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的沼泽在巨鹿宽大的蹄子下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巨鹿骑兵的速度虽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却还能跑起来。
不花的眼眶都要出血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腿脚齐动,用尽全身力气在泥潭中挣扎,此时已调转了方向,开始往沼泽深处去。
“不能,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
不花的心中疯狂的咆哮着。
“这场仗马上就要赢了,哈只儿也没死,全都是我的功劳,王父会夸奖我的!”
“我,我以后还要做北狄的王,还要做天下的王!”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不花心底不停的咆哮着,手脚并用滑动粘人的淤泥,一点点的朝沼泽深处去。
后面,巨鹿蹄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不花却不敢回头去看。
他已经爬出了第一个泥潭,沼泽变的平整了一些,他什么都顾不得了,迈开双腿,用最快的速度往前狂奔,此时只恨爹妈少给他生了两只脚。
此时,身后传来阵阵闷响以及人求饶的声音,有些声音戛然而止,一定是被北境人敲碎了头颅。
不花不敢往后看,他只存着一个念头,从这里跑出去,哪怕什么都没了也没关系,只要能活,只要能活。
不花在沼泽上还没跑几步,脚下忽然一个踉跄,又摔在泥坑中。
沼泽中长着大量的芦苇,这种草的根系发达,尤其是在淤泥中更是交错纵横,全是绊索。
不花摔倒之后,正要用力的起身,可身后却传来一声闷响。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北境人骑在高高的巨鹿背上,硕大的骨锤已经高高扬起。
那骨锤砸下来,他的命就没了。
不花赶忙高声大喊:“我是北狄的王子,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那北境人根本就没理不花的话,他可能也根本就没听懂,硕大的骨锤从天而降,直直的朝不花天灵锤来。
千钧一发之际,不花猛的扭动身子,堪堪躲过了这一下。
一阵呼啸的狂风在他耳边刮过,不花全身都凉了,他挣扎着想起身,可双脚都被植物的根系缠住,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挣脱。
此时他又看向远处,发现沼泽之外出现了大量己方骑兵,那些人都骑在战马上,看样子是要进来救他。
不花好似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声音嘶哑,高声呼喊道:“快来!快来救我!快来救……”
嘭!
那是不花这一生听到的最大的声音,像是整个天地都碎裂了一样。
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恍惚颤抖起来,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停滞了。
嗡鸣的声音在他脑中不断盘旋,那声音似乎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一直在他脑子里面来回乱转。
不花木讷的转头,却只看到了一个北境人的背影,那个北境人身上穿的黑色皮甲,连带巨鹿身上的黑色鬃毛,似乎都散着诡异的黑光。
下一瞬,不花眼前的一切都被染成了红色,红红的一片,且这红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最终完全变成了黑色。
“我……不能死……”
这是不花最后的一个念头,他的身子重重的倒在沼泽的泥潭里,身体不断抽动,可他的意识却永远的消失了。
“不花殿下!”
外面,呼厨炎声嘶力竭的呼喊着,目眦欲裂。
“冲进去,给不花殿下报仇!”
呼厨炎身旁,霍巴尔也高声嘶吼,牙几乎都要咬碎了。
他们似乎很在乎不花的生死,可两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对方肯定是装的。
时间调回半刻钟前,呼厨炎调转了战马的方向,看着北境人朝不花去了,正在思考后面的对策。
他作为整个战斗的统帅,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不花被追杀,到后面不花死了,可他却什么事都没有,还什么都没做,可能会有问题。
呼厨炎当然不担心别人对他如何,他也不在乎别人说他什么,他只是担心这样会给许满仓带来麻烦。
正在想这些的时候,耳旁忽然传来马蹄声,他转头一看,便见到一身是血的霍巴尔正带着几百骑兵冲过来,明显是冲着那些北境人去的。
见此一幕,呼厨炎当即就明白这些人是干嘛的了。
两军交战之际,霍巴尔肯定是让开了一条路,让这些北境人冲出来去追杀不花,然后他们再在后面追击,做出全力救助的姿态来。
呼厨炎此时心中微动,立刻策马追了上去,直接对霍巴尔高声道:“这些北境人要对不花殿下不利,全速追击!”
“尊令!”
霍巴尔就回了这么一句,继而和呼厨炎一起纵马上前,似乎是拼了命要救不花一样。
可到了沼泽边缘,这些人却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来了。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北境人骑着巨鹿冲进了浩泽,眼睁睁的看着不花陷入其中拼命的逃窜,却没有什么动作。
霍巴尔这时还看了呼厨炎一眼,似乎有些疑虑,呼厨炎则开口道:“慢点进去,如果战马被困住,我们也没办法救殿下!”
“让前面的将士射箭!”
箭矢随即便呼啸而出了,可也是在这时候,不花被一个北境人追上,那巨大的骨锤挥舞而下,直接砸中的不花的后脑。
在呼厨炎的视线里,不花的后脑立刻瘪了下去,因为巨大的冲击,不花的双眼都快速突出,随即直接倒在了泥潭中。
这样的伤势肯定是没救了,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那剩下的,就是后续处理了。
随即,呼厨炎焦急的下令,霍巴尔的人也拼命的冲进泥潭,和这些击杀了北狄王子的罪魁祸首拼在一处。
呼厨炎也没闲着,他也直接进入了泥潭之中,亲手斩杀了两个北境人,甚至在第一时间跳下战马,冒着被泥潭困住的风险去查看不花的伤势。
呼厨炎到了不花身体前,一把将不花拉起来,发现他早已断气,此时双目突出,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呼厨炎心中暗道: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