这般精致物件,却是一脚链。
慕蓁熹提着脚链,细细端详,心中讽刺一片。
吴正珩邀功似地道,“不重吧来,我帮你戴上。”
大掌才刚刚碰到脚踝,慕蓁熹反应极大,立刻缩了回去,整个人都是戒备的状态。
吴正珩的手停顿了一瞬,温和笑着,仍然伸出了手抓住她的脚踝,轻轻揉着,“刚刚吓着了”
慕蓁熹只觉得自己的脚踝被毒蛇一层层缠绕起来,他柔和的动作却透着丝丝凉意。
她捏着脚链道,“不戴不可以吗”
“不喜欢吗造了半年,才造这么一条满意的。”
慕蓁熹微微抿唇,半年原来很早之前吴正珩就是这副德行了。
她尝试着沟通,“不喜欢,这会让我想到当初平夫人戴在你身上的镣铐。”
吴正珩怔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半晌,他笑着往前,将慕蓁熹抱在怀中,“好,那我们各退一步,我陪着你的时候就不戴。”
慕蓁熹凝眉,骂人的话就在嘴边了,抬眸却瞧见吴正珩紧紧盯着她,似乎在期盼着她发怒,将她伪装了半个月的太平全部打破。
慕蓁熹太知道若是打破之后会是什么了。
是吴正珩彻彻底底放开禁锢的疯狂。
他就在等着机会,好将自己内心深处的黑暗有理由、有机会地展现出来。
可现在慕蓁熹反将一军,不给他发疯发癫的机会,没有配合,他如何发泄!
慕蓁熹平静地低下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她好似听到吴正珩将怒气收回的声音,心道好险。
这样的试探和压迫日日夜夜都在上演,慕蓁熹只觉得快要撑不下去了。
而慕蓁熹每日最轻松的时候,恰恰是吴正珩去上朝的这一段独处时间。
趁着宫殿中只有自己一个人,慕蓁熹从床头匣子中取出一个包裹,里面有她很早之前就准备的利器。
她正要将包裹打开,一道声音在安静的房中响起,“皇后娘娘。”
“谁”
慕蓁熹连忙将包裹塞到被褥中,慌忙回头,却见一蒙面暗卫就在轻纱后面站立。
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见过生人,慕蓁熹也无法分清此刻的哆嗦是激动还是害怕,“四零八七,是你吗”
是那个帮助她逃出皇宫,夜闯大牢的女暗卫吗
那夜之后,慕蓁熹就被吴正珩关着了,对于帮助她的暗卫和紫苏,连一面也没有见过。
暗卫沉声,“属下是太后的人。”
是一男声,不是四零八七。
慕蓁熹了然,当初风云止的部下肯定也有划分给方平的,只是方平的暗卫能进来
慕蓁熹从轻纱后面走出,“你来是……”
暗卫拿出一蓝一白两个药瓶,另附一张纸,“此乃太后的意思,娘娘请收好。”
“这是什么”慕蓁熹疑惑地接过药瓶。
暗卫本来都要离开了,但又停顿了脚步,提醒道,“娘娘刚刚找出来的包裹,早就被皇上调了包。未免打草惊蛇,娘娘还是将包裹放回去比较好。”
掉包了
慕蓁熹还在震惊这个消息,暗卫已经离开了。
她一下子掀开被子,还要打开包裹来一探究竟,但是想到暗卫的话,这又是吴正珩的圈套吗
他就那么想要激怒她,让她与他争斗,好让他真情实意地上演强制戏码吗
“混蛋,把我当作什么了!”
生气起来,慕蓁熹都想要把所有东西都打翻!
一定是长久不见阳光,不与人交往,她才会这般暴躁的,镇静!镇静!
可是天底下哪有吴正珩这样扭曲又阴暗,爱与恨皆施加的混蛋啊!
慕蓁熹忍无可忍,抬起脚就要踢东西,可是脚踝处的金链限制了她的动作,她沮丧地跌坐在地上。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鬼模样
她无力地环顾四周,手指触碰到刚刚的药瓶,这才想起来查看。
找到了那张纸,上面写着:
白为假死药,服下之后脉搏停止,三天之后恢复正常,但元气大伤,此后半年须得静养身体,不得操劳。
蓝为迷心水,服下之后会短暂地听从第一眼见到之人的话,药效为一个时辰。
慕蓁熹激动地将字条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确认,方平这是有意帮她摆脱吴正珩。
就在她坚持不下去,准备将共死赌约的结算提前,结束与吴正珩之间的纠缠之时,方平如及时雨一般来了。
“假死药。”慕蓁熹盯着白色药瓶,心中腹诽真有这么神奇
事到如今,她也只有相信方平。
但她要借假死,金蝉脱壳吗
换了身份,离开皇宫之后,这大好河山岂不是任她逍遥
当初与吴正珩讲过的环游天下的想法,既然吴正珩做不到,她对吴正珩也没有用处了,那她自己一人赴约,圆了这一场穿越之旅,不也好吗
慕蓁熹捏紧了假死药,心想若是做好了决定,最好在今日就服下。
因为今日是鲍无涯出发北翊的重要日子,吴正珩事务繁多,突闻她的噩耗,应该会焦头烂额……
可是以吴正珩的狠辣劲,慕蓁熹担忧若是他对着她的身体做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阳光一寸寸照耀进来,眼看着就快要到下朝的时间,慕蓁熹着急地在殿内走动,脚链也跟着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堆积如山的奏折中。
其中的荒唐言论,足够将天底下的女子全部压垮,还有女院三人的性命,死在大牢中的女子……
这一刻,慕蓁熹心中充满了负罪感。
谁人不想要换了身份,在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似人生也能洗牌重新来过了一般。
可是过往的人还在原地,就算是离开了,她的心就不会牵挂吗
慕蓁熹快步走回床榻边,拿起了蓝色药瓶,“迷心水,就让吴正珩乖乖地听我话。”
她下定了决心,将药水倒在杯子中,正要去镜前整理仪容,好为接下来做准备,宫殿的门半开了。
吴正珩走了进来,揉着脑袋,“在做什么过来让我抱着,朝中那一群废物,真是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