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辛知道湛若音这会儿有心事,没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而且还是低着头,他才敢肆无忌惮打量湛若音,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湛若音。
就在这时,范明阳从外面进来,刚好看到古辛这副表情。
范明阳脸色难看至极,古辛何至于喜欢上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人,夫人这样的家世和地位,怎么敢对夫人起歪心思。
如此这般,还不收敛和掩饰,竟然被四爷知道,他这么阴险冷血的人,能这么和颜悦色让范明阳收场,已经是最大的退步了。
范明阳无论如何都是要揭露的,他自己升官发财事小,他要是不这么做,古辛要是被四爷整死,这才是大事。
范明阳敲了两声门,这才进去,把脸上的情绪压下去,他恢复往常的严肃认真:“夫人,四爷已经安置好了,今晚住在医院,大少爷计划明天亲自送四爷去国外。”
湛若音动作顿住,她抬眸看向范明阳,冷声道:“派人守着他,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他出门。”
范明阳心脏都在颤抖,夫人这么恨四爷,要是知道刚才四爷跟他的谈话内容,他不得脱一层皮:“是,四爷现在情绪非常稳定,不会给夫人找事的。”
湛若音冷哼一声,他敢。
湛若音的容忍度是有限的,厉景琰要是敢再闹事,她一定会亲自动手把他打到安生为止。
古辛见范明阳进来,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淡,他问范明阳:“我现在受了伤,没办法保护夫人,所有事情都落在你头上,辛苦你了。”
范明阳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怪怪的。
旁人有事耽搁,让别人帮忙都是说一些感谢的话,表达感激之情,古辛倒好,说的是‘辛苦你了’,这种话不该是夫人或者大少爷说的吗。
范明阳越来越觉得古辛不应该继续留在夫人身边了,古辛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不把自己当成保镖,而是觉得自己是夫人身边不可或缺的重要之人,他觉得自己跟范明阳他们,是不一样的。
范明阳心里的负罪感慢慢降低了,古辛逾矩了,要是再不被制止,恐怕会更加不知收敛,到时候下场悲惨。
范明阳抿唇,笑道:“怎么能说辛不辛苦,我们是夫人的保镖,为夫人做事是尽职尽责,倒是你,觉得是夫人看重的人,就好像我是你的下属,过来慰问我呢。”
古辛听了这话,眉头稍皱,心里有些不舒服,冷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的下属,我们都是夫人的保镖,照顾好夫人才是头等大事。”
范明阳抿唇,眸光越来越黯淡:“是啊,你能记住就好,咱们只是夫人的保镖,可不能生出什么歪心思。”
古辛心虚,觉得范明阳是在故意找他的茬,顿时暴脾气上来,一拳就要落在范明阳脸上,湛若音赶紧厉声呵斥他:“住手,你身体都成这样了,还敢随便乱动!”
说完,又偏头对范明阳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在我面前都敢这么说话,古辛好歹是为了我受伤的,他现在身体很难受,说话难免让人误解,你何必锱铢必较,无端挑衅他。”
范明阳冷笑了一声,他只不过说了实话,在夫人面前,古辛都敢动手打人,要是夫人不在,古辛尾巴定然翘到天上去,谁都不能说他一句话了。
这样的话,四爷不得弄死他,横尸荒野。
古辛气急败坏,眸光冷冽:“你以为现在被夫人重用,就可以这么嚣张,等我身体养好了,甲队队长依旧是我,你目中无人,连夫人的意思都敢置喙,我会好好监视你的。”
范明阳心里一阵苦涩,好吧,就怪他说话太难听,把古辛的暴脾气给激出来了,这下在夫人面前,难以收场了。
湛若音睨着范明阳,总觉得他很不对劲,像是故意针对古辛,他们俩关系不是挺好的么,闹矛盾了?
“范明阳,古辛现在是个病人,你说话注意一点,有矛盾等他病好了再说。”湛若音把手里没削完的苹果放到床头盘子里,顿时没了心情。
范明阳低下脑袋,欲言又止。
哪里是有什么矛盾,古辛狼子野心,迟早要出事,他只是不想古辛下场这么悲惨。
湛若音接着又跟古辛说:“你在我身边待了五年,应该知道我在厉家定的规矩,随便出手伤人,他还是你的平级同事,你都毫不手软。若是普通的保镖得罪你,你不得往死里揍。古辛,如果不是你能力出众,我不会把你留在身边,你这样已经坏了规矩,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暴脾气不分场合打人,若不然你就走人。”
古辛怔怔地看着湛若音,听到这些话,心里就好像有把刀子狠狠刮他,夫人第一次这么教训他,还说要让他走。
“夫人,我记住了,我会控制自己不伤人,请您不要让我走!”古辛呆呆地望向湛若音。
湛若音无奈一叹,说实话她早就觉得古辛有时候逾矩了,可毕竟对自己忠心耿耿,时刻为她考虑,她不好说什么。
但今天她也看清楚了古辛,干保镖这行的,不仅要能打独斗,还要心思细腻,发现不同寻常的问题,让湛若音的安全不受威胁。
可古辛除了能打之外,确实没有别的突出优点,反而容易冲动,脾气暴躁,如果真的遇到对湛若音不利的事情,很容易坏事。
湛若音起身,终究不忍心指责古辛,毕竟他受的罪都是为了她,她跟古辛说:“你好好休息,过几天再来看你。”
古辛点点头,他就算心里再想湛若音多待一会儿,也不敢明面上说出口。
可他不知道,湛若音一走,他再也见不到她了,随之而来的,是惩罚和日后走向极端。
范明阳跟在湛若音身后,本就是为了跟湛若音老实交代这件事,不可能白来一趟。
两人走出去,范明阳跟在身后,这才慢慢吞吞道:“夫人,有件事情,我想跟您说一下。”
湛若音正往厉景琰待的病房,她要去警告厉景琰一番,让他老老实实等待明天的出国,中间不许发生任何意外。
一边走,湛若音回头看着范明阳,皱眉道:“今天你很不对劲,一直针对古辛,你们闹什么矛盾了,都是好兄弟,等康复之后,说清楚就好了。”
范明阳摇摇头,表情开始变得不自在,他道:“我们之间没发生矛盾,我只是想来跟夫人揭露一件他的事情。夫人难道没察觉,古辛对您跟对别人很不一样吗?”
湛若音停住脚步,斜睨着范明阳,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范明阳脸色煞白,咽了咽口水,语重心长道:“夫人,我说的都是实话,古辛对您起了贼心,他的心思都摆在脸上了。我发誓说的都是实话,夫人要是觉得我在胡说,大可一查究竟。古辛亲手织的抱枕外套,根本不是送给女朋友,他没有女朋友,是想专门送给夫人的啊!”
湛若音回想了一下那个抱枕外套,淡绿色、皮卡丘图案、跟客厅抱枕尺寸一致;还有古辛对旁人和湛若音的态度差别;以及古辛敢为了湛若音拼命……
湛若音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以为厉景琰杀疯了这场豪门大戏已经足够精彩了,现在又来了一个保镖爱上豪门主母,这个世界怎么能这么玄幻,拍成电视剧肯定能爆火。
湛若音抬脚继续走,冷声问范明阳:“你是怎么发现这些事情的,以前怎么不告发,偏偏选在古辛受伤的时候?”
范明阳咬唇道:“我和古辛朝夕相处,日积月累,自然就发现了端倪。我没有什么目的,身为夫人的保镖,及时发现问题,为了夫人铲除身边居心叵测的人,是我的职责。”
湛若音倒没怎么怀疑范明阳,不是范明阳说的有多让她信服,而是每个人做事都有目的,范明阳这么做,肯定是看上了甲队队长的位置,他举报揭发古辛,古辛到时候被辞退,范明阳自然而然上位。
人本逐利,古辛自身有问题,范明阳工作职责,揭露他,是可以理解的。
“这件事你别声张,我会处理的。”湛若音对范明阳道。
湛若音到厉景琰的病房时,阳台上月色撩人,厉景琰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薄毛毯,正认真看着书,书名是《欧洲历史与政治论》。
见屋子里脚步声响起,厉景琰抬头望向屋里,便看到湛若音一个人走进来,他平静的眸子瞬间漾起波澜,嘴角浅笑:
“嫂嫂怎么有闲情逸致来这里,我以为嫂嫂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湛若音没回答他,冷着脸,慢条斯理走到厉景琰面前,俯视着他,目光从厉景琰眼睛移向他的腿和轮椅,拧眉问道:“你的腿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还要坐到轮椅上?”装乖卖弱么,怪不得临舟他们都可怜他。
厉景琰歪着脑袋,眼睛里被月色氲得湿薄:“因为我不想嫂嫂仰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