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太子被俘,就意味着安邑城的围城事件将进入尾声。
所以第二天,天色刚刚破晓。
那一直紧闭的安邑城们便被打开。
无数身穿魏国官袍的官员们俯首帖耳,等候在城门前。
而那魏国太子,也被绑着,面色惊恐却又满是疲惫的跪在其中。
“要不,臣先进去给您探探路?”
明陵望着城门前发生的这一幕,不为所动。
多年来养成谨小慎微的性格让他本能的不愿产生轻信,以防有诈,是敌方的鱼死网破之计。
但路苍澜却淡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年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还怕这一个小小的安邑城吗?
“驾——”
双腿一夹,胯下骏马便悠悠朝前走去。
明陵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能吩咐左右护卫迅速跟上,同时让铁鸣时刻注意保护路苍澜的安全。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安邑城前。
原先魏国那帮大臣们纷纷跪地,齐声道:
“罪臣等,恭迎圣主驾临。”
“恭迎圣主驾临——”
“恭迎圣主驾临——”
“......”
山呼海啸的声音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但路苍澜却不为所动,只是神色淡漠的瞥了一眼这帮大臣,也没让他们起来。
而是将目光扫过,最终牢牢锁定在最前方那名魏国太子的身上,咧嘴一笑。
路苍澜挥了挥衣袖。
身边的亲兵即刻会意,上前走到那魏国太子面前,为他松绑,卸去了堵口的布绸。
“饶命啊岐王殿下......不、不,是陛下!圣主!”
那魏国太子挣脱束缚之后,并没有立刻站起身来。
反倒是神情惊慌,一路跪着来到路苍澜马前,一个劲儿的将脑袋磕在地上:
“罪人愿率魏国臣民请降,也愿将身后这河东三十六郡的土地悉数献与圣主陛下!
“只求陛下能饶过罪人性命!饶罪人一命啊!”
言行举止之间,那等卑微至极的样子,简直让人难以直视。
就是一旁同样在乞降的那些魏国大臣们看了,此时都觉得脸上无比的汗颜。
但奈何路苍澜并不在意。
只是于马背上微微俯下身,下巴扬起,玩味着说道:
“这河东之地如今已尽入我大岐囊中。
“你现在才想着献城保命......会不会太晚了些?”
魏国太子神色惊恐,身体颤抖,却又半天语塞说不出话来:
“我......”
“不过也罢,朕并非什么嗜杀阴毒之人,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辈。”
路苍澜重新直起腰来,语气平淡的说道:
“既然你都开口求饶了,那给你条活路其实也无不可......”
峰回路转的话语顿时让魏国太子脸上涌现出一抹喜色。
但还不待他开口。
便听路苍澜继续说道:
“只是,这天下终究没有免费的午餐。
“太子殿下想要活命,就得相应的付出一些代价,你说对吗?”
魏国太子心中猛地一跳,急忙低头问道:
“不知圣主陛下想要什么?
“罪人若能做到,万死不敢推辞!”
路苍澜环视周身一圈,戏谑着说道:
“万死倒不至于......
“只是朕听闻,昔年魏国皇帝专好美色,因此宫中笼络有不少天香之姿。
“这上行下效,就连带太子殿下所居住的东宫也藏有不少国色。
“尤其是太子妃柳氏。
“号称『芙蓉不及伊人颜』,清色秀丽,曼妙无双。
“所以朕想见见,与她彻夜长谈几番,不知太子殿下可愿意啊?”
他的话音不高,却能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让无数人心中不禁为之一揪。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让自己的妻子彻夜去陪别的男人,这是个人都忍不了吧?
太子殿下会如何应对?
是怒目而起,大骂路苍澜不要脸?
还是苟延残喘,赔笑着答应下来?
众人一时间都将目光落在了这位太子身上,期待着他的回应。
“我、我......”
魏国太子的表情陷入了一抹犹豫挣扎。
而不远处。
铿铿虎将的铁鸣已经眯起眼,将手中重达八十斤的铁棍微微往上抬了几分。
似乎只要他敢有所异动,一棍子下去就能要了他的命。
而魏国太子眼角余光似乎也瞧见了铁鸣手中那『不起眼』的动作。
沉默许久,终像是耗尽了最后的力气,低头出声答道:
“我、我知道了......
“陛下若喜欢,罪人愿意亲自安排。”
路苍澜闻言挑了挑眉,脸上却并没有因此露出太多的喜悦。
反倒是眼底深处,涌现出一抹厌恶。
如果此刻这位魏国太子能站起身来骂自己几句,又或是拔剑朝自己砍过来。
他都尚觉得对方还有几分骨气。
可如今这副表现,却着实令人失望......
人可以怕死。
但不能因为畏死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否则那就不是人了,而是畜牲!
这一刻,路苍澜甚至都不免有些同情那个太子妃柳氏了。
竟然摊上了这么一个男人做依靠?
简直就是莫大的悲哀。
明明有成为『王』的条件,却没有半点作为『王』的觉悟......
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就连个女人都不如!
毕竟即便是当初的女帝,在白玉京城破的那一日,也是选择轰轰烈烈的举火自焚,宁死也要保存作为帝王的尊严!
而非如这魏国太子一般苟延残喘,选择俯首委身求全。
卧薪尝胆?
不如霸王别姬!
心中的那口英雄气都没了,纵使再多的江山基业,到头来也不过是物是人非。
何必坐受羞辱?
所以路苍澜从不喜欢那位越王。
他喜欢的是霸王。
只是,心中厌恶归厌恶。
但他到底也没有直接表现出来。
毕竟先前已经说了,只要这魏国太子肯听话,便可以饶他一命。
眼下一言九鼎,自是不可能反悔。
所以路苍澜不再去看他,而是双腿一夹。
胯下骏马再次悠悠的朝城中走去。
同时伴随着淡淡的话音,开口道:
“传令。
“进城的军队依令驻扎,期间不得骚扰一家一户的百姓。
“刚有违抗者,杀无赦!”
“得令。”
身后军队齐吼一声,震天动地。
而那自始至终跟在身边,未曾开口的明陵,在看着路苍澜的背影时。
又不禁回头再扫了一眼身旁如释重负的魏国太子。
似是皱眉,似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