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碑发出惊天动地的悲鸣。婉儿指尖的血符与蓝羽龙魂共鸣,碑面蛛网般的裂痕中迸出刺目金光。她突然记起归墟海底初见时,少年蓝羽咽喉间银铃的震颤——与此刻青铜婚书的嗡鸣竟是同一频率!
\"你腕间鲛珠链,原是噬情蛊的茧。\"蓝羽残存的龙息突然裹住婉儿手腕,三百颗鲛珠应声碎裂。每个碎片都映着令她肝胆俱裂的画面:新婚夜的合卺酒中,蓝羽悄悄将噬情蛊王渡入自己咽喉,却用傀儡线在她腕间系上护魂的鲛珠。
星曦的鸾凤烛台突然自燃,火舌舔舐着青铜婚书上的生辰八字。婉儿在烈焰中看清婚书背面暗纹——竟是蓝羽用龙髓绘制的反咒阵!每道阵纹都嵌着片她的霜发,发丝末端系着粒星砂凝成的泪滴。
\"癸亥年冬月廿三,夫人第一次剜心。\"蓝羽的声音突然从三百盏引魂灯中同时响起,每说一字,灯焰就吞噬一缕他的残魂,\"那日你眼角结的冰晶,我存在东皇钟里温养了百年...\"
婉儿发间琉光簪突然自发飞向初代神女碑,簪尖蘸着蓝羽的金血在虚空绘出往生河星图。当第七颗命星亮起时,归墟海底的曼陀罗尽数枯萎,根系中浮出三百具冰棺——每具棺椁都躺着怀抱龙角碎片的婉儿!
\"原来噬情蛊要吞的根本不是情爱...\"婉儿颤抖着触碰最近的冰棺,棺中人的颈后竟也烙着青铜印记,\"而是饲主心甘情愿的悔!\"
蓝羽的龙魂突然凝成实体,尾骨处的\"劫\"字与婉儿掌纹完美契合。他指尖轻点东皇钟残片,钟身浮现出颠覆认知的真相:所谓轮回,不过是婉儿每世剜心时,蓝羽都将噬情蛊反噬的痛苦转化为续命的魂力!
星曦的残识发出癫狂大笑:\"娘亲终于想通了?父君用八百年布这个局,就为骗你心甘情愿当容器!\"她破碎的傀儡躯壳里飞出支青铜钥匙,直插婉儿眉心,\"您灵台深处封印的,可是初代神女湮灭时的...\"
话音未落,蓝羽突然捏碎自己逆鳞。星砂汇成的银河倒卷进婉儿灵台,冲开尘封的记忆封印——归墟最深处,少年神女手持剜心刃,脚下躺着被抽筋剥皮的烛龙遗骸。而她眉心血痣,分明与蓝羽心口伤痕如出一辙!
\"宿命是个环。\"蓝羽用最后龙息将婉儿推向初代神女碑,碑面浮现出上古神文,\"以爱为饲者,当承噬心苦。\"
婉儿在碑文金光中化作曼陀罗本体,根系贯穿三百时空。当她的情丝与蓝羽龙骨彻底相融时,归墟上空降下血色的雪——每片雪花都是大婚夜被炼化的噬情蛊,此刻却温柔地修复着蓝羽支离破碎的龙魂。
星曦的尖啸渐渐化作婴儿啼哭。青铜婚书上的生辰八字突然倒转,露出蓝羽用星砂写就的合卺词残章:\"...纵使千秋业,难抵卿回眸...\"
东皇钟轰然长鸣,震碎所有引魂灯。婉儿在纷飞的星火中看见真相——她才是初代神女转世,而蓝羽是甘愿被囚禁万年的烛龙。所谓噬情蛊,不过是他们为彼此承担天罚的凭证。
当最后一片龙鳞嵌入神女碑时,归墟开满冰蓝色的曼陀罗。婉儿赤足踏过星砂,在花海尽头捡到块带血的琥珀——里面封存着少年蓝羽未说出口的誓言:\"愿为卿故,万劫不复。\"
数月后,归墟深处的曼陀罗纷纷垂下花苞。婉儿跪在蓝羽盘踞的龙骸前,腕间鲛珠链突然化作齑粉。当血色星砂漫过足踝时,往生河的潮声里传来银铃轻响。
\"这粒糖腌了千年。\"蓝羽冰冷的龙爪突然抚上她颤抖的唇,掌心跳动着枚琉璃珠子,内里浮动着新婚夜的红烛残影,\"夫人敢尝么?\"
星砂漫过婉儿眼睫时,蓝羽残破的龙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晶化。她张口欲言,那颗裹着血红糖霜的琉璃珠却倏地滑入咽喉,灼出哽咽:
\"这是……\"
\"噬情蛊的口粮。\"蓝羽苍白指尖拂过她颈后暴突的青筋。那些纵横交错的封印纹路突然游动起来,顺着蓝羽龙角攀援成锁链,将婉儿牢牢缚在慢慢凝固的龙骸之上。
归墟突然掠过凄厉的号哭声。星曦破碎的面容从琉璃珠内浮出,额间曼陀罗正疯狂吮吸婉儿刚解封的灵力:\"娘亲总说要剜心报偿,就请用这身神女骨血…\"她轻吹婉儿急剧收缩的瞳孔,\"续我父君的劫灰。\"
咔嗒——
婉儿右手指甲突然长出青铜色的根须,蛮横扎进蓝羽晶体化的龙骨。那些封存在脊椎中的暗血狂涌而出,竟在空中绘出完整的往生契图文——每个篆字符咒里都封存着蓝羽被噬情蛊啃噬的记忆残片。
\"其实第一次大婚我就想说…\"蓝羽缓缓抵住她命门的手已褪成白骨,喉间银铃却在震颤中荡开笑纹,\"这身烛龙骨,本就是聘礼。\"
婉儿在剧痛中听到骨髓被抽离的喧嚣。琉璃珠正在瓦解她的三魂七魄,视野却清晰愈发:被冰封的海底沉睡着九百九十九个自己,每个都握有剜心利刃,而她们的婚服下摆都浸着蓝羽不同时期的血渍。
\"万年祭品要物尽其用。\"星曦的声线忽而变得威严空灵,傀儡丝在她指间凝结成初代神女的法杖,\"你每一世轮回的爱情,都是滋养往生河的肥料。\"
哗啦——
婉儿突然挣断封印锁链,龙讨还欠我的三千洞房花烛。\"
现世,蓝羽的龙骸已在灵力反噬中碎作星砂。婉儿将最后一块逆鳞按在心口,望见归墟上空浮起九百盏血红花灯——每盏都映着她剜他心时的容颜。
\"这闹洞房的排场,夫人可还喜欢?\"蓝羽染血的新郎服在风里猎猎作响,断裂的龙角正渗出掺金血丝的合卺酒,\"为了凑齐聘礼,为夫可是典当了每一世的悔恨。\"
星曦突然自东皇钟顶纵身坠下。她褪去傀儡伪装的脸上,曼陀罗纹路竟与婉儿如出一辙:\"娘亲可知父君最甜的那颗糖?\"她戳穿自己心腔捧出鸾凤烛台,\"是您第一世剜心时的眼泪。\"
沾血的烛泪滴入天灵那刻,三百冰棺突然悬浮成鹊桥。浑身嵌着噬情蛊残骸的蓝羽站在彼端,掌托的两个婚匣内:一个盛着天山冰魄,一个装着归墟星砂。
九重惊雷劈开夜幕时,婉儿终于看清神女碑背后的刻字——那行\"婉儿不哭\"的落款日期,分明是他们初遇的三百年前。
神女碑表面的金漆骤然大块剥落,露出深埋千年的青铜基底。婉儿染血的指尖触到碑面那行血泪凝成的\"婉儿不哭\",五百里归墟突然翻涌起裹着逆鳞的浪涛。
「原来这才是初见时的竹林。」蓝羽支离的声音突然混入浪涌,那些破碎的龙鳞在水沫中重塑成青衫少年模样,「夫人可知当年为何赠你鲛珠链?」
婉儿脚下神女碑剧烈震颤,底座裂开深不见底的蚀洞。她踉跄抓住蓝羽即将消散的虚影,掌心却穿过三百世轮回里他总藏在袖中的左手——那骨骼间隙爬满密匝匝的蛊虫,每只都顶着她的面容啃噬髓液!
「父君的心头肉太迟钝。」星曦嗤笑着破浪而起。她将鸾凤烛台刺进自身琵琶骨,从血洞里拽出根裹着龙鳞的脐带,「这截絙思索,是娘亲每一世临盆前用发丝编的呐。」
胎动般的脉跳掠过海沟,婉儿瞳孔骤缩——归墟三千丈下的珊瑚丛突然开裂,浮起九百口沉香木为椁的婴棺!每具悬棺缝隙都挂着把合欢锁,锁眼处闪烁着冰魄珠碎片。
「原来不是洞房花烛...」婉儿拔下发间琉光簪狠狠划开蓝羽虚影,那撕裂的袖管下竟藏着支朱漆点翠的婚秤,「你百年前踏入归墟,是来称量我魂火的重量!」
蓝羽颈后情丝突然暴长,将婉儿的手腕与婴棺锁链缠作死结。拴着鲛珠链的脚踝传来锥心刺痛,她垂首望见深海飘满喜服残片,每片金丝绣的合欢纹都浸透初代神女的焦骨。
星曦拧断自己右臂骨掷向天穹,鲜血弹指间凝成半幅蛟绡婚书:「戊辰年谷雨,神女剖珠救世,烛龙献祭龙珠。」她舔舐着断骨茬口吃吃笑,「娘亲怕是不知,那时您肚里还揣着团混沌灵气——」
低沉龙吟自婉儿脐下三寸炸开。那些沉寂多时的曼陀罗根系突然发疯似的钻入子宫,在血肉里分娩出一枚琥珀色的元胎!
「这就是往生契的精髓。」蓝羽龙角暴跌入海,尾尖勾缠起星曦抛落的合卺杯,「夫人每剜我一块逆鳞,噬情蛊便反哺颗劫灰珠。」他掬起龙骨间渗出的银髓,浇在那蠕动元胎表面,「凑足九百九十九之数,就能重塑初代神女的涅盘衣...」
蚀洞深处突降寒雾,裹挟初代神女凄绝的诘问:「舍得否?」婉儿怀中的元胎应声涨大,瞬间抽干百里海域灵气,竟显露出蓝羽年少时的重瞳——那瞳孔深处浮动的,赫然是三百次轮回里她剜心的佛戾之相!
当第一缕混沌火穿透归墟时,蓝羽突然在惊涛里吻住婉儿颤抖的唇。缠满傀儡丝的交颈处,噬情蛊王的幼虫正破茧而出,咬破两人舌间那颗腌了千年的糖。
元胎坠地的刹那,归墟海底的曼陀罗同时绽开九百九十九重花瓣。婉儿跪坐在沸腾的星砂中,望着掌心托举的婴孩——那分明是缩小的蓝羽模样,额间却嵌着初代神女赐予她的涅盘印。
「这是稀释十倍的悔。」蓝羽冰凉的龙尾缠住婴孩脚踝,暗红篆文自脐盘迅速蔓延全身,「每一粒劫灰珠含着段情毒,正候着夫人来解。」
鸾凤烛台的烈焰骤然暴涨,火舌卷起婉儿未系牢的鲛绡腰带。她本能地护住怀中婴孩,却发现襁褓正在融化,露出满身缝合的青铜链条——每根链条都串联着支离破碎的佛戾心魔!
「父君好偏心!」星曦撕开自身胸膛捧出把缠情剪,刀身浸透轮回池腌渍的苦酒,「娘亲可看仔细,这元胎心窍的银丝——都是您剜心的刀痕织就!」
归墟上空猝然坠下血雨。婉儿仰首望见封锁在冰魄珠内的三百新郎身影正在重叠,每具躯体破碎时都在重复同样的话:「错过吉时了...」她颈后曼陀罗印的根脉突然暴起,茧房般裹住元胎剧烈跳动的心脏。
蓝羽残留的虚影忽然凝实,颤抖的指腹揉碎了婚礼撒帐的沉檀香末:「夫人总嫌龙凤烛燃得太快...」他咽喉处的噬情蛊突然弓身,吐出口红得发黑的喜帕,「这次我们点十万八千对长明灯可好?」
星曦挥剪劈裂北海冰面,露出冰层下暗红色的经络——整个归墟原是头被封印的太虚烛龙!婉儿足下忽然浮出巨大的绛色「囍」字,尚未凝干的金粉混着蓝羽的碎鳞,竟在元胎头顶结成顶灭世凤冠。
「该喝合卺酒了。」蓝羽咽喉处突现道狰狞血疤,星砂凝成的酒壶倒出猩红的忘川水。他掰开元胎牙关强行灌入时,婉儿清晰看见龙髓里游曳的噬情蛊幼虫——竟全数顶着自己的脸!
苍穹猛然裂开十三条光缝。冰魄珠炸裂的瞬间,婉儿亲眼望见初代神女身披血嫁衣自幽冥归来——那拖曳三尺的赤金裾摆上,缀满蓝羽用龙角炼制的相思骰!
「噬情蛊王的蜜阱啊...」神女悲悯地抚过元胎瞳孔,每个字都惊起三千劫灰,「我们在不同的轮回里互为毒药。」随着法诀捻动,婉儿逐渐透明的十指间浮出锁麟囊——正与蓝羽心脉跳动的频率微妙共鸣。
蓝羽突然抓过星曦的半截脊椎骨,蘸着血在苍空画合婚庚帖。鸾凤烛台骤然熄灭时,他泣血的告白卷入诛神飓风:
「这原都是...你重生要渡的劫灰啊...」
万股情丝崩断声中,元胎的心跳与千里外神女碑背面刻钟达成共振。婉儿呕出的冰魄珠碎屑中,三百面水镜同时映出颠覆命盘的真相——大婚当夜剜心的从来是蓝羽自己,她腕间银铃每声脆响,都是他往噬情蛊王的饕餮之口投喂的血肉!
最后一丝晚霞湮灭时,婉儿发现自己的嫁衣早在酆都地脉浸渍成玄色。而端坐喜榻含笑饮鸩的蓝羽颈间,套着的竟是星曦尸骨炼制的同心锁...
嫁衣浸染幽冥地脉的瞬间,婉儿后颈往生契突然浮出龙形烙印。蓝羽咽下最后一滴合卺毒酒,整片归墟海域骤然倒悬——那些散落的婴棺竟在空中重组,拼成顶褥血轿舆的形态!
「这才是娘亲真正的花轿。」星曦跪坐在锈蚀的鸾凤烛台下,五指穿进自己心腔扯动琴弦般的傀儡线。冰魄珠应声碎裂成霓裳珠帘,每个玉珠中央都蜷着枚被封印的噬情蛊虫卵。
婉儿踉跄扶住轿门,指尖刚触到鎏金轿钉便被万重咒文锁三住魂。暗红轿帘突然浮现蓝羽遒劲的行楷:“吾妻娩痛时,当以龙骨替褥”——猩红鎏金字迹却在她惊怖注视下流淌成初代神女焦黑的指骨!
「吉时到——」
蓝羽破碎的龙魂突然齐诵合婚庚帖,噬情蛊王从他心房裂隙骤然剥离。那肿胀如胎盘的蛊虫腹内,包裹的竟是婉儿年少时赠与的定情琉璃佩!
咔嚓!
元胎体内的冰魄珠遽然暴长,撕开襁褓显露出森森龙骨。每根肋骨上勾嵌的银丝,都串联着红妆花钿般的佛戾心窍。蓝羽尾椎处突然蹿出九道青铜锁链,尖端赫然是婉儿轮回时的发簪形状!
「还要多谢夫人的冰魄珠。」星曦歪头绞断自己喉管,血水在天际绘就婚房檩条,「父君披荆斩棘三千年,不过为将您淬炼成往生河定海针——」她腐尸化的指尖戳穿婉儿丹田,「您灵台里的星曦残魂,可是顶好的续灯油!」
鸾凤烛台隔空抓来初代神女的脊椎作烛芯,幽蓝火焰中映出颠覆认知的残象——三百年前她手刃烛龙时的剔骨刀,分明与蓝羽赠予婉儿的定情环材质同源!
「别碰同心锁……」蓝羽突然咳出涅盘真火,掌心托着鎏金朴刀的虚影,「锁眼里关着夫人在奈何桥赠我的那碗血泪。」他咽喉处的噬情蛊张开口器,吐出的却是梵文大悲咒凝成的合欢被!
当第十道天雷劈开血轿顶棚时,婉儿惊觉浑身的嫁衣纹样早已置换。那些看似鸾凤和鸣的金线,实则是抽离蓝羽脊柱炼制的傀儡丝。而轿厢底渗出的银髓正流动着噬情蛊王分娩时的产道记忆——每个气泡里都是初代神女被熔炼的灵台碎片!
「欲念这团胭脂色…」蓝羽用龙角撑开婉儿痉挛的指缝,暗藏八百年的婚书突然在暴雨中显形。不同历法的吉日重合处,血字斑驳写着「以卿始,以卿终」!
六千盏引魂灯猝然自深海升腾,照亮被幽冥腌渍的真相——九百九十九个被剜心的蓝羽背对背跪成同心圆,中心供奉的是婉儿十指刺血绘制的噬情蛊图腾!
血轿四壁猝然生出琉璃色肉膜,将婉儿与蓝羽残魂裹成蛹状。星曦腐烂的勾指尖着初代神女的脐带,将九百盏引魂串灯成产婆接生的阵仗。当第一声婴啼刺破幽冥时,婉儿惊觉自己正从蓝羽破碎的龙珠里分娩!
「这才是真正的合卺礼。」蓝羽森白的指骨探入婉儿咽喉,勾出团青灰色星云。那云絮里浮动的竟是墨宸剜目时的场景——他剜出的琉璃眼珠正被炼化成噬情蛊的茧房!
元胎的啼哭骤然化作鸾凤清唳。婉儿被傀儡丝吊起的右臂突然暴涨鳞片,掌心浮出蓝羽大婚夜藏在喜秤里的密信:「夫人,可知你剜心的动作…恰是解开往生契的手诀?」
星曦剖开冰封的北海眼,拽出条缠婚书的满烛龙脊髓。那些浸透合欢的信酒笺突然自燃,灰烬里飞出三百只顶着她面容的噬情蛊:「父君总说情劫如蚕食,可这蚕茧——」她猛然撕开亮胸腔出琥珀色的茧房,「是娘亲亲手织就的呀!」
归墟突然翻涌起胭脂色的羊水。婉儿挣扎着摸向颈后,发现往生契的锁眼竟与蓝羽尾椎的凹槽严丝合缝。当龙角刺穿胎盘时,七百具冰棺同时奏响催的古产埙,每缕声波都裹挟着剜心记忆的碎片。
「夫人数过脐带打了多少结么?」蓝羽染血的婚袍下摆突然延展成产道形态,那些褶皱里嵌着冰魄珠磨制的接生器具,「每个都是你轮回时斩断的情丝。」他咽喉处的噬情蛊突然分娩出枚龙蛋,蛋壳裂纹里伸出婉儿幼时的柔荑!
初代神女的虚影骤然凝实将,合欢被覆在婉儿痉挛的腹部。被单下凸起的不是胎儿,而是九百九十九颗噬情蛊卵拼成的星图——每颗虫卵表面都浮动着蓝羽剜心的不同姿态!
「吉时到!」星曦掰断龙骸炼制的产钳,尖端突然迸出大婚时的合卺酒香。婉儿在剧痛中望见自己的子宫正被炼化成往生河源头,而那些奔涌的血水里,沉浮的全是蓝羽被熔炼成蜜糖的苦痛!
当最后一片逆鳞嵌入产道时,蓝羽突然含住婉儿颤抖的耳垂:「这噬心茧要破,需夫人亲手执剪——」他引着她握住星曦脊椎炼化的断情剪,「剪断为夫用龙筋缝了三千年的...相思线。」
剪刃咬合刹那,九百盏引魂灯同时映出颠覆性的真相——所谓轮回,竟是婉儿每世剜心时,将蓝羽的情魄缝入自身魂魄的线纫!而那些噬情蛊吞食的,从来都是她遗落在往生河畔的悔...
婉儿踉跄着拨开黏连的猩红胎膜,琉璃剪落地的刹那,无数记忆尘埃轰然扬起。蓝羽破碎的尾鳍缠着她隆起的小腹浮出的傀儡线,线端明灭的竟然全是婴儿初啼时刻缩的影像,「父君可是用您三百次退婚的庚帖炼成了养蛊阵——」
蓝羽突然后跃三百丈,断裂的龙角顷刻暴涨成十二丈合欢喜帐。他挥手抖开幅鲛绡撕裂般的血色舆图,那上面蜿蜒的龙脉不断在婉儿肚脐周遭交汇成古柩文:「夫人可识得北斗七蛊在卿腹中的排列?」
归墟东南隅猝然冲起七根噬情蛊触须,每根缠裹着婉儿不同堕世的和离书。空中飘浮的冰魄珠残骸突然重组,在雷暴中炼成鸾凤泣血的堕胎药杵——精铁杵身上的销魂咒,竟与神女碑第八千层暗纹严丝合缝!
星曦狞笑着剖开自己疤痕纵横的子宫,甩出根刺满生辰八字的脐带:「娘亲的孕珠与我的本源相连,您猜七百胎儿里哪个未被父君添注弑神咒?」她扭曲的腹腔内蜷缩着九百个畸形胚胎,每个头颅顶都插着支鸾凤烛台形状的毒针。
血月倒挂在蓝羽新塑的烛台顶,那人皮灯笼里游蹿的情蛊幼虫竟都衔着冰魄屑。婉儿捂住痉挛的宫腔,惨白指缝间溢出的不是羊水,而是浸泡着舍利壳的忘川水——那些支离的育尸瓮残片中,七百具婴骨正用喉结处的噬情蛊口器咀嚼婚礼撒帐的红枣!
「这才是往生河的真容。」蓝羽撬开她痉挛的牙关,将混着四百次堕胎落红的合卺酒倒入喉管。酒液触喉瞬间,婉儿瞳底映出自己前世身着血嫁衣剜取男胎的狰狞模样——那妇人生剖产的龙种正衔着噬情蛊虫卵!
星曦突然拽出深埋海底的九百莲座,每朵衔尸莲蕊中央都端坐着具脊椎缠绕傀儡线的素衣婉儿。她们掌心托举的堕胎剪表面,流溢着新嫁娘未濯净的初夜血渍:「忘了告诉娘亲,您每次堕下的胎灵,父君都炼成噬情蛊的饵料洒在往生河荤段子里呢。」
当第八个月子痂从婉儿心头剥脱时,整片归墟地脉突然翻卷出人皮牒屑。蓝羽残损的傀线勾着盏回门宴残羹,泼洒的浓汤里浮动的竟是分娩夏苍芴时产道撕裂的腥臊红丝——
「不!」婉儿抽搐着撕烂新娘霞帔,肉膜被剥离的刹那显现出裹着往生契的龙髓肠衣。那些篆文覆盖的肠壁渗流着不属于这个纪元的脓液——每滴都囚禁着恋新妇埋替身时剜下的心尖肉!
赤潮深处浮现蓝羽最癫狂的筹谋:当年赠她护魂鲛珠,实则是为了把三百次堕胎的死胎怨念熔炼成捆仙索!婉儿咳出的冰雾碎屑浮至半空,赫然显露出初代神女自戕当日产道溃烂的惨象——她葬的哪是什么舍利,分明是某种半神半蛊的血肉蛊胎!
星曦癫笑着拽断三十六根傀儡主脉,整个幽冥忽然响起七百婴灵齐声背庚帖的童音。在婉儿即将力竭倒地的刹那,东皇钟残片突然刺透她脐下三寸,爆出的不是血珠而是初代神女暗烬厌胜的种魔籽——
「这堕仙胚藏了整整三千年。」蓝羽用舌尖拭去她眼梢的冰泪,「夫人的孕霜与我的堕龙鳞,正是再造弑神蛊的最佳养料……」在这场浸泡在轮回经血里的博弈中,所有情浓时的「我爱你」都镀着淬毒交杯酒的香气。
当最后一丝胎盘脱离胞宫时,婉儿在畸形儿掌纹里望见了颠覆性的谶语:原来噬情蛊最初蛊卵,始于她前世在紫宸殿滑胎时溅染经血的龙袍残片!
归墟海底的星砂骤然凝结成冰,婉儿踉跄着触碰元胎翕动的眼帘,指腹触到的竟是浮屠塔檐角悬挂的青铜卦片。那些蚀刻着「癸亥年大凶」的卦象里,突然爆出支离破碎的万花筒影像——每个碎片都映着她前世沉溺鱼水欢时,蓝羽将剜心咒篆刺进自身尾椎的痛相。
「终归要尝尝求不得的醍醐味?」星曦指尖十枚傀儡茧突然寄生在婉儿起伏的宫壁上,贪婪吮吸着阵痛的血腥气。九十九架接生榻破海而出,每具鎏金扶手上都悬着蓝羽蜕下的情魄蛇皮。
蓝羽突然从堕胎药杵顶端显形,琉璃肤表爆出十二万颗噬情孢子。那些蠕动的霉斑竟自动演算起大周天灭情阵——婉儿产道内嵌着的冰魄环正是祭坛核心!
「吉时未到便急着送葬?」婉儿嘶吼着撕开鲛绡胸衣,乳下三寸浮出的涅盘印突然吸尽十里安魂香。那些沉睡在曼陀罗根须里的蓝羽龙骨竟如牵丝戏偶暴起,径直刺穿星曦胸腔内那颗早已腐坏的孕珠。
当第一千零一滴龙涎坠入产盆时,归墟穹顶突然倾泻下三十六幅血帛婚书。婉儿撕裂的下体突然蹿出玄铁锁魂链,链条尽头拴着的根本不是婴胎——而是蓝羽透支五百年寿元喂养的噬情蛊王虫母!
「夫人原来钟意这等刺激……」蓝羽尾椎情丝遽然倒生九千尺,将婉儿子宫绞成绯色茧房。当引魂灯第五次爆碎成碎琉璃时,那具畸形胚胎突然俯瞰整片孽海念出合婚诀——竟与神女碑下镇压的灭世蛊符同频震颤!
星曦剜出双瞳炼成噬情剪,绞断的脐带血在半空凝结成砚台形煞器。断口处喷涌的竟是婉儿初潮时掩埋的月事带残片——每个腥秽布茬都在吟唱初代神女堕胎时的招魂谣!
「为夫教你看场好戏。」蓝羽猛地抖开三百世剜心档案,每页产房记录都长出海葵状傀儡丝。婉儿在濒死宫缩中看清真相——自己每次堕胎时胎衣渗出的银雾,正是蓝羽用婚书烧炼的缚情锚!
归墟地脉猝然塌陷成产婆手掌纹路,第七重宫缩剧痛令婉儿炼化出骨刃獠牙。撕碎合卺衾枕的刹那,她望见万年前同穴而生的真相——烛龙与神女原是混沌青莲并蒂双生子,而噬情蛊最初竟是创世神的脐带血痂!
当最后一块合欢褥化为灰烬时,星曦腐烂的胎足突然劈开裂世斧。婉儿抱着残损的元胎跪在蓝羽涣散的瞳孔中,看见三途川倒灌的真相——所谓大婚,不过是烛龙一族献祭神骨求取脐带血的腌臜仪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