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空看商业计划书，谁有空看可行性研究报告，谁有空看那些ppt？
还是吹牛逼最实在，看看人就行了，前提是你把吹过的牛逼做出了闪光的成绩。
你得先做牛逼的事，然后才有牛逼的人来认可你。
这就是林总在飞机上给他们上的一课。
飞机在法兰克福落地的时候，是个大晴天，坐在中排那瑞典哥们儿说，斯德哥尔摩的雪刚化冻，这就赶着又要入冬了，你们中国真好。
木晨曦给敏敏报了平安，还说了投资的事。
敏敏发过来一个黄脸微笑，证明此事并不是她故意暗示人家的，沃达丰的网很次，打不了视频电话，敏敏只好发来视频消息。
让孟佳拍的，她们三个在阁楼里，她抱着一平对他说，“加油噢，你一定行的。”
原来此行科隆最重要的事情还不是参展，而是为了这两亿。
林总说军总肯为了他们专门见一面，已经说明相当重视了。
展会第一天闭展，木晨曦就在酒店里和沈时玖一起连夜消化代码框架。
展会第二天晚上双方就见了面，就在酒店一个最小的会议厅，一共花了五分钟。
军总就带了两个他们那边的图形科学家。
本来木晨曦还有一点紧张，不过一到了这个环境，忽然就平静了。那个框架对他来说，要了解消化重点，一晚上够了。
五车还是让他做主要回答，五车和小满则在一旁充当“技术专家”身份。
军总先笑呵呵活跃了一下气氛，“林总你现在跟年轻人混，你自己倒年轻了不少，哈哈哈。”
大家笑了一阵，气氛就很轻松了。
军总问，“你们游戏公司一年营业额多少？”
木晨曦答，“两千八百万，利润八百万左右，人均产值大约560万。”
他笑了笑，“挺不错。”
然后就轮到他带来的图形科学家上场了。
问，“是自适应多阶Lod系统？”
“对，我们做了更多改进，可见对象队列维护速度更快，可以单通道完成场景划分与剔除，改进了显存管理策略，另外对全平台适应力做了特别改进。”
又问：“自有数学库？”
“献丑了，手搓的，纯头文件。”
对面点点头，“报性能吧。”
“Rtx3060下，300万三角形场景，稳定120fps。”
对面面露惊疑之色。
“cpU开销小于0.3毫秒。”
对面说，“厉害。”
然后就伸出了手。
军总点点头，然后问，“准备用来做什么？”
“开源引擎。”
他笑了笑，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说，“两亿少了点。”
木晨曦也笑了笑，“两亿确实少，干不了什么事，先花完再说。”
军总笑了，“如果，两亿搞出成果了呢？”
“那再来十个亿。”
“十个亿干什么？”
“开源游戏机。”
“你这是想把游戏机的价格也打下来啊？”
“世界上第一款电子游戏还要在顶级实验室里价值上百万美元的大型计算机上用示波器玩呢；后来有了雅达利，有了appleII，有了颓废赛博朋克时代的电子游戏厅，八十年代红白机风靡全球的时候，我们才刚吃饱饭；九十年代终于有了一批开拓者，可惜九十年代的经典游戏只能在价值不菲的家用电脑上玩；现在，为什么不可以做开源游戏机？只要出货量够大，linux和openGL的组合也是香的，只要开发引擎也是开源，不愁没有生态。没有谁规定好东西只能是少数人的独享。”
木晨曦一口气说完之后，才有点惊讶于自己的冷静异常。
长大了啊，他在心里忽然间这样对自己说，出息了，十亿八亿都不当回事了。
“我看好你们这个团队，”军总笑笑说，“那就这样吧，你们先拿两个亿，不够再说，引擎按mIt协议开源，但是你们要负责封装成应用程序，应用程序我们占40%产权，篝火堆占60%。到时候我们再讨论后续成立专门的公司，新公司的股权可以直接按照引擎的产权比例来讨论分配。再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
“行。”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亿投资真就只花了这几分钟时间就敲定了，而军总他们一谈完事情，连夜就返回汉诺威去了。
林山海说，“这件事情够你们做一辈子了。开源游戏机，有意思。小木一个人的点子？”
木晨曦摇了摇头，“不是，林总，我们是一个团队，怎么可能是我一个人的点子？”
沈时玖说，“以前喝酒喝大了之后我们一起吹的牛逼，万万想不到，吹了个牛逼，能换来两个亿。我们那个时候喜欢在海滩上烧火玩，有时候就想，为什么游戏要分那么多平台？”
“对啊，”李佑宣说，“如果游戏开发平台和运行平台都是开源的，那岂不是打破次元壁了？一个人顶破天能做出几个游戏来啊？开源之后就不一样了。”
林山海笑道，“理想主义者之所以能吊锤利己主义者，只是因为理想主义者永远想的是把蛋糕做大。”
话题说开了，木晨曦反倒不怎么言语了，等这一次展会之后回去，五车老哥回来入职，他们四个人需要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继续篝火堆的游戏，另一部分就开始组建图形团队进入引擎的开发。
而他是cEo，成败利钝就会落在他的身上。
花钱的压力是很大的，这些钱必须以正确的方式，高效的速度，花在关键的地方。
林山海好像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妻子唱歌很好听，写的歌也很好。压力不要那么大，回去之后，我把于冉派过来，到时候你看到投资协议就知道了，虽然两个亿说投就投，但经理人还是要有的，于冉你熟，他做事很细致严谨。”
“谢谢林总。”
林山海笑笑，摆摆手说，“你的理想也是很多人的理想，有共同的理想才能聚在一起干大事。”
“我懂了。”
“嗯，懂了就好。”
德国的夏天还是一样的热，只不过北海的风很大，除了阿尔卑斯山以外的中欧是一马平川，那海风可以刮到内陆深处，所以显得空气清净。
展会上有很多优秀的开发者，竟有好些异国友人慕名而来和他们合影。
跟他们一样，那些独立开发者有搬砖的，有做保安的，也有开公交车的，挣着欧元，并不是很有钱，在阁楼里，在小木屋里，在租住的小公寓里造他们自己的梦。
还有一个十九岁的小伙子，他说他是墨西哥人，基多乡下人，家里八口人，只有他和他爸在赚钱。他说他爸在美国打黑工，他自己白天去兼职踢球，晚上开发游戏，这次砸锅卖铁来科隆参展，一是自己的游戏上线了还不错，虽然赚不到什么钱，二是还有个重要的目的。
“我去不来梅梯队试训了，他们说我可以留下来踢球，周薪四百欧元。”
他那兴奋语气，简直好像四百欧元是一笔巨款，在公共厕所都要一欧元一次的德国，好像根本花不完似的。
“不来梅啊，”木晨曦说，“那可是个大球队，真希望你拿的是《一球成名》剧本。”
“哈哈哈哈，谢谢。”
“可为什么是去不来梅试训？”
“因为不来梅和墨西哥一样，都是绿色的呀。”
那真是一个无比单纯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