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你的很重要也不过如此
薄司泽冲着危险扑去。
可剧烈的爆炸火焰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生生逼退。
高温席卷而来，炽热得让空气扭曲。
他本能地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风起了，那不是夜晚常有的冷风，而是灼烧着灰烬、裹挟着死亡气息的风。
碎裂的瓦片、燃烧的木屑在烈焰中翻腾，有什么东西飘落在他肩上，轻得像尘埃。
落下的瞬间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缓缓垂眸，那是一片已经烧焦的布料，边缘尚有红光。
火焰映红了夜色，绚烂得不像现实中的存在。
薄司泽的眼睛微微眯起，那抹刺目的红色在瞳孔深处逐渐晕开，像是破晓的第一道光。
不远处，一台俄式老战机静静坠落在火海之间。
破败的通讯器摔落在地，滋滋作响。
一个破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马克……你回来……我不生你和希洛的气了……”
而站在城墙上的宋风抬头，握紧手中的机枪，眼底布满血丝，情绪近乎崩裂！
他抬手，直接朝天疯狂扫射！
机枪的子弹一梭子一梭子地射向联合军残存的战机！
“老子跟你们拼了！”
天空中的火光依旧未散。
警报声仿佛是从地底深处爆发出的怒吼。
防御系统在长达七小时的瘫痪后，以雷霆之势重新运转！
“防御重启！防御重启！倒计时开始……十、九、八、七、六、五、四……”
“ZERo！”
沙城四周，原本死寂的金属堡垒突然亮起一道道猩红的光束。
布满沙尘的探测器弹出防护罩，灵活转动，精准锁定空中的敌机。
隐藏在沙层下的自动炮台猛然升起，齿轮卡扣咔咔作响。
蓝白交错的电子屏障自城墙底部攀升而起。
联合军残存的战机正试图低空俯冲，然而下一秒——
滋啦——！
一道离子能量射线突兀地从城墙上空掠过，精准无误地轰穿一架敌机。
更多的炮火也随之倾泻！
自动炮台、反导系统、机枪火力网……一切武装设备仿佛苏醒的巨兽，朝着入侵者凶猛撕咬。
密集的火光再度交织成一片死亡领域，冲天的烈焰将整片夜空映得如同白昼。
*
“咔哒——”
一道沉闷的机械声响起。
暗室的门，被从外面缓缓推开。
知知蜷缩在墙角，目光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冷空气从门外涌入，带着浓烈的烟尘味，让她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她看到有人影站在门口。本能的朝角落缩了缩。
人影上前一步。
身高不对。
不是他。
她心里松下一口气。
等人再走近两步，她才发现是宋风。
宋风逆着外头的灯光，脸色沉得像压了一层灰。
身上还穿着作战服，军靴沾满尘土，袖口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他俯视着她，目光不像以往那般带着调侃或温和，反而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知知张了张嘴，想叫他的名字，察觉到空气中微妙的气氛。
她闭上了嘴。
宋风目视她良久，侧了侧头。
让她跟自己出去。
知知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撑着墙站了起来。
她的腿有些发软，长时间的囚禁让她步伐踉跄。而宋风没有等她，也不像以前一样喜欢开玩笑。
转身就走，脚步沉稳而冷漠。
知知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跟上。
走出门外的世界，才发现一切像是刚从地狱中爬出。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烧焦味和硝烟，黎明被战火熏得昏黄。
街道满目疮痍，断裂的金属架倒塌在地，砖瓦碎石散落一地，甚至能看到深深的弹坑。
她的鞋子踏过焦黑的土地，脚步声格外轻，却仍然能听见偶尔从废墟下传出的呻吟声，带着破碎的痛楚和微弱的求生欲。
知知的手指攥紧，她真的想问一句——“发生了什么？”
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愧疚，她忍不住低下头。
她已经隐约知道了答案。
也许，这一切的灾难，源于她的冲动。
如果她没有做那些事，如果她没有那么愚蠢地盲目照搬罗拉的话，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宋风停下脚步，侧头看她。
此时小猫的后悔，落在他眼里那么刺眼。
他声音冷淡而疲惫：“走快点。”
宋风那么凶，直到自己闯祸的知知也不敢多说话。她跟着他上了一辆黑色汽车，车子把她送到了总统府。
宋风把她扔在那里，转身就要走。
知知猛然回神。
“宋风——”她低声叫出他的名字。
“宋风，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宋风的背影僵了僵。
那一瞬间，他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沉默得几乎让人觉得不真实。
宋风终于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脸，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那是一种漠然的冷静，带着几分让人无法承受的疲倦。
“不能怎样？你想知道什么？是想知道你的同伙罗拉的下场吗？”
他冷冷反问，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
“还是想假惺惺的关心我们？”
知知咬住下唇。
宋风嗓音低沉：“你那个罗拉很聪明，身手了得。趁着防御系统瘫痪，她用笔捅了医院主治医生和看管他们的士兵的颈动脉，然后乔装成我们的士兵，跑掉了。”
宋风看着她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讥笑。
他捕捉到她眼中那一瞬的侥幸，心头的痛苦瞬间化为愤怒的火焰，无法压抑。
“当然，至于我们，托你的福，我们只死掉了一个马克。你是不是很失望，没能把我们全都拖下水？”
知知的脑袋一瞬间空白，耳边的风声仿佛瞬间消失。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像是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马克……死了？
“你说什么？那你说是马克？”
她抬起头，想要从宋风的嘴里听到更多，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异常微弱。
宋风的眼睛紧紧锁定着她，带着一丝冷酷的疏离。
“是啊？是马克。”
“你是没看到，轰的一声，什么都没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做了个爆炸的手势，模拟着那个瞬间的惨烈。
知知的双腿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宋风，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其他人呢？”
宋风嘴角微微上扬，带着讥讽和厌恶：“其他人？你指谁？是指金恩两只手也没了？还是指陈渊哭的昏死过去。”
知知的眼前开始出现剧烈的晕眩感。
她瞪大的眼睛，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轻轻地划过她越发苍白的脸庞。
宋风看到她还会哭的样子，眼里那种冷漠的厌恶更深了。
“哭？很好，你就只知道哭吗？哭有什么用？难道你觉得，哭就是在道歉吗？”
知知的泪水不停地滑落，她抬手抹去眼泪。
宋风继续在她心口上划刀。
“你知道马克从飞机上跳下来，然后爆炸时，我是什么感觉吗？”
“那种痛，我想你怎么也不可能懂。”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的冰冷表情没有一丝动摇：“因为马克死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或许只有我们所有人都命丧黄泉，你才会真正称心如意。”
“我不是这么想的……”她的声音沙哑。
慌乱的解释。
“我知道道歉一点用都没有，但我真的不是这么想的。”
“但是你是这么做的。我不信你在做这件事以前，没有预想过可能的后果。在你心里，你从来就没把我们当成自己人，但凡你真把我们当成自己人，至少做这件事的人不会是你。”
宋风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冷，他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愤怒。
“这场仗结束后他们为什么都不想见到你。陈渊就在隔壁，都不愿意过来给你开门。”
“其实Lee让我过来给你开门，我本来也拒绝了，我也不想见到你。你以为你还值我为了你浪费一秒钟吗？我跟Lee说，我怕见到你会忍不住掐死你。但他一句话也没说。”
“后来我懂了，因为他也想杀了你为马克的死讨个说法，但他下不去手，你让她怎么杀你？所以他要我来，要是我真的因为愤怒失手杀了你，他也不会怪我。”
知知泪如雨下。
“可笑至极的是，看到你的瞬间，我满心都是怒火与愤恨。可真要我掏枪结束你的性命，我却一样狠不下心来。我生怕一旦真的杀了你，马克在九泉之下也会骂我怎么没照顾好你，因为他就是那么一个人。毕竟，你是我们捧在手心里的妹宝，尽管你从来都没把哥哥们放在心上。”
每个字都像是铁锤击打在知知的脑袋上。
她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痛苦。
“你们是我的哥哥们。”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微弱地响起：“你们对我很重要。”
宋风的目光带着一丝刺痛的冷笑。
他冷冷地看着她，最后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你的很重要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