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这些才明白了,这里竟然还有我的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问:“这人是谁?”
一个老者没好气的说:“还能是谁呀!西村王员外的三儿子,王三彪子呗!一个十足的无赖。”
我当时,差一点没晕在了那里,是丫鬟连拖带抱的把我弄回了家的。到家我就向父亲提出了退亲的要求。晚上的事,父母也都是亲眼见到了,就毫没犹豫的点了头。第二天就叫媒人传过了话去。
可是我们没有等来解约的喜讯,却招来了恶棍父子的纠缠------
老父亲虽然把他们拒之门外。老的竟然就在门外无理搅三分的胡闹,小的却在门外常跪不起,招的人象看大戏一样在我们家大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头一天闹完了,第二天早早的又来了。
老父亲被气的在屋里团团转,一遍遍的怒骂:“难怪会有这么个混蛋的儿子;原来,老的更混蛋。我真是眼瞎,怎么早就没看出来——”
我更是气的吐血!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怎么没来由的就沾上了这泡赖狗屎?看来,这辈子是别想摘干净了!想想都恶心,不如死了吧?只有死了才能逃个干干净净!于是,乘丫鬟出去的空当,我一条白绫就上了吊。等丫鬟回来看到再救我下来,我已经没气了。”
鬼堆里有一鬼激动地说:“这姑娘多怨啊!”
另一个却说:“叫我说,是太傻,太没用了!”
许多鬼一起嘘道:“你们别打岔——”
玉娇继续的接着说下去:
“——父母虽然伤心欲绝,可我毕竟没有出嫁,还算是少丧,按例还是要草草的从速安葬的。其实我上吊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假死,一放进棺材我就缓醒过来了。由于实在是真的不想活了,就没出声,便顺利的下葬了!
也许是老天怜悯我的无辜、可怜吧?无意间我竟被葬进了一棺地仙的风水宝地。这样的宝地,就是年轻童贞的处女,如果尸身尚有余温的时候碰巧葬进这里,就自然的度成了地灵仙子——灵魂不散,尸身也永久不变如生。何况我还是个活人,恍惚之间我就成了仙!后来就一直在这里协助山神、土地行善积德。
那天救你本是我分内的事,只是要开墓让你进来,我犯了犹豫:这样是在破坏宝地的风水呀,会对我的尸身有影响的。可是,就当时的情形,不放你进来也没有别的办法救你。最后一狠心,还是开墓让你进来了,不成想你竟病倒在我这墓里,而我也日久生情——
也许是我的心一直没死,还是一颗人心吧?春情容易萌动,就这么轻易的毁坏了我的仙躯。这也是劫数吧,半点不由人。你也不用内疚?”
郑生问:“哪么!后来哪?”
“地灵仙子的童贞一破,仙气尽消,就会象被人破坟、掘墓让尸身露天一样,仙躯很快就会腐烂,灵魂转入鬼道就要投胎去了。
我是*的缘故吧,才会珠胎暗结,到现在仙躯也还无异。这是从没有过的先例。我就是怕孩子出生后,我会突然失去法力,把孩子误在墓里闷死掉;才会定好日期,催你急来抱去。没想到这孩子早产,已经出世三天了,我等的这个心焦呀!今晚你要再不到,明早我就真的要把孩子送出去了。我怕再要舍不得,就要酿成大错了。我们的孩子可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好宝宝啊!
夫君!你一定要将他抚养长大啊!将来不管有多么难,也都请你看在我这个苦命娘的份上,不要放弃他。”
郑生听的热泪盈眶,可也激起了男子汉的牛劲,恨恨的说:“我就不相信了,你能生出这么好的宝宝,自己却会说没,就没了?你是在骗我!你还留恋着仙子的地位,不愿意和我一起过日子!”
此时的田小姐,除了哭,还有什么好说的,看看的时间不早了,就忍住悲泣催促说:“夫君——听话!一个姑娘心甘情愿的跟你生儿育女,就不可能再骗你。别说这些伤人心的话好吗?快抱孩子出去吧,走吧!否则,否则我们全家就会都完了!”
郑新此时对爱妻的话,已经是深信不疑,一时心如刀绞。眼前天仙一般的姑娘,就是因为救了自己和对自己爱的付出而陷入了灭顶之灾,这和自己亲手杀得她又有何两样?自己又如何能这样带走儿,舍下她一个人在这里不知生死?早知是这样,自己当初宁愿冻死在雪地里,也不能来连累她呀!可是如今大错以经铸成,又如何能够回天------
郑生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如何弥补自己过失的办法。
是啊!已经发生了的事实,又如何能够改变得了哪?
他想来想去,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也只有自己陪她一起去死,才能免掉自己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于是拿定主意——
书呆子,犯起了呆劲,那是九条牛也拉不回的。他竟突然变得坦坦然然的说:“那样也好!我们一起死,一起投胎,总比这样活活的分离要好!”
田小姐傻了,分不清是被他的呆劲气的,还是被他的真情所感动——久久无语。终于,幽幽的叹出了口气:“你真是我——前世的冤家!好啦!拗不过你,只好死活都跟你回家了。”
郑生跳了起来,抹掉眼泪:“你说:‘死活’,哪我们就是还有希望啊?”
田小姐无奈的说:“谁知道哪?我是从没有过的先例,也许还会有点希望吧?我的法力至今没减,可能就是一个好兆头?”
郑生急着说:“你干嘛不早说?害我哭到现在!”
田小姐:“看你贪心的,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哪!”
郑生:“有一线希望就是一个奔头。先拼着,后面的先不去管它。”
田小姐叹息着说:“我怎么能不想和你过下去哪,我们美好的生活还没开始呀!想来,要是失败了,就凭孩子我也该有资格进你家的祖茔了。你要是能把我埋进去,我也就心安了,没枉我们相好一场,那可比我现在一个孤魂野鬼在这儿的强呀!答应我!此行就全当是我送你们父子回家了,埋了我之后你们父子就要好好的过日子。”
郑生:“好!全听你的。你要是早这么安排,我们何至于哭到现在。”
田小姐:“听这话,你还是有点怨我?你也不想想:你是出来赶考的,却从千里之外带个死人回家,那不就是世人眼里的笑柄吗?你家里的人,又怎么能够答应!”
郑生理直气壮的说:“为了你,京官都一文不值了;何况哪些散言碎语,又能算得了什么!那些心眼小的人或是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老去琢磨这些散言碎语,越琢磨越气,才会被这些吐沫星子压死------
我们无愧于天地,一门心思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去理它,它就连风都不是了。”
田小姐终于幸福的笑了,伏在郑生的怀里说:“那咱们就赌一把,但愿老天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你马上就回镇上去:雇一辆大车,带几条棉被来,再请几个人带上农具来挖我出去。
你出去时就把佩剑插在门口,留作记号,不然挖错了,那样就误事了。记着,就说——就说——是听到坟里有婴儿的哭声才请他们来挖的。
等把整个棺木起上去,你从大头把棺盖撬开,先把我们的儿子从我的胸前掏出去。切记棺盖不可错开,我现在还是不能见天的,一见天一切就全完了。
抱出儿子后,就赶紧把棺盖合实,从新销死,再上车。然后再包裹上棉被就可以拉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