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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梦书屋 >  鬼谷聊斋 >   神聊(一)

这也是一个古老的地方,如画的村庄,依山傍水。村西的山上,黑洞洞的大森林连着山下看不到边的毛竹园。毛竹园的下面接着的是,河边一望无际的芦苇。

毛竹林就是在早年间一座大庙的遗址上发展起来的,竹林里,大庙的遗迹现在依然很明显。这里离村子有一里多路,一条小路穿竹林而过,通向大山的深处。

说到这里,我想,大家已经该有这样的映像了:这儿,白天风景很好,是个玩耍的好去处;一到了夜晚可就有点让人觉得阴森恐怖了。别说是胆小的人不敢来,就是胆大的人,一般也不会轻易的一个人来这里了。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里白天闲转的人,突然就多了起来。竹林中、山上的密林里,芦苇荡下的河畔上,竟然都被踩出了稠密的小径。这些闲转的人碰了头,也不用当地习惯的问候语:你忙什么哪?你干什么啦?你想做什么呀等等的词语了,而是相视一笑:说些竹木、飞鸟鱼,蛐蛐芦苇蛇等等的闲话,应付一下会过去了。而且是起早带晚的都会看到人影在那一带晃动。夜里,看到那里的灯光的机会也多了起来。经年之后,那里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直到这会,外村的人也才听到了这事的起因、原委:原来是前年早春的一天清早,村里的王大爷进山里放牛。路过竹林时看到了一只黄色的老母鸡,带着十几只白色的小鸡雏在竹林里觅食。

他很是惊喜,晚上回家就和家里人说:“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老鸡,真能干。它天刚亮就把小鸡带到竹园里去打野,找食了。”

家人有点不太相信,疑惑的说:“老鸡打野不会走那么远。你是看错了吧。”

老头气鼓鼓的说:“我要是连看到的一窝鸡,都是看花眼的,我还怎么天天上山放牛呀。”

可是不管他在怎么说,儿孙们也都只是笑笑,算做是答应了他。

从他们的表情上王大爷看的出来,他们不仅仅是没相信自己的话,而且是明显感觉到了,在他们的眼里,自己已经是无用的老朽了。心里不免泛起了凄凉!也就不再言语了。

第二天早上,他再次经过竹园竹的时候,不由的又想起,昨晚的窝心事。心里不竟的想:要是再能看到那窝鸡就好了,让事实证明那些小混账的目中无人多好。

真是天随人愿,恰在此时,他的耳朵里真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咕咕’的老鸡呼唤小鸡的声音;还有小鸡‘唧唧、喳喳’的呼应声。

他欣喜的寻声望去:石棵里,那只老鸡果然正挥翅舞爪的,把腐草烂叶刨得纷纷飞扬的,在帮着小鸡觅食哪。他的心里立刻得到了安慰------

旋即又不由的大骂出声:“他妈的!这些兔崽子,真是他妈的翅膀硬了!明明白白的事实,人老了再说,他们就能咬定你是说的瞎话!”

这时,在竹林外打猪草的张大妈应声了:“他大爷!大清早的你就骂谁哪?”

王大爷愤然的说:“我还能骂谁?我们家的那几个兔崽子呗!我和他们说,这竹园有一窝鸡。他们愣说我是老眼昏花看错了。你来看看,这不是明明白白的在这里吗!”

老太太真的就提着篮子进来了。到近前一看,也惊喜的的说:“真的,谁家的老抱子,真能干,这么早就把小鸡带到这儿了。”

后面陆续的又来了几个放牛,牧羊的老人。听了他们的谈话,也都驻足观看了一会,不由的都加入了,人老无用的这一苍凉的话题中。说说讲讲的也就都走散,各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真是老小孩,晚上回来,老人依然心气里难平,不由的又旧话重提:“你们不是咬定是我眼花了吗?今早我经过那里,鸡不是还在那儿!你张妈在那儿打猪草我还喊她去看了哪。后来的几个放牛老头都看到了,还有放羊的吴三,那会也打那儿经过的。不信你们去问问他们!

真是的,什么眼花了!是你们不把我放眼里了才是真的。”

家里人都没再言语,一来是看到老爷子真生气了,二来又有人有证的,便都不敢在随便说什么了。可这毕竟是想想就知道不可能的事啊:先别说老鸡带着小鸡走不了那么远,而是谁家也不会那么早就把小鸡放出去呀,那样有多少小鸡仔够掉的呀?

觉得奇怪,晚饭后还真就借串门子,悄悄的去问了。当然得到的是言词凿凿的肯定回答。还捎带着,把早上老爷子气的骂他们的事,当笑话说给他们听了。最后还说:“以后可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怀疑老人家了。这样,会让他很伤心的。”

儿孙们吃了瘪,不由都觉的好笑:‘谁家的这只瘟鸡,还就真能作怪。这不是故意憋着让我们出丑的吗!’

但是,他们也就自责了两天,便有了新的让他们糊涂的证据:这年轻人在一起交往多,没两天就弄清了,这个村子里谁家也没有带窝的老鸡。

其实要弄清这事真的很容易,一个小山村能有多大呀?而且山村里的人,生活都很开放,家里一般的事,邻里们差不多都互相知道。村子里东南西北中,几个不同方位的几家媳妇有空凑到一块,要不了多大一会,整个村子的大事小情就差不多全都知道了。所以很快就断定,村子里肯定没有,这么只带窝的老鸡。而且再往西面就是山里了,也就再也没有人家了------

这就怪了:明明没有的东西,怎么会几个老人一起都说,看到了哪?年老眼花是有可能的,但是不可能几个老人一起眼花,看出了一群相同的东西呀?撒谎?别说这几个老人合伙扯谎了,就是其中的任何一位,大家也不会相信他能故意撒谎。因而这个怪事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这就有了,故事开头的众人竞相在竹林、树棵、苇荡里寻找的场景。大家不要以为,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有侦探的嗜好,一定要把这个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的瘾。而是这里还有一个故事:

‘若干年前,突然有一股流寇奔这个村子的方向来了。大家得到了消息,都纷纷的忙着把家里贵重的东西藏起来。长工看到:庄主王员外,也匆忙的把十几只元宝装进一个大铜茶壶,扛起一把铁锹,提溜着茶壶就奔这片竹园里来了。不久后,就是扛着铁锹空手回来的。

后来匪寇们就占据了这个村庄搜抢钱粮。可能也是有底而来吧:王员外家里没有弄出相应的钱财,他们就把王员外吊起来打骂逼问。这王员外,性格刚烈,舍命不舍财,就这么被活活的打死了。这笔钱也就此失迷了。

事后,也有好多人,想得到这笔无主之财,在这一带寻找过。可是,一人收藏,十人难找,何况还是在这么大的荒山、密林中。最终都是空手而归。’

如今神秘出现的黄老鸡,白鸡仔。人们不由的想到,铜茶壶,白元宝来了。私底下,一些弄古的老人,便猜测:“这笔钱可能是要出世了!而且他们还告诉了年轻人,一个得宝的秘方:如果谁再看到那窝鸡,不管男女,都要立即解开裤带就地大小便。那样,宝贝就会被掩住,立刻现出原形来,跑不掉了。”

就是如此,大家更是信心十足的竞相寻觅起来。

可是那么多人,经年的寻觅,这窝鸡始终就再也没有现身。好像它就从未出现过的一样。到后来,大家的信心开始动摇了,那里的人也慢慢的少了。再往后来,连亲眼见到它们的几位老人,也都不免开始怀疑,是不是真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可以说整个村子里的人,是一片的沮丧------

可是也有一个年轻人,在背地里暗暗的笑:“就你们这样,整天跟打狼一样成群结队的,也能找到如此有灵性的宝贝?还这样孩子过家家似的,一兴头。这样要是找到了,也只能是石头。

你们现在都不找了,那就看我的吧。鸡,两次现身都是在早上,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往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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