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苍在暖融融的屋里悠闲躺在美人榻上看书,春兰走进来声音轻快地喊她:“沈姑娘,沈家五少爷来了!”
沈未苍一手拿着书,旁边站着个丫鬟,手上端着点心,她刚捻起一块荷花糕,听见春兰的话,糕点和书都掉了。
“你说什么?”沈未苍大惊失色,“沈征来问剑山庄了?”
春兰只当她是高兴得有些失态了,喜笑颜开地去扶她起身:“是沈家五少爷,他现在正在老爷和夫人那边呢。”
沈未苍脸色难看,她很想装出高兴模样,可实在笑不出来。
沈征的命怎么那么大,那索命的手串都戴在他的手上了,苏肇这一路也没有追上自己,肯定是去追他了的,他怎么还能活下来?
她脑子一片空白,任由春兰扶着坐起来,又帮自己穿上鞋。
直到帮呆呆的沈姑娘穿戴好,春兰才后知后觉她好像状态有些不对。
方才自己一心想着来找沈姑娘报平安,竟然忘了说最重要的事。
“沈姑娘放心,五少爷虽然受了些伤,但都没有大碍,”她牵上沈未苍的手贴心地扶着她往外走,“都是些小伤,养上几日就好了。”
“受伤了?!”
沈未苍如梦初醒,扬声问道。
春兰眨了眨眼,为什么她觉得听到五少爷受伤,沈姑娘的语气有些开心呢?
不对,沈姑娘定然是担心五少爷。
她的声音越加柔和,目光也温柔地看着沈未苍:“是受了些小伤,不过沈姑娘放心,真的没有什么危险,五少爷好好的呢。”
沈未苍的表情又失落下去,勉强扯出一个笑:“那就好。”
她现在一个字都懒得说,浑身都没劲。
踏入问剑山庄议事厅,沈未苍一眼就看到了沈征。
春兰没有说错,他的确活蹦乱跳的,闻声转头见到自己,他立刻就站起来窜到她的面前来。
“姐姐!”
沈征穿着一身暗蓝色衣袍,衣服倒是干净,只是脸上有几道擦伤,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显眼。
沈未苍酝酿了一路的情绪,看见他这么欢快,实在是哭不出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你来了。”
沈征揽了揽她的肩膀,柔声道:“姐姐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吗。”
温父也朗声一笑:“沈姑娘这些日子一直担心五公子,如今总算能放下心了。”
“沈公子身上的伤倒是无碍,只是那位苏公子伤得不轻,不过我已经去请了大夫,不会让他出事的。”
沈征正色道:“多谢温庄主。”
沈未苍把心中复杂失落的心思压下去,有些奇怪地看向沈征:“什么苏公子?”
沈征笑容浅淡:“是在路上救了我的人,他坠崖重伤,我也不好不管。”
想到苏肇,他的眼底凝起一层阴影。
几人寒暄几句,温庄主就让人带沈征去了他的院子。
沈未苍神思不属,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竟然已经跟着沈征来了他和那位苏公子的院子。
“姐姐,”沈征打发走了人,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你跟我来。”
沈未苍的心被他弄得吊了起来,难道他发现了自己想害死他的事?
“干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被他拉着进了厢房,沈未苍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一时瞪大了眼,“这不是苏肇吗?!”
苏肇面色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躺在床榻里,没了沈未苍上次见他时的意气风发。
沈征点了点头:“路上与我打斗时坠崖重伤,醒来后失忆了。”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沈未苍脱口而出,又警惕地看了一眼苏肇,压低了声音,“等他想起来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她越说越生气:“你是不是傻子,还把他救回来?!”
沈征捏住她的手:“姐姐别害怕,他现在威胁不到我们。”
他拉着沈未苍走到桌边坐下:“苏肇是安远侯,他身后是苏贵妃和太师府,真若死了,京城那些人肯定先来找我们寻仇。”
“现在他失忆了,我们正好多加利用一番,”沈征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个理由,“姐姐若是气不过,趁他失忆多折腾折腾他就是。”
沈未苍无语,为什么每次她想杀的人都杀不掉。
方才没掉出来的眼泪这下一眨眼就落了出来:“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多害怕。”
沈征吓了一跳,慌忙抬手去帮她擦眼泪,少女扭过身去,拿着手帕半掩着脸,声音也带着哭腔:
“原本我打算和你兵分两路,是因为觉得苏肇肯定会来追杀我,想把他引过来的,没想到一路上苏肇也没有追过来,我就知道你肯定和他撞上了。”
“我不想害你的,”她哭得伤心,“我知道以前我一直欺负你,可我这次真的是想保护你的......”
沈征的心被她哭得生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责怪道:
“姐姐,你真是糊涂,怎么那么想不开,还好苏肇是追来了我这边,他若真的追上了你,你要是真的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啊?!”
沈未苍的眼睛在手帕后面眨了眨,沈征好像不知道自己差点害死他啊。
她继续哭:“我......”
沈征突然紧紧抱住了她,声音缓和了下来:“苍苍别哭,我不是有意要对你发火的,刚才我只是气你不知道保护自己。”
他的手在沈未苍的后背轻拍:“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沈未苍原本没哭,听了这句话真的要哭了。
沈征还在柔声说着:“我知道,你是不是因为怕我,才想借这件事向我道歉?”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苍苍,以后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也不要怕我好不好。”
沈未苍胡乱点了点头,似乎不好意思看他,用手帕挡着自己:“我......我先回去了。”
她垂着头跑出院子,沈征本想追上去,脚步又在门口停了下来。
“不是在床上装死吗,怎么又起来了。”
他看着门外,没有回身,声音冷漠。
一袭白衫的苏肇施施然在桌边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再躺下去,我担心十皇子还要照顾我,我怎么担得起皇子殿下亲自照拂呢。”
沈征警惕地往外扫了一眼,又把门关上,低声警告他:“你说过的,不会把我的身份告诉任何人!”
苏肇喝了一口茶,声音有几分真切的虚弱:“殿下放心,我当然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