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临舟悲哀地看着厉景琰,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或许对小叔叔来说,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分每秒都是痛苦的。
厉临舟目光移向瘐泽,跟他说:“母亲快要到了,你去楼下接她吧。”
瘐泽早就想离开这个修罗场,听厉临舟这么说,赶紧点头逃跑了。
一楼下了电梯后,瘐泽在门外就听到救护车和警车鸣笛声交错的声音,大厅里的病人和行人也都一脸懵懵的看着外面,这时电梯口有人大叫道:
“死人了!楼上有人死了,在女生卫生间,有死人!”
那妇女被吓得不轻,脸色凄惨苍白,腿都是软的,因为她亲眼看到了死人。
就在刚刚,她上完厕所出来洗手,刚好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全身是血的女人,穿得时尚漂亮,头发大波浪,面容精致漂亮。但死不瞑目,跟个凶狠的魔鬼一样,脸上头发上都是血,太阳穴上还插着一根铅笔,血液顺着铅笔流下来。
诡异又可怕。
瘐泽跟那个妇女擦肩而过,茫然地看着警察和护士急急忙忙地上楼。
这是医院,寻短见的人不少,瘐泽心里对那个寻死的人很同情,如果不是饱受病痛折磨,忍无可忍,也不至于自寻短见。
瘐泽找了在大厅找了一个空位坐下,估计等个五分钟,夫人就会赶到,他掏出手机准备玩一会儿。
不到两分钟,护士已经上楼把寻死之人抬下去,瘐泽无意中一瞥,便看到那担架上毫无生机的女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沈穗!?”
瘐泽赶紧起身,跑过去想看清楚那上面之人到底是谁,可两名警察立刻拦住他,严肃道:“警察办案,闲杂人等不许靠前。”
瘐泽丝毫不听警察的话,即使被两名警察拦着,他还是踮起脚尖看了一眼,沈穗沾满血的脸还是让瘐泽认出来了。
警察见瘐泽顽固不化,怒声呵斥道:“站住,死者涉及故意谋杀案,闲杂人等赶紧离开,不要影响警察办案,你想进警局喝茶吗?”
瘐泽印证自己的猜测,便停下脚步没有再追,他怔怔地看着脚尖,心里油然而生的恐惧和不安。
沈穗死了?
沈穗竟然死了?
她是跟四爷一起来的,就因为上了一趟洗手间,就被人杀了!?
这时行人路过瘐泽,也在讨论这个事情,惋惜道:“花儿一样绚烂蓬勃的生命,也才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被一个精神病患者被杀了,估计还不能判他故意杀人罪,真是惨啊。”
“对啊,那个精神病喜欢画画,铅笔整天不离手,谁知道有一天能拿着铅笔把路人给杀了。”
瘐泽皱着眉头,精神病患者?
虽然他有时候很看不惯沈穗的做派,也很讨厌她,可沈穗突然死了,还是被一个定不了罪名的精神病给杀了,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瘐泽心里惴惴不安,不会又是厉四爷的手笔吧。
瘐泽不敢擅离职守,接夫人才是最重要的,瘐泽重新回到座位上,已经没有兴趣玩手机了,坐在那里眼神空洞。
在上位者眼里,一条人命跟一棵草有什么区别。
又等了三分钟,湛若音到医院,身后跟着范明阳和六个保镖,瘐泽连忙上前迎接湛若音,勉强露出微笑:“夫人,四爷正在病房等您。”
湛若音眼睛红红的,她嘴角泛起冷笑,没想到厉景琰胆子竟然这么大,敢大摇大摆来医院见她,真的以为她不敢动他吗!
边走,湛若音冷着脸问瘐泽:“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瘐泽脑子里还是刚才沈穗浑身是血的画面,目光呆呆的,听到湛若音问他,他缓过神,赶紧道:“不是,四爷还带着沈穗小姐一起来的,不过——”
湛若音见瘐泽不说了,睨了他一眼,道:“怎么不说了,沈穗又闯祸了?”
瘐泽又摇摇头,苦涩一笑道:“沈穗小姐死了,就在刚刚,被警察和护士带走了。”
湛若音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瘐泽道:“沈穗死了?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人命跟杂草一样,想拔就拔吗?”
瘐泽要不是亲眼看到沈穗被带走,他肯定也不会相信,跟上湛若音的步伐,抿唇解释说:“就刚才那一会儿,沈穗小姐在卫生间被一个精神病患者用铅笔戳进太阳穴,当场毙命,我亲眼看到沈穗被抬走。”
湛若音冷笑,她想都没想,就觉得是厉景琰的手笔。
除了厉景琰,谁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伤害别人。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
湛若音没再说话,沉默着,一直坐上电梯到楼上。
湛若音脚步加快,走到厉临舟病房里,她一眼便瞧见轮椅上的厉景琰,湛若音二话不说,走上前,“啪——”在他左脸狠狠甩了一巴掌。
厉景琰才意识到面前之人是嫂嫂,眼眸划过一抹浅笑,紧接着“啪——”右脸又是狠狠一巴掌,就听头顶湛若音咬牙切齿的声音:“厉景琰,你真该死,我的孩子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何至于下这么狠的手!还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医院,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厉临舟见湛若音一上来就是甩厉景琰两巴掌,惊得吸了一口凉气,他想阻止母亲,可他知道母亲现在定是怒火冲天,恨不得杀了小叔叔。
想着,厉临舟没再动拦着湛若音的念头。
厉景琰白皙的脸上渐渐浮起鲜艳的巴掌印,他扬起脑袋,眼睛直直盯着湛若音,露出一抹浅笑,道:“嫂嫂现在想必一定是恨极了我,我也觉得我很过分。所以死在嫂嫂手里,我毫无怨言。”
湛若音拧眉瞪着厉景琰,被他这种淡定赴死的心态弄得不知所措。
湛若音警惕地看着厉景琰,身子被气得颤抖,冷声道:“你觉得我不敢杀你吗,老爷子已经不打算护着你了,今天你以为你能从这个屋子里走出去!?”
厉临舟眼看湛若音被气得双腿发软,一只手撑在床尾的栏杆上,他起身走过去,把湛若音牢牢扶住。
这一扶不要紧,把湛若音惊住了,她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临舟,你、你能起来了?医生说你的腿一辈子都治不好了,我、我以为你真的不能站起来了!”说着,湛若音豆大的眼泪瞬间落下,她太震惊了。
她伸手想摸摸厉临舟的膝盖,却被厉临舟握住胳膊,把湛若音拉在怀里,撑着她虚脱的身体,厉临舟温声告诉她真相:“妈,我一直都是好好的,出车祸是假的,厉向禹在西南出事也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逼老爷子交出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