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光像一只没头苍蝇,慌慌张张地从李宅冲出来,径直朝着昨天去过的烟花柳巷狂奔。
他脚步踉跄,一路横冲直撞,目标却异常明确,丝毫没有察觉身后周宾和李俊武紧紧跟随。
他刚到那烟花之地,浓妆艳抹的老鸨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看到李小光这副狼狈又急切的模样,心中暗喜,以为又有生意上门。
可这笑容还没在脸上停留两秒,就瞬间僵住了。只见李小光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周宾和李俊武见状,立刻飞奔过去,俯身查看。
周宾伸手探了探李小光的鼻息,脸色骤变,沉声道:
“没气了。”
老鸨顿时神色慌张,她还不知道李家发生的事情,只当周宾和李俊武是李小光的随从,声音颤抖地辩解道:
“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是他自己摔倒的,跟我无关!”
周宾站起身,冷冷地扫视了一圈这家客栈,没有理会老鸨的叫嚷。
他心想,既然李小光能拼了命跑到这里,那鸦片的事儿肯定和这家客栈脱不了干系。
他只是对着门外轻轻挥了下手,瞬间,数十名禁卫如潮水般涌了进来,还有配合行动的巡捕,将整个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现场瞬间乱作一团,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一群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惊恐地抱着头,从楼上连滚带爬地下来。
周宾目光冷峻,高声下令:“把他们全都带回去,给我细细审问!”
这时,一个蹲在地上的男子突然跳起来,大声叫嚣道:
“你们不能抓我,我爹是李刚!”
周宾看都没看他一眼,上前就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怒喝道:
“坑爹的玩意儿,我管你爹是李刚还是赵刚,今天抓的就是你!带走!”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众多百姓围观,大家纷纷在外面探头探脑,好奇地张望着。
刘厚朴也在人群之中,他原本在店里闲着没事,出来给人送药,送完药刚出门,
就看见大批军队朝着这边狂奔而来,爱看热闹的他立刻跟了过去。
看着周宾把所有人都押着带走,刘厚朴心里一急,这样怎么能抓到背后的主谋呢?
他对这家客栈再熟悉不过了,之前被人带进去过,清楚地知道这里面有一条地道。
于是,他捂住嘴巴,捏着嗓子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
“这家客栈地下有地道!”喊完之后,他迅速混入人群,消失不见了。
街道上围观的人虽多,但大家都不敢大声言语,刘厚朴这一嗓子就显得格外突兀和响亮。
周宾闻声望去,可人群早已将刘厚朴淹没,哪里还找得到他的身影。
不过,周宾觉得,既然有人敢这么喊,那此事多半不假。
他当机立断,让人把老鸨押了过来,带进客栈。
一时间,客栈里传来老鸨凄惨的叫声,也不知道周宾用了什么手段。
很快,一名士兵从客栈里冲出来,大声喊道:
“所有禁军跟我来!”于是,禁军们再次如猛虎般冲进客栈。
云若雪不知何时走到了刘厚朴身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拽出了人群。
远离现场后,云若雪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小子胆子可真够大的,就不怕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刘厚朴突然被人抓住胳膊,吓得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深知这些人背后势力的庞大,还以为自己暴露了,结结巴巴地说:
“锦姐姐,怎么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可吓死我了!”
云若雪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我还想问你呢!你在这儿瞎掺和什么?
你不知道鸦片的危害有多大吗?
能把这东西弄到京城来卖,这些人的胆子得有多大,他们根本不把京城的官府放在眼里!
赶紧回去,京城这几天恐怕不得安宁,你今天就搬到医馆来住!”
云若雪说得没错,周宾他们在老鸨的带领下,虽然抓到了不少人,但还是有很多人提前得到消息,通过地道逃之夭夭,他们扑了个空。
周宾气得满脸通红,怒声吼道:“哼!这群狡猾的地老鼠,跟我玩狡兔三窟!
给我查,哪怕把京城掘地三尺,也要把这群害群之马全都揪出来!”
许子霖得知此事后,气得冷笑连连。
自己还在京城,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这种花样,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许子霖这次彻底被激怒了,当即下令给京城增派兵力,几乎每条街巷都被军队严密把守。
此后,京城每天都能听到追捕抓人的声音,不分白天黑夜。
也正因如此,云若雪和李家的事情被暂时搁置了,但对李家相关人员的审问一直在进行。
陈文轩家中,李氏已经被关押在家中三天了。
京城上下都在忙着抓捕贩卖鸦片的罪犯,暂时还没有人来找他们要李氏。
陈建明忧心忡忡地走进陈文轩的书房,劝道:
“爹,您都三天没吃没喝了,多少吃点东西吧。”
陈文轩缓缓抬起头,他看上去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仿佛刻满了岁月的沧桑,声音虚弱而又充满自责:
“你可知道李家犯下了多大的罪孽?
为父一生为官,最痛恨的就是贪官污吏,一直教导你们不可仗势欺人,要低调做人。
可到头来,连自己家里的人都管教不好,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大统领,怎么向天下人交代啊?”
陈建明低下头,满脸愧疚:
“父亲,这不是您的错,是儿子没有管好李氏。
我刚出去打听过,外面还在四处抓内奸,季先生一个人忙不过来,已经来找您三次了,您还是去一趟吧。”
陈文轩摇了摇头,神情落寞:“我辜负了天下人,有什么颜面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陈文轩从镇北王府回来的这三天,没有对儿子和李氏大发雷霆,而是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自己,整日沉浸在自责之中。
“爹!现在大统领对鸦片一事极为重视,京城已经封禁三天了。
您不能因为自责就对天下大事不管不顾啊。
难道您想让天下人都指责您不顾全大局吗?
就算您要自责,也得等配合大统领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说啊!”
陈建明的一番话,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钻牛角尖的陈文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