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堪入耳的挑逗、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索要联系方式的请求、争吵时的谩骂……
高飞表面上享受着夜店的氛围，眼神却早已将“夜夜笙歌”内的状况快速扫描了一遍。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吧台边一个独坐的大叔身上，约莫四十五岁的年纪。
猎物现身！
这位大叔穿着十分凉爽，格子衫、七分裤，嘴角一抹显眼的疤痕。
大叔面前摆放着一个夸张的大啤酒杯，里面装着半杯啤酒。
在这充满年轻活力的环境中，如此大排档风的大啤酒杯显得格格不入。
高飞打量着大叔的模样，脑中回忆着封化安下午传来的资料。
他不动声色地走向吧台。
高飞坐到了距大叔两米远的位置，这个距离正好能感受到大叔的情绪波动。
吧台小哥边擦杯子边笑问：
“帅哥，来点什么喝的？”
高飞指了指旁边大叔的大啤酒杯：
“啤酒，跟他一样的。”
“好嘞！”
高飞点酒之时，旁座的大叔向他投来一瞥。
或许是在这喧嚣的夜店里，终于遇到一个品味相投的人了吧。
高飞点了酒并未与大叔攀谈，只是默默地摆弄着手机。
这位挨着高飞坐的大叔可不是普通人。
雷田明，四十六岁，一米七八的个头，体重七十公斤。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因各种大小案件五进宫。
年轻时被拘留是常事。
曾做过看场子、讨债、经营美容院。
社会关系错综复杂，人送外号“四马路明哥”。
雷田明五年前出狱，现在与好友阿豪一起搞生鲜生意。
作为二十年前的“江湖人物”，雷田明与阿豪在四马路上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很快，那个夸张的大啤酒杯端到了高飞面前。
高飞拿起酒杯浅酌一口，一股浓厚的兑水啤酒味。
这时，一名染着黄发的小伙子坐到了高飞旁边。
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
“哥们儿，找小妹妹不？”
黄毛笑眯眯地问。
高飞接话：“多小？”
“哥们儿，稍等啊。”
黄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全黑的名片，黑卡上雕刻着镀金的萌兔图案，显得高端大气。
黄毛在外头就注意到了高飞的劳斯莱斯库里南。
对于不同身份的客人，他自有一套区分法。
普通客人，他会随意扔张常见的小卡片在地上，让他们自己拾；
而像高飞这样开着豪车的金主，他就拿出成本几块钱的黑金名片，毕恭毕敬地呈上。
实际上，通过这两种方式联系来的服务是一样的。
高飞接过黑金名片未及细看，先放在了一边。
“除了小妹妹，你们还有什么？”
黄毛愣了愣。
试探着问：“哥们儿，你是说……成熟的？”
高飞一笑：“你觉得我是来泡妹子的？”
黄毛点点头，随即又摇头：“那哥们儿你是来找什么的？”
高飞喝了口啤酒。
“我来找乐子的。”
黄毛赔笑：“哥们儿，有妹子才有乐子嘛！”
高飞挪动了一下酒杯。
“我想开个供人找乐子的地儿，你有合适的推荐吗？”
黄毛这才恍然大悟。
果然是这样！
开库里南、戴百达翡丽的主儿都不简单。
在“夜夜笙歌”这种地方谈生意的并不少见。
黄毛想巴结高飞这样的大人物，正准备吹嘘一番，结果却突然看到了旁边的雷田明。
“明哥？嗨！明哥！”黄毛笑着对雷田明点头哈腰。
雷田明也微笑着点头回应，继续喝酒。
黄毛转向高飞说：“哥们儿，要开乐子地儿，直接找明哥就行！”
“明哥在四马路这片儿，绝对是个中翘楚！”黄毛竖起了大拇指。
雷田明听到黄毛在夸自己，打趣道：“别给我戴高帽了，我算个啥。”
黄毛继续吹捧：“明哥您太谦虚了，四马路明哥谁人不知啊！”
高飞没接话，转而改变话题。
“四马路这边我不常来，我住在文化区那边。”
本以为黄毛一番吹捧后，高飞会顺势奉承两句，没想到高飞不仅没接话，还无视了“四马路明哥”的名号。
雷田明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毕竟四十多岁，江湖经验丰富，并没有与年轻人计较的意思。
雷田明放下手中的啤酒杯，饶有兴趣地看着高飞。
“老弟，你在文化区住，怎么跑到榆树区这边来了？”
高飞：“凑个热闹，想认识几个门路广的朋友。”
雷田明：“不知老弟你是做哪一行的？”
高飞：“来钱快的活，我都干。”
雷田明眯眼笑道：“我看你面生，不像本地人。”
高飞平静地说：“可能是我们不熟，我从小就住在文化区。”
木齐帆从前确实是文化区的居民。
雷田明咕咚喝下一口啤酒，酒气扑面：“文化区的大张自狂、小张自狂，你熟悉吗？”
“完全没听说过。”高飞回答。
雷田明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道：“老弟你真逗，从小在文化区长大，居然不知道大小张自狂？”
高飞无奈地说：“我真的不了解。”
雷田明这时展现出老江湖的姿态，他试图通过表现自己无所不知来扳回一城。
“我玩转四马路的时候，大小张自狂才刚上高中呢……”
像雷田明这样的男人，总爱说些话留半截，以此彰显自己的深沉与城府。
其实高飞心里跟明镜似的，比谁都清楚大张自狂和小张自狂的底细。
下午封化安给他那份档案，里面对这两个人的情况描述得清清楚楚。
高飞故意装作不知道，目的就是想找个自然的方式，和雷田明深聊一下。
等雷田明讲完了那些事儿，高飞特地露出一副“原来你了解这么多”的样子。
他能感觉到雷田明情绪的变化，讲到不同的经历，雷田明心理活动都不一样。
靠着这份捕捉情绪的本事，雷田明越聊越觉得眼前这年轻人和自己“志趣相投”。
啤酒喝完，两人干脆决定换个地方，进一步加深印象。
出了“夜夜笙歌”，雷田明发现高飞开着库里南，这让他更摸不清这年轻小伙的背景了。
年纪轻轻，豪车名表，还对那些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生意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