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楼,书房。
偌大的房间中只有两个人,赫连通保表现的有些局促,勒图尔却坐在书桌前大快朵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赫连通保仔细的看了一下这间书房,书房中典雅的布置让他心中有些发虚。
他知道许满仓带队来到滋兰国的事,可却万万想不到,这才没过多长时间,哈只儿部居然发展这么快。
他们从兰河上碰到的人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兰河上有大量打鱼的渔船,上面的人居然几乎都是北狄面孔的。
之后他们又被引到港口码头,看到眼前这座巍峨的城池之后,赫连通保心底的最后一点骄傲都被击碎了。
哈只儿部发展之迅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再看到哈只儿城内的房屋,街道和设施,看到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的时候,赫连通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在北狄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也算见过大世面的,可北狄发展这么多年,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盛况。
这种繁华的景象,他只在书中看到过,而且还是在乾国。
是书中的乾国,不是现在的乾国。
赫连通保甚至想,就算是现在乾国最繁华的城镇,可能也就这样了。
“勒图尔,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赫连通保此时看向正大快朵颐的勒图尔,问出了他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问题:“就不怕哈只儿对你如何?”
“那是你应该担心的事。”
勒图尔连看都没看赫连通保一眼,只是自顾自的吃喝,同时囫囵的道:“我不参与你们的事,我到这里之后,哈只儿开心还来不及呢。”
勒图尔的确有这个底气,他和许满仓之间不是一般的关系,是经历过数次生死的弟兄。
以许满仓的为人,只要勒图尔愿意来,许满仓是一定双手赞成的。
可赫连通保就不一样了。
如果许满仓知道是他和滋兰大妃勾结,杀掉了拓跋凌,许满仓是个什么态度,谁心里都没底。
如果是之前的哈只儿,赫连通保还敢说上几句话。
可现在的许满仓早就不是之前的哈只儿了,他已在滋兰国拥有了四座城池,大量民众和部队,这些人全都对他 忠心耿耿的。
而反观赫连通保,他现在更像是一只丧家犬,带着屠各大妃的信件,过来寻求帮助的。
遥想多年之前,赫连通保在王庭门口看到刚刚拿到那达会第一的许满仓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如今想起来,可真是讽刺。
勒图尔一直在边上风卷残云,可赫连通保却一点吃东西的意思都没有。
他只是安静的坐着,似乎在体会审判之前的孤寂时光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勒图尔早已吃饱喝足,靠在椅子上都快睡着了,书房的房门才被推开。
赫连通保立刻转头看去,看到许满仓和勒巴儿迈步过来,根本不敢托大,赶忙起身。
勒图尔则靠在椅子上,朝许满仓咧嘴一笑。
许满仓的心情极好,因为得了女儿,娜仁托娅也没有任何事。
在过来之前,许满仓先去看了娜仁托娅,娜仁托娅只是有些虚脱,但气色却不错。
家中添丁进口了,许满仓心底一直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自然心情极佳,气色也好了很多。
赫连通保见他脸上带笑,似乎和之前也没太大区别,心中也安定了几分。
“赫连大头人,好久不见,什么风把你吹到这来了?”
许满仓朝赫连通保笑了笑,赫连通保立刻要回话,但许满仓却未看他,而是走到勒图尔身旁,直接伸出手掌。
勒图尔也伸出手掌,和许满仓紧紧的握在一起,两人纷纷用力,脸上都露出了灿烂的笑。
“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许满仓轻声道。
“我怎么可能回不来,你死了我都不一定死。”
勒图尔咧嘴笑,许满仓也哈哈大笑。
两人的样子看的赫连通保心中羡慕,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必过多描述了。
“还走吗?”
许满仓先让勒巴儿坐在主位上,自己则坐在了勒巴儿身边。
勒图尔闻言回道:“不打算走了,事情都办完了。”
“哦?”许满仓闻言心中一动,继而问道:“你是说,北狄王他……”
“我亲手杀的。”勒图尔直言不讳:“北狄王庭动荡,跟我有直接关系。”
“不过我能有机会杀了拓跋凌,赫连通保也是帮了忙的。”
说完这话,许满仓的目光直接就落在了赫连通保身上。
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赫连通保心底立刻一慌,赶忙开口道:“也是凑巧了,举手之劳。”
“你一个举手之劳,死掉的可是北狄的王。”许满仓轻声道:“赫连大头人,你是怎么举手之劳的?”
许满仓对待勒图尔和对赫连通保明显是两个态度,这让赫连通保心中打鼓,低头不再言语。
“别吓唬人家。”
勒巴儿看向许满仓,道:“人家大老远来找你,不是让你训的。”
许满仓点了点头,不再开口,勒巴儿则看着赫连通保,问道:“赫连头人,你如何会和勒图尔一起过来?”
“北狄是出了什么事吗?”
“的确出了事。”
在面对勒巴儿的时候,赫连通保心底还是放松的。
屠各大妃是勒巴儿的亲妹妹,她的亲笔信就算哈只儿不愿意看,勒巴儿也是一定会看的。
“王上殒命,滋兰大妃作乱,屠各大妃力挽狂澜稳住了局势。”
赫连通保伸手入怀,从怀中取出信件的同时,口中继续道:“但阿兰世进攻猛烈,屠各大妃担心无法长久抵抗,所以让我冒险渡河来找哈只儿殿下,送上了这封信。”
说着,赫连通保双手举过头顶,将信件递给许满仓。
许满仓微微皱眉,但还是起身拿过了信件,直接递给了勒巴儿。
“给我干什么?你就不看看?”
勒巴儿有些疑惑,许满仓却叹了口气,道:“屠各大妃是我的养母,无论她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