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说:“今天我来讲吧,昨晚我爸和远哥急忙不回来,我妈怕我急,就给我讲了个非常凄美的故事。我现在就说来给大家听听——
——南方临水的才子——郑新,赴京赶考一路北上,晓行夜宿甚是辛苦。虽然旅途劳累,而他的心里却是甜美的:心想,此一去必然是金榜题名,名扬天下了。
说来,也不是郑生盲目自大。他虽然是温文尔雅的一付俊美外貌,却是性格刚强,责任感强的一个人。他自幼便刻苦的攻读,如今的他早已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了。而且他考试的运气也异常的好,十四岁即乡试入学,成了秀才;十八岁的他,又省试及第中了举人,并且均是名列前茅。他的前程真可谓一帆风顺,前途无量。
直到,路过江陵时,他人生的第一次霉运降临了:在一个叫野马岭的山下被山贼给劫了,抢去了所有的财物。也许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原因吧?山贼们竟破例的没有杀他!而且放他走的时候,老山贼竟出乎意外的拿了一件旧棉袍给他披上。
并且拍着他的肩头,对他说:‘对不住了!小伙子。我们就是靠这一行吃饭的,你的衣裳能换几个钱,我们得留下。穿上这个吧,别嫌脏、旧,外面已经下了半天雪了,不然你会冻死的------’
他出了山寨,回到了大路上,才从惊吓中清醒过来:是回家,还是继续向前走真是难以决断!从心里讲,是真想回家!可是当想到家里亲人们送行时的殷切希望,往回迈的脚又缩了回来!但是要往前走,如今已是身无分文,可怎么走呀?踌躇了半天,一咬牙,还是向前走吧!拼了,走到哪里算哪里,大不了讨饭,坚持到进京就好办了!
可是,现实哪能像他想象的这么容易,他如此的打算,只不过是没遇过坎坷的人,不知天高地厚,一相情愿的美好愿望罢了。走着走着,寒气就开始往骨子里灌了,没出去多远,在裹着雪花的西北分中,身上的旧棉袍就像没穿一样了。
到后来,他顶着风小跑着,牙齿还是不住的打颤。他一遍遍的向前看,盼望能出现村庄或住户,能找个能避风躲雪的地方,可是每一遍都是失望的让他心痛。其实他心里明白,这里不可能有正常的住户——正常人谁会在悍匪的脚下住?这样的心情在心里交织,异常的难受,搅得他直想吐血。可是看着茫茫的雪原,他心里清楚:不管怎样都要咬牙往前跑,只要一停下来,就会被冻僵死在这路上!他不知道跑下去了多远,天渐渐的暗下来了,前面依然如故的一点希望都没有------
此时的郑生已是本能的再跑了,他的脑子里已是一片麻木,跑的踉踉跄跄。如果再遇不到村庄,不久他就一定会栽倒再也爬不起来------
天越来越黑了,前面竟突然闪现出一点亮光,他不由一惊,仔细辨认后竟然真是亮光,揉揉眼睛,停下细看:不是眼花,真的就是灯光。他的心里霎那间涌上了从来没有过的惊喜。便加快脚步向前跑去------
等跑到了附近,原来灯光并不在路边。他就毫不犹豫的弃路奔向灯光——等到了近前看清了,原来并不是村庄,就是一间孤零零的房子。灯光是从一个小窗子里射出来的,顺着灯光往里一看,吓得他急忙又把头缩了回来------
——原来里面就是一个姑娘坐在灯下做针线,身后就是一张床。
深受礼教熏陶郑生觉得:这样的情况,叫门进去实在不合适。转头想走,眼前又是一片黑暗没个去处。他心里明:一旦离开这里,自己的这条命肯定就要仍在这漫天的雪地里了!那样,自己倒是一了百了,可是怎么去安慰家乡那么多双亲人期待的眼睛呀!想到这些忙的又转回来,心想:找个背风的墙角,蹲一会,歇歇脚,熬到天亮再走吧。
可是怪了,这间房子,转来转去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能背风的地方------
是他脚踩雪的‘咯吱’、‘咯吱’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姑娘吧?她甜甜的声音问:“谁呀!是谁在外面?”
郑生只好回答:“小姐!是我。我是赶考过路的学生——郑新。因故错过了宿头,在你家屋外避避寒风。放心吧,我不是坏人!等暖和、暖和我就赶路去了。”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道亮光射到了雪地上,清晰的映着姑娘的身影。她站在门口说:“既然如此就进来吧!在外面别说暖和、暖和了,怕是只会被冻坏的!”
郑生说:“姑娘!你一个人独居,我进去不太方便,还是就在你家门口蹲上一夜吧!天一亮我就赶路去了。”
姑娘吟吟一笑:“你是书生吧?也太讲礼节了!已是身逢难中,何妨变通一下,保命要紧呀!别忘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能这么任性的糟蹋?你就进来吧。”
经姑娘这么一提醒,郑生明白了:如果不进去,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熬不过去这么寒冷一夜的。只好无声的跟在姑娘后面进了屋。屋里真暖和,热气扑面。真是一道门隔着两重天呀!
姑娘回身把门插上,面对郑生说:“你把身上的雪掸掉,就脱掉外衣上床捂着吧。要不,怕是要生病了。”
郑生急忙摆手拒绝:“这可使不得,能在你这屋里呆着,就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姑娘又笑了笑:“书呆子!你就让我顺顺当当的把一件好事做完吧。你能不病倒在我这里,明天一早好好的上路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此时的郑生是疲惫异常,没有坚持礼仪的本钱了,客气了一会还是顺从的上床休息。
刚打个盹就被噩梦惊醒:一看姑娘,已经停止了做活,在那里搓手、跺脚。屋里虽然暖和,可姑娘身上衣服太单薄,看来也是很冷了。便慌忙起身,可支起一半又趴下了。此时的他,已是浑身酸痛,那还起得来------
说实话,别说他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书生,就是常人经过如此的惊吓、冻、累、饿之后,睡到了也没个爬起来的可能。
只是他的头脑还清醒,看到灯下这样娇弱的姑娘在为自己受冻,实在于心不忍,就喊道:“姑娘!劳烦你来扶我一把,帮我下去。你来睡吧,让你为我冻坏了更是罪过啊。”
姑娘过来按住他:“别动!都起不来了,还客气哪?这样吧,反正现在也没别人,只要我们守礼相待,怎么都是一样,何必拘泥于形式哪?我也上来睡!你就安心歇着吧,明天早上能赶路就好------”
郑生再次迷迷糊糊的醒来,头上已敷上了一块湿毛巾。姑娘就坐在床沿上,一脸的愁容。看到他醒来了,脸上霎时有了一丝笑意:“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
说着,便喂了郑生半碗稀汤。
郑生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头脑里已经清爽了,试了试身上也已经不痛了,便急忙坐起。
姑娘听到了动静,转身过来帮他把棉袍披上。柔声的问:“饿了吧?”
郑生摇摇头,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姑娘微微一笑,转身端来一碗大白馒头和一只完整的卤鸡:“吃吧!吃饱了才好的快。”
郑生忘记了礼节,抓起来狼吞虎咽的就吃了起来,直到全部吃了个精光。
姑娘又端来一碗稀汤看着他喝下去。才说::“睡吧!再睡醒就好了。”
郑生感激的看着姑娘说:“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小生我,真不知如何报答你才好?”
姑娘羞涩的一笑:“看你说哪去了,一点小事什么报答不报答!让人挺难为情的!我正有事想和你商量,又不好说出口,怕你不同意,反要把我看轻了?”
郑生激动说:“您怎么能这么说!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只管吩咐就是了;我没有不遵命照办的道理!”
姑娘:“你把事说重了,什么命不命的,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这样讲,我就更不敢说了------如果说了,倒好象是------”
郑生叹息道:“唉!我知道你是施恩不图报。可我又不是傻子,怎能想不到,不是你的及时帮助,我早已冻死在雪地里了。唉!不是我惜命怕死,我是出来赶考的,年迈的双亲满心欢喜的在家里盼望着——而我要是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半路上,我都不敢想后面会是怎样!你明白了吧,对我来说,你不仅仅是救命之恩!所以,我真想不出怎么来报答你的再生之德!不管什么事,你都只管吩咐,哪有什么看轻不看轻的,你在我心里的分量已是重似高山,是什么也影响不了的!”
姑娘:“既然这样,我就说了——你知道,你在我这里睡了几天吗?”
郑生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