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冰冷刺骨,如同一头猛兽在长街上肆虐。
破庙的角落里,黑布被风猛地掀起,露出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
这本该是一个男人的脸,可那原本应有的五官却早已模糊不清,大片大片的皮肉溃烂着,泛着令人作呕的黑红色,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深深凹陷下去,露出森然的白骨。
脓水从那些烂肉的缝隙中不断渗出,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在地上积成一滩散发着恶臭的小水洼。
他的嘴唇肿胀得不成样子,像是被无数毒虫叮咬过,还不时有血水从干裂的缝隙中渗出,就连鼻子也几乎已经烂掉,只留下两个黑黢黢的孔洞,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周围是一圈又一圈紫黑色的淤青,眼神空洞的盯着手里的馍馍,时不时的看一眼周围,确保没有人跟他抢。
他蓬头垢面,头发杂乱地纠结在一起,上面还挂着一些不知名的脏物,身上破破烂烂的衣物,散发着阵阵腐臭的气息,他却只当是闻不见。
或者说,早就已经麻木了。
等着他把整个馍馍吞吃入腹,一双混沌的眼看向周围,那些如影随形的,一双双饥渴的眼总归是暗寂了下去,隐入黑暗中。
等男孩不甘的爬起来时,周围安静的像是没有一个人。
甲缝里满是泥垢的手,艰难的撑着地面,将瘦小的身子抬起来,难以想象,明明已经被踹飞过一次,甚至在地上反复的碾压却依旧能站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志支撑着他?
活下来.........他要活下来...........
这想法支撑着他活过许多个寒冷的夜晚,支撑着他在遭受蹂躏后,依旧能站起来。
男孩拖起惨败不堪的身子,朝着庙外一步步的走去。
没有人会阻止他。
人们冷眼相待。
看着这个年轻的生命,可能在不堪受辱之下,也可能在饥饿下,刺骨的寒风下,逐渐的走向死亡。
他们自身难保。
............
破庙的外面,呼啸的风声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雨,无情的拍到男孩的脸上。
掌管秋雨的女神并没有眷顾她的子民,而是一如既往的和狂风一起摧残着——这世间的一切。
视线模糊,只能看到脚下带着点点绿的泥土,男孩伸手转向那片绿意,像是要抓住他救命稻草。
一股热流打到手上,被冻的已经开裂开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这才发现,模糊了眼前的,竟然是自己的眼泪。
作为这个年纪的孩子,流泪是被允许的,可对于他来说,却是能烫到自己的利剑。
因为这无时不刻地提醒着他,自己的无能,只有一颗渴望着活着的心,才能够是灼热着的。
大滴大滴的泪砸到冒着嫩绿的草根上,这地上唯一的一抹绿像是重新焕发了生机一般,颤颤巍巍的挺立起来。
男孩跌倒在地上,跪坐在旁。
他没有揪起那抹绿色,而是曲起粗糙又瘦小的手指,围成一圈,圈住。
恍惚中,他好像看见了一抹白色接近。
对方一身的白,同样跪坐在他的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