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苍幽幽道:“那就多谢侯爷了。”
往后的几日路上平安无事,也在苏肇意料之内。
他虽然是最近才开始以安远侯的身份涉足江湖,可江南这片地方他早就安插了不少棋子,如今这波人冒出头来,就不可能再有接近苏肇的机会。
回到沈家庄已经进了五月,天气也热了起来。
马车停下,苏肇摸索着下了马车,沈未苍也弯腰走出来,扶着他的手跳下来。
她已经换上了夏衫,一袭水绿色齐腰襦裙,腰间系着一条亮眼的鹅黄色丝绸腰带,整个人轻盈如鹂鸟。
“苏肇,”她亲昵地挎上苏肇的手臂,“走吧。”
她也不管苏肇的眼睛能不能看见,前些日子“刚刚”得知他是安远侯时的紧张害怕通通消失,扯着他就往里走。
“爹,娘,我回来了!”
沈未苍拉着苏肇推门走进沈家庄的正厅,屋里一群人面色各异。
沈平江和赵若雪坐在主位,姜惊玉两人和沈琼两人都忍不住站起身来。
一进门沈未苍就松开了苏肇的手,一脸惊喜地小跑到沈琼两人面前:“咦,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也在家里?”
这两年沈琼和沈阙一般都是常年在外面,她着实没想到这次回家还能见到两人。
苏肇在沈平江复杂的面色下不急不慌地走进来,抱拳行礼,声音温和:“晚辈见过沈庄主,庄主夫人。”
沈琼紧紧拉住妹妹的手,他真的没想到事情还有这种发展,分明是让妹妹出去躲苏肇的,结果妹妹把苏肇带回家了。
姜惊玉和姜惊珏看见苏肇的刹那面上就浮起毫不掩饰的恨意,如果不是地方不对,两人早就动手了。
“前些日子收到信,说家里有贵客要来,”沈阙对着沈未苍解释,却往苏肇的身上瞟了一眼,“我和大哥就一直在家里候着呢。”
沈未苍笑嘻嘻的:“什么贵客要来?”
沈琼哼了一声,看向面带淡定笑意的苏肇:“贵客贵客嘛,自然是摆起了架子,不来了。”
“说来苏肇也是贵客呢,”沈未苍又走回苏肇的身边,
“爹娘,大哥二哥,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你们说呢,这是安远侯,我和沈征在路上因缘结识了他,便带他来家里做客。”
沈琼夸张地惊呼一声:“哎哟,草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安远侯大驾光临。”
他作势要跪:“还请侯爷饶恕草民大不敬之罪。”
苏肇动作看似轻缓,却在沈琼弯腰的瞬间制住了他的动作:“大公子不必多礼,是我不请自来,还要担心贵府怪罪。”
沈琼的小臂被他抓住,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道引得他眸光轻闪,反手也抓住了苏肇的手臂暗中角力。
“侯爷说的哪里话,草民哪敢在侯爷这等天潢贵胄面前摆谱。”
沈平江面无表情说了句场面话,沈琼和苏肇暗中较劲,一人面色冷沉,一人脸带笑意。
僵持了一会,苏肇率先松了手,再次抱拳行礼:“晚辈害府上五公子中毒昏迷,实在愧对沈庄主。”
“不过请沈庄主放心,”看出沈家人齐齐变了的脸色,他继续道,“我随行人员中有一位大夫颇懂毒理,现在已经将五公子的毒解了大半。”
沈平江警惕地看着他:“不知征儿是如何中毒的?”
苏肇叹息一声,懊恼地道:“都怪晚辈在朝中树敌颇多,引来追杀,连累了五公子。”
姜惊珏忍不住冷声讽刺:“侯爷恐怕不止在朝中树敌颇多吧。”
“这是府上哪位公子?”苏肇惊讶道,“我听苍苍说她只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啊。”
姜惊玉按住姜惊珏的手:“侯爷贵人多忘事,眼里恐怕是看不见我们这等小人物的,不记得我们也很正常。”
苏肇浅浅笑了笑,像是听不懂他的讽刺:“我的眼睛的确是看不见,如有冒犯,还请两位公子见谅。”
看来他这暗卫营的首领当真要换人了,竟然让这两个废物好端端活到现在。
眼睛看不见了?
沈平江和赵若雪面面相觑。
沈琼和沈阙也半信半疑地打量苏肇。
他们现在已经有些看不懂苏肇究竟要做什么了。
“苍苍,”沈平江支走女儿,“乖女儿,路上累坏了吧,快回去休息休息吧。”
沈未苍应了一声,又笑意盈盈地和姜惊玉两人道:“姜大哥姜二哥,那我就先回院子了。”
瞥见两人看向苍苍的目光,苏肇眯了眯眼。
门一关上,屋内除了苏肇,所有人的脸都拉了下来。
沈平江再也忍不住:“苏肇,你想做什么大可以冲我直接来,为什么要对我的儿女下手?!”
“沈庄主误会了,”苏肇语气温和真诚,“晚辈对沈家庄和沈家人绝无恶意,也从未伤害沈家人。”
沈征不算。
他珍重地从袖中拿出一枚玉簪:“晚辈与沈姑娘已经定情,还望沈庄主成全。”
“?”
沈平江和赵若雪两两相望,着实搞不懂苏肇在说什么。
他若是想逼沈家庄归顺,至于用婚事做替换吗?
他要是想除掉沈征灭口,也不必这么麻烦。
既然能追到苍苍和征儿的身边,现在征儿还中毒昏迷,这一路上他有无数的机会能动手。
沈琼蓦地嗤笑出声:“我看你是脑子有毛病,和温归寒一样。”
“苍苍大方又心善,”见苏肇看向自己,他挑了挑眉,嘲讽地道,“随手拔下钗环首饰打赏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般的发簪我妹妹还送了我和沈阙不少呢,连温归寒和沈征都有份,侯爷莫不是做梦都想娶妻,只是名声太差,没有姑娘看得上你,得了失心疯了。”
苏肇无神的双眼转了转,低笑一声:“无碍,只要苍苍送我的是独一无二的就好。”
“我问过苍苍,她说喜欢夏日,今年夏日成亲是有些急了,等苍苍答应了,我会在明年夏天挑个好日子。”
姜惊珏直接从椅子里站起身:“你眼瞎了,耳朵也塞驴毛了不成,谁答应和你成亲了?”
沈阙也气笑了:“痴人说梦。”
屋内吵作一团,沈平江黑着脸大声喝道:“都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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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蝶和玉萤听说自家小姐回来了,早早在院子外等着,远远看见沈未苍的身影就迎了上来,直接把人抱住,声音都带了哭腔: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我们整日里想着你。”
“小姐是不是瘦了,这些日子在外头莫不是受苦了?”
沈未苍被两个丫鬟一人抱着一条胳膊走进屋,略有些无奈:“你家小姐我是那种愿意吃苦受罪的人吗?”
她在桌边坐下来:“再说了,谁敢让我吃苦?”
玉萤为她倒上茶水,嘴里还在埋怨着:“小姐是和温公子一起出门的,自然是温归寒没有照顾好小姐。”
玉蝶面色变了变,扯了扯她的衣袖,玉萤也意识到自己提到了温归寒,有些懊恼地抿了抿唇。
沈未苍看出端倪:“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玉萤和玉蝶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道:“小姐,那温归寒现在就在沈家庄呢。”
沈未苍这些日子早把温归寒忘得一干二净,听到玉萤这样说,才想起这人是去查玉佩的事了,顿时疑惑道:“他怎么会在沈家庄?”
她有些愤愤:“好啊,骗我留在问剑山庄,他却跑回来和沈余晚串供是吧?!”
玉萤不懂她在说什么:“小姐,温归寒虽然蠢笨了些,但对小姐的心倒是真的。”
“即便现在痴傻了,也满心只有小姐一人呢。”
沈未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