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二十分钟前。
三楼，档案室。
杨楠和雷佳站在一排排铁皮档案柜前，面前是一位戴着眼镜、看上去四十多岁，名叫徐欣的档案室主任。
“徐主任，麻烦您了，我们想了解一下医院的人员构成，特别是近期的变动情况。”杨楠出示证件后，开门见山。
徐欣扶了扶眼镜，镜片后面是一双显得有些疲惫但依然精明的眼睛，她打量了一下两人，点点头：“行，公安同志查案，我们肯定配合，你们想知道哪方面的？”
“先说说大概的人数吧，各个岗位的。”杨楠拿出手机，准备记录。
“这个我熟。”徐欣略微挺直了腰板，“咱们医院现在编内的护士，大概一百六十个上下，轮班制的，忙得很，这几年除了实习的来了又走，老的护士基本没怎么动。护士长有十八位，那可都是在院里干了十几年的‘老人儿’了，除了退休的，也没啥变化。”
雷佳在旁边插了句嘴：“嚯，一百六十个护士，这得多少个群啊？”
徐欣笑了笑，推了下眼镜：“可不是嘛，小姑娘们爱热闹，估计还不止一个群呢，不过我们档案室可不管这个。”
她顿了顿，继续刚才的话题，“医生这边，各科室常驻的医师、见习医师，加上正、副主任医师，一共是四十三个人。那些来坐诊的专家教授，都是外聘的，人员流动大，基本不固定，咱们这儿也没详细档案，然后就是药剂科和采购，加起来二十个人。再剩下的，就是我们这些行政后勤的了，各个科室的主任、副主任，还有科员，一共二十二个。哦对了，还有院长和副院长两位领导。”
杨楠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点着，把这些数字分门别类记好，抬起头：“那去年，具体点说，从九月份到十二月份，这期间有人离职吗？医生或者其他岗位都算。”
“九到十二月……”徐欣重复了一遍，微微偏着头，目露思索。
“我想想啊……我们医院人员变动不算小，每个月都有进进出出的，尤其是实习生，九到十二月……有，肯定有，具体名单我得查一下档案。”
她说着，转身走向旁边一排铁皮柜，在某个柜子前停下，拉开其中一个抽屉，从里面抽出一份牛皮纸档案袋。
徐欣把档案袋拿到桌子上，解开绕线扣，从里面抽出一叠表格和文件。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她抬起头：“找到了，去年九月到十二月，一共离职了十五个人。”
她拿起其中一张表格，指给杨楠看，“你看，这里有明细。实习护士走了九个，这很正常，实习期满了或者找到别的工作了，然后是两个科员，就是行政岗的，还有三个见习医师。最后……嗯，还有一个科室主任也离职了。”
“科室主任？”杨楠和雷佳对视一眼，这个职位比较引人注意，“哪个科室的？叫什么名字？”
杨楠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徐欣翻开的那份名单上：“那位离职的科室主任，叫什么名字？”
“哦，他啊，”徐欣扶了扶眼镜，手指点在表格的最后一行，“离职前就是咱们档案室的主任，叫刘磊。”
“档案室主任？”雷佳在一旁挑了挑眉毛。
“管档案的头儿？这岗位听着挺清闲啊，怎么也离职了？”他摸了摸下巴，似乎觉得这有点不合常理，“是不是嫌工资低啊？”
杨楠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科室主任待遇应该可以了，能做到这个位置也不容易，他离职报告上写的原因是什么？”
徐欣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微妙：“这个……离职原因那一栏，就写了‘个人原因’四个字，具体的，我们底下人也不好打听领导的事儿，档案上也就这么记着。”
“其他的倒是写得清楚，实习生大多是实习期满，那两个科员一个是考上公务员了，一个是家里有事，三个见习医师，两个去了更大的医院，还有一个……好像是转行了。”
杨楠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份名单：“行，那麻烦你，把这十五个人的详细信息，都复印一份给我们吧。”
“好嘞。”徐欣应了一声，拿着那叠文件走向角落的复印机，机器预热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她掀开盖板，把第一页纸放上去。
杨楠也跟着走了过去，看着纸张在光束下来回移动。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徐主任，去年九月到十二月那段时间，咱们医院……有没有医生或者护士丢过胸牌之类的？”
“啪嗒”一声轻响，徐欣正准备按下复印键的手指，似乎没站稳，指节在复印机外壳上磕了一下。
她飞快地缩回手，揉了揉指关节，才重新按下按钮，嘴上应着：“胸牌？这我哪儿清楚啊……我就是个管档案的，天天跟这些旧纸堆打交道，外面的事儿，尤其还是这种丢东西的小事，传不到我这儿来。”
杨楠没看复印机，也没看她略显局促的动作，只是语气平稳地追问：“你再想想？丢胸牌这种事，可大可小，万一被人捡去干了坏事，影响也不好，院里会不会有什么内部通报之类的？”
徐欣一边取下复印好的第一页，一边眼睛盯着机器，头也不抬：“没……没听说过，真不清楚。”
杨楠换了个问法，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徐主任，你是说你‘不清楚’？还是‘确有其事’？”
“确有其事！”这四个字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徐欣嘴里蹦了出来。
话一出口，她自己似乎也吓了一跳，脸色微微发白，连忙摆手，试图解释：“不是不是，我刚才听岔了……我是说，我不清楚，真的不清楚这事儿！”她手忙脚乱地去整理刚复印出来的纸张，却差点把纸弄掉地上。
杨楠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复印机的盖板上，阻止了她继续放下一张文件的动作，复印机的嗡嗡声停了。
杨楠的目光落在徐欣有些躲闪的眼睛上，一字一句地问：“徐主任，你可知道你说谎的后果是什么？”
徐欣的眼神明显有些闪躲，她不敢直视杨楠的眼神，只是摇头再次说道：“我不清楚。”
杨楠朝着雷佳使了个眼色，雷佳立即会意的从腰后拿出手铐走到了徐欣的面前说道：“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不然的话咱们就换个地方说话。”
在看到雷佳手中的手铐后，徐欣赶忙后退两步，神色慌张的说道：“刘主任丢过胸牌。”
杨楠与雷佳对视了一眼，雷佳收起手铐后问道：“具体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