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殿内，文武百官低垂着头。
楚泽一身明黄龙袍，上绣沧海龙腾图案，金丝封边，头戴紫金冠，浑身散发着王者之气。
随着殿外长长的通传声响起，他一双犀利的黑眸看着殿门口。
“宣宸王殿下、永乐公主觐见——”
文武百官偷偷侧头，余光瞟向殿门。
只见楚珩一身玄色朝服，剑眉斜飞，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此时没有了以往的痞气，而是凌厉逼人，不输上首皇帝。
众臣暗道，今日的早朝，怕是不平静了。
果然，楚珩二人进殿，一个赛一个地站得笔直，并没有行礼。
上官淮首先站了出来：“宸王殿下，你如今眼里还有没有皇上！见了皇上，竟然不行礼！”
楚珩一双如幽潭的眸子看向上首，低沉的嗓音响起：“本王心里自然是有皇上的。”
“那你为何不跪？”
楚珩直直地看着上首楚泽：“皇兄都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众人心惊。
这宸王一进来就如此目中无人，他所仗的是谁的势？
江阁老等人心里着急，小声提醒：“殿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啊。”
楚珩收回目光，朝江阁老等人回了个安抚的眼神，江阁老等人叹息一声。
怎么殿下去了一趟荔平，变得如此鲁莽了。
楚泽嘴角挂着若有似无得笑意，在他看来，楚珩这是不甘心。
可败了就是败了。
如今他坐在高处，楚珩站在下面。
他是君，楚珩是臣。
楚珩现在越是目中无人，等会儿他的罪名就重上一些。
他缓缓抬手，打断了下方为行礼一事的争吵。
“宸王的事，等会儿再说。永乐！”楚泽的目光看向楚菀。
楚菀看向楚泽，眼中带着厌恶和恨意。
没想到以前温文尔雅、爱护弟妹的他，为了争皇位，居然对父皇下手，真是人面兽心！
那眼神似乎激怒了楚泽，楚泽眸光一寒：“永乐，你去荔平不过半年不到，就如此不知礼数了？还是被人挑拨，对朕生了反心？”
楚菀看向楚珩。
不少大臣也跳了出来，指责楚菀。
“皇上，永乐公主身为公主，在北齐、东陵两国定下婚约之际，逃婚荔平，至我东陵于失信之地，险些酿成大祸。如今回来了，却毫无悔改之心，当重罚！”
“是啊，身为公主，享受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富贵，到了担责时就逃了，这哪里是一国公主能做出的事。”
“永乐公主以前纯良正直，是绝不可能做出置百姓于不顾的事的，定是受某些人挑唆。”
楚珩勾唇，看向那位大臣：“你还不如直接说，是受本王挑唆。”
那大臣目光闪烁了一瞬，为了不露怯，也为了在楚泽跟前露脸，梗着脖子道：“本就是你，若不然，永乐公主为何逃去荔平？”
楚珩看向上首：“东陵已经送了一个公主和一个贵女去了北齐，短短时间，四皇姐便在北齐香消玉殒，你可有去要个说法？”
“她是病逝，这怨不得北齐。”
“病逝？就算是病逝，那也是北齐照顾不周，北齐不但没赔罪，还要求再送一个公主过去，你居然答应了。”
“北齐兵强马壮……”
“那又如何？若有朝一日，北齐提出要东陵的城池，你也双手奉上？”
楚泽大怒：“楚珩，你放肆！”
本是要定这二人的罪，却被他当殿如此逼问。
他是皇上，这天下无人敢指责他！
“这也是为了两国邦交，朕已经答应了北齐，此事无从更改！你挑唆永乐逃婚，包庇她这么久，还死不悔改，罪加一等！”
上官家立刻跳出来继续给楚珩堆罪名：“不止如此，宸王去了荔平，还私自免去百姓税银，扰乱税收，多地百姓怨声载道。”
“就见皇上不跪这一点，就能治他重罪。”
程宗扬也上前声讨：“宸王，你看小女年幼无知，挟持她去荔平受苦，可见你私德败坏。”
程宗扬想，说被挟持总比私奔好听。
这次皇上让他相府上下给那孽女写信，他就知晓皇上定对那孽女没死心。
他没想到那孽女去了荔平这么久，皇上还念着她。
想到程九鸢那张蛊惑人心的脸，他又觉得能理解。
他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可能那孽女做不了皇后，但能进宫做个妃子，也比现在好。
“如此一个私德败坏，还有反心之人，有什么资格站在大殿之上！”
“皇上，不治宸王的罪，怕是不能服众！”
“请皇上重惩宸王！”
“请皇上重惩宸王！”
江阁老等几个中立派还想求情。
“皇上，宸王只是年轻气盛，他只是不想东陵一直被北齐牵着鼻子走。”
“是啊皇上，宸王包庇永乐公主，这也是看中手足之情，请皇上从轻发落。”
“殿下，快跪下请罪啊！”有人小声催促楚珩，楚珩却连膝盖都没弯一下。
楚泽面露为难道：“朕也不是绝情之人，可这次宸王犯下大错，且毫无悔改之心，你们也看到了，不罚不足以服众。”
江阁老抬头，看了一圈，才发现栾尚书与昭信侯几人都不在，他给姜太尉几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人脸上没有半点担忧。
“朕念在手足之情，留宸王一命，只圈禁宗人……”
还未说完，就被楚菀高声打断：“你有什么资格圈禁五皇兄！你少在那里假惺惺假慈悲，你不就是想故技重施，圈禁后，再一把火要了五皇兄的命吗？就像之前太子皇兄一样！”
楚菀话音一落，朝堂上落针可闻。
众城满面惊骇，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
这永乐公主是疯了还是不想活了？这话是能说的吗？
这下谁也救不了她了！
果然，楚泽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了。
“永乐，朕看你是活腻了！”
“我有说错吗？你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你为了那个位置，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见五皇兄没有制止她，楚菀骂得更欢了。
她心头这口气，不臭骂他一顿，是出不了的。
“你坐在那个位置上，不亏心吗？”
楚泽眼睛眯了眯，眼底满是杀意。
“怎么？想杀了我？也是，你杀了那么多人呢，多我一个又怎么样。可惜，做了这么多，你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这皇位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老天有眼……”
“公主啊，快闭嘴吧。”江阁老只觉得今日这兄妹两人是魔怔了。
上官淮冷声道：“永乐公主，先皇留有遗诏，传位于皇上，这皇位名正言顺！”
“是吗？楚泽，父皇真想把皇位传给你吗？”
楚泽缓缓起身，面色平静，眼底冰冷。
他本想暂时放过这二人，一个圈禁，一个和亲。
既然他们找死，他也不必心慈手软了。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