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生要崩溃了------
突然“咣当”哗啦啦的一片乱响,把郑生惊醒。忙赶过来看:一对被摔碎的缸边,不知道从何处来了两条碗口般粗细的红黑大蛇正在地上缠斗,而且它们正在向另一口缸靠近。郑生没有过,打杀生物的意识,只是知道不能让它们继续毁坏自己的缸,就本能的用自己的身体去当。而这两条怪蛇,也好像争斗是假,来毁他的缸,才是真的一样,看到有人挡着就转向另一口缸边打过去了。看看快到那口缸近前了,郑生又急忙赶到那口缸前挡着,蛇又转向下一口缸。就这样蛇冲人挡的纠缠起来了。
时间久了,只要郑生精神上稍一松懈,就会有一对缸被它们打到。郑生便更紧张的集中精力,继续跟它们缠斗下去------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郑生整个人已经麻木了,本能的紧盯着两条蛇头的方向,双腿紧紧的跟着移动。激战到此时,外围的缸已经全部被打倒,郑生只护住了背后核心的几口。
终于蛇又抓住了郑生的一个空当,又打倒了一对大缸,哗啦啦的响声惊动了早起,过来探望的老员外,急忙跑到门外来问:“新儿!怎么啦?”
郑生忘记了斯文,火急火燎的喊:“爹!快叫人破门进来帮我打蛇!”
老员外一阵大喊,呼啦啦来了一帮家人,一声大吼就把门撞开了。黑红两条大蛇,就跟着射进来的光一起,在郑生的眼前一晃就没了。郑生向泄了气的皮球软软的瘫到了地上,不是后面有缸依靠着,他是连坐也不可能坐住了。
他看着领着人进来的老爹,放心的把头仰靠到了缸上,轻轻的舒出憋在心里的气。突然他听到了缸里传出了轻轻的敲击,和柔弱的喊声。他霎时清醒,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起身掀掉了上面的大缸------
田小姐的双眼已经睁开,柔弱的说:“喊你不应,想闷死我呀?”
郑生忘记了一切,忙伸手将她扶起。
看到慢慢站起来的田小姐,老员外和家人全僵在了那里!张大一半的嘴,正抬起的脚,全停止在了那里。心里不禁冒出一个相同的想法:“妈呀!这是人吗?是仙、是画、还是玉雕彩塑?可是,就是不敢相信她真的能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完美的,动人心魄的人哪?难怪她要经受这么大的劫难,是老天也嫉妒她的丽质、容貌了吧!”
郑生扶着田小姐来到员外面前,飘飘下拜:“儿媳见过爹爹!没有经过爹娘的允许就和郑郎完婚,还望爹娘能够海涵!”
听到如画的儿媳真的出了声,老员外真是乐晕了!想不到这位儿媳妇不光秀外,更是慧中。忙伸手相搀:“孩子!你说哪去了!要说谢,那该是老朽啊!你对我们郑家,可真是天高地厚之恩了!”
正在此时,一个家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不好了,老员外!亲家翁又登门兴师问罪来了。”
员外只是微微一愣,就沉稳的说:“慌什么!他是应约而来的。哈哈!我这就去给他一个说法。
新儿呀!你把你媳妇送去你妈那儿,马上就赶过来吧。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你岳家的事总是要面对,有个了断啊。他们来过三次了,都被我挡了驾,没让见你。说好今天来的,大家见面给他们一个交待的。现在也就别再拖了。”
员外说着,就急匆匆的去了。
田小姐担心的问:“相公!这是怎么回事?”
郑生:“娘子!实不相瞒,我幼年时,父母原本给我定过亲,是我坚持要等取得功名后在完婚的,不然也早该成家了。没成想那次大病给忘了,不是这么一提,我还真想不起来这件事了。
现在想来,这事还是真的挺对不住刘家的。刘小姐在乡里的名声也挺好,如今我这心里还真有点发虚,不太敢去见人家!”
田小姐:“原来是这样啊,如此看来,倒是我的不是了!要不,你就去和刘家的长辈商量商量,也把她接过来,我们一起同住吧?”
郑生不满了,微带责备的说:“看你想哪去了!你这是大度吗?你这是在害人家呀!人家到哪里还找不到一个比我强的人。
这事你就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等郑生赶到前厅,厅里的气氛已经有些紧张了。刘员外和两个儿子一脸怒火的无声端坐。老父亲满脸笑容的在一直赔礼!
郑生便急忙上前一揖到地:“刘伯伯好!二位兄长好!对不起伯父,我回来就忙,还没来的及到贵府拜望,还请伯父和二位兄长海涵!”
刘员外勃然大怒的站起来,戳指骂道:“你叫我什么?哦!你是郑新。好你个小兔崽子,见了我竟然连声岳父都不叫了?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刘家的两个公子忙拉住父亲:“爹!您忘了,我们是来讲理的。你和这样一个无信无义的东西,动的什么气!
——唉!你真是郑新?我们可刚刚才有一年没见,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不是在你家里,还真认不出来你了。
——你不是中了进士,做了官吗?是不是为了应付我们故意弄成个样子的?今天,你不说出个能让人信服的道理,你是休想过关!”
郑生无奈,也只好把这一年来的经历,大致的,给他们说了一遍。
一旁的郑员外听着儿子的诉说,特别是雪地里命悬一线的时候,老人的心里还是不由的隐隐作痛。真是人怕伤心,树怕伤根呀!儿子这一年多,特别是这几十天,仿佛是一下老了二十岁。
想在看上去,哪里还是自己年轻英俊的儿子,说是一个老迈憔悴的兄弟还差不多。
最后郑生说:“我还能活着见到你们,都是她舍命相救的恩情呀!所以我只能对不起伯父您和家里的小妹了,而不能有负于她啊!
如果不是她牺牲自己的相救,我负小妹的将更多——那可是望门丧夫呀!如今哪,我虽然有负于小妹,而她却也可以名正言顺的从择佳偶了。有道是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腿的人不有的是吗?有多少人比我郑新强过百倍、千倍啊!就我现在的状况,于小妹来说,何尝不是一次新的机会哪。”
刘员外:“好小子,好厉害的一张嘴,就这么简单的,你就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了!我是见到你高中喜报的,你也说你是中了进士,坐了官的;是不是要当陈世美,故意编排好这些故事来骗我们?”
郑生:“伯父!小侄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小侄不敢蒙骗您老人家。”
刘员外:“谅你这点道行也骗不了老夫。你近前来。我看看你这张脸便知一二了。要是真如你说,是遭罪苦成这样的,我就放你一马。如果是乔装来骗我们的,老子就是撕破这张老脸和你们对簿公堂,也决不放过你们!”
郑生依言跪到刘员外的面前。老员外仔细端详了半天,看不出什么。又在脸上摸了摸依然没有破绽。一咬牙,拔下了一根郑生本不该蓄的胡子。郑生疼的一唏嘘!
刘员外看到毛孔里有一丝血色,就点头不像点头,摇头不像摇头的动了动脑袋。无奈的叹息一声:“唉——这到底怎么办呀?唉!不管你是什么样的理由,可对我们来说,结果还不都是一样吗!我那苦命的丫头就这么被你抛弃在了家里------
有道是:人言可畏,这个名声可怎么背呀?别说重新择偶了,我是担心她怎么活着渡过这个坎呀-----”
刘家的公子也说:“是啊!纵使你有天大的理由,可于小妹来说: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呀!多怨啊!她怎么受得了!你也为她想想,她好好的守在家中,招谁惹谁了呀?”
郑生一时手足无措的呆跪着,无言以对------
刘员外想了又想,最后把牙一咬说:“看在你是个知情识义好孩子的份上,我退一步。择个日子,让小女过来和你们一起完婚。只要你还有一点良心,不亏待她就好。”
郑生听到刘员外如此说,吓得一个头磕在地下,再也没敢抬起头:“伯伯!这样万万使不得!我以愧对小妹了,如此更是害了她。有道是:一心不可二用,真这样做,就是我的成心之过了。”
刘员外霍的站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到底怎么办?”
郑生忙磕个头,才说:“伯父息怒!还是请伯父和二位兄长回去开导、开导小妹,请她还是另择佳偶吧!”
刘员外苦笑笑:“傻孩子!如果我们能劝得进去,我们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吗。你伯伯我也是个要脸的人,你会一点不知道?可是,我要是不拉下这张老脸——我那苦命的闺女怕是早就没了。”
郑家父子到这会,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郑生想了半天毅然的说:“既然这样,我就斗胆请伯父破个例,让我去见小妹一面吧。我相信,我能说服她的!”
刘员外无奈的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郑生:“既然伯父应允了,就请伯父和二位兄长先行。我随后就跟上。”
刘员外:“既然这样,何不一同走?”
郑生:“伯伯放心!我就落后你们十几步。你们回头就能看到我,这样会更好的。只是伯父,等我进庄后不管做什么,你们都不要管。你们径直回去,让小妹出来见我一面就行了。”
刘员外父子告辞离去。郑生对父亲说:“这是我自己造成的疑难,就不连累你老人家了。我就一个人去。”
老员外担心的说:“你有把握吗?毕竟是我们真的愧对了人家呀!想想一个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也真够难为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