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用这些金银,也能买不少东西。”
“这些都你看着办就行了。”许满仓上前,轻轻的揽住阿伊腾格里的腰,低声道:“阿伊腾格里,今天阿塔和我说了好多话,刚才见你,我有些话都没和你说。”
“他和你说什么了?”
阿伊腾格里转头看向许满仓,见许满仓的面色有些发沉,故而嘴角上扬,用有些粗糙的手捧住他的脸颊,又问道:“好好和我说说。”
“回去坐下说吧。”
许满仓拉起阿伊腾格里的手掌,拉着她返回了两人的卧房。
卧房早就收拾妥当了,还是许满仓最熟悉的样子,里面的东西也都换了一茬,有些东西上面沾染了鲜血,被送下去洗了。
许满仓拉着阿伊腾格里坐在凳子上,开口道:“阿塔和我说,无论我去不去滋兰国,之前我们想过的那种生活,恐怕都过不上的。”
“阿伊腾格里,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说什么傻话。”阿伊腾格里笑着拉着许满仓的手,直接道:“阿塔那是在吓唬你呢。”
“怎么就过不上了,哈只儿,咱们现在过的不就是你想要的那种日子吗?”
这话一出,许满仓忽然一怔。
他看着阿伊腾格里带着轻笑的面颊,忽然恍然大悟。
对啊,妻子说的没错,他现在过的不就是这样的日子。
如果不去想外面的危机,他现在过的不也是无忧无虑吗?
可人到哪里才能没有危机呢?就算许满仓是升斗小民的时候,也要天天为吃饱饭发愁,不都是一样的吗?
“我虽不知道阿塔具体和你说了什么,但他的意思肯定是让你正视你的位置。”
阿伊腾格里此时继续道:“哈只儿,有的时候你想事情的确是有点天真,不过这也不怪你,因为你本性纯良,好多事你没经历过,自然就想不到。”
许满仓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
“阿塔老了,他担心你,也担心我,更担心部族的未来,所以想的事情就多一些。”
“你别看他之前那些日子天天喝酒,好像颓废了,但实际上,他担心的事比你我都要多。”
“阿塔做了多少年的大头人,很多事根本都不用想,他就知道会怎么发展。”
“就像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件事一样,怎么对付赫连通保,阿塔可能已经想过很多很多次了,所有的场景他都设想过,所以才会这么快就做出回应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让你不用担心,阿塔肯定是把后面的事都想清楚了。”
许满仓闻言轻轻点头,道:“部族有阿塔,很多事都不需要我操心了。”
“这个想法你可不能有。”阿伊腾格里笑着拍了拍许满仓的手背,道:“阿塔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他已经不是部族的大头人了。”
“现在趁着他能教你,你就多学一些,早晚有一天,我们是要独自带领族人面对这个世界的。”
不得不说,在很多事情上,阿伊腾格里的确比许满仓看的更通透。
许满仓虽也有了不少的成长,但在某些方面还是不够的。
就比如他的阅历不足,经验也不够,到现在也没完全把自己放在大头人的位置上考虑问题。
可阿伊腾格里不一样。
自从她成了哈只儿部的大妃之后,她就把整个部族都扛在了自己的肩上,而且到目前为止,她做的足够出色。
哈只儿部能有现在这种团结的样子,其中七成的功劳在阿伊腾格里这。
“这次阿塔出发之前,你再去找他一趟吧。”
阿伊腾格里此时又道:“他应该还有其他的话没和你说,多问问总是没错的。”
许满仓闻言点头,他随即身体后仰,直接躺在了硬板床上,看着头顶的天井,低声道:“阿伊腾格里,有你们真好。”
阿伊腾格里笑了笑,也起身,直接躺在了许满仓身边,同样看着天井。
“这句话我也送给你,哈只儿。”阿伊腾格里低声道:“有你真好。”
夫妻二人的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似乎永远都不想分开。
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天空中出现了一只翱翔的鹰隼。
那只鹰隼很快从天而降,落在了一个人的臂膀上。
那个人带着鹰隼进入毡房,勒巴儿和赫连通保都在。
赫连通保将写好的信绑在了鹰隼的爪子上,而后亲自将鹰隼放飞。
众人退去,毡房中只剩下了勒巴儿和赫连通保两人。
两人分别坐下,桌上摆着一壶酒,勒巴儿拿起酒壶,先给赫连通保倒了一杯,这才给自己也满上。
“赫连通保,等这件事办完,咱们二人应该就见不到了。”
勒巴儿此时拿起杯,朝赫连通保笑了笑:“你小我不少,但你我也明争暗斗了十几年,算是知己。”
“今天你我不说其他事,单纯叙叙旧吧。”
赫连通保闻言,也拿起酒杯,轻轻笑道:“好。”
二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你也看出哈只儿没有反叛的心思了吧。”
放下酒杯,勒巴儿直接开口道:“所以你回去的时候,要把这些事说给王上听。”
“哈只儿真的没什么野心,他只想安静的生活罢了。”
“勒巴儿老头人,咱们不是不说正事吗?”
赫连通保笑的有些苦涩,勒巴儿闻言哈哈一笑,道:“不知道为什么,一张嘴就要说这些事了。”
“你理解我一下,我年龄不小了,之前也死了两个儿子,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哈只儿身上。”
“只有他能帮我延续屠各部的血脉了。”
“我能理解。”赫连通保叹气点头:“其实老头人,这些话您都不需要让我传达,王上是都清楚的。”
“他对付哈只儿殿下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乾国的事。”
“他毕竟……”
“我明白。”勒巴儿也叹了口气:“造化弄人。”
“你说,夜深人静的时候,王上一个人想没想过。”
“想过什么?”
“如果哈只儿真的是他的儿子,该有多好。”
赫连通保闻言沉默,继而长长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