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找凶手，这确实说不通。
文杰想了想问道：“那你怎么确定张志鹏在找凶手？刚刚我毙了他的时候，你不是也骂他骗你了啊。那有没有可能他装作在找凶手，其实是找机会下手杀李诗曼。”
“这……这……”柳青青还真被问住了，她犹犹豫豫地说：
“应该不会啊，依我对张志鹏的了解，他对于完成任务积极性很高的。况且……系统任务中也有一定的危险性，弄不好是要丢了命的。
别说他了，就拿我来说，也是很拼的啊。”
文杰听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想了想问道：“那晚你们做什么了？”
他问完看到柳青青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也不知道这个丫头想哪里去了。只好补了一句：
“我是说，你们为了完成任务，都做了那些功课？”
“噢，噢，那个……我记得张志鹏把华海的人员情况列了个表格，上面标注了人员的职务，人员关系等。关于李诗曼被杀的原因，他也做了几个猜测：
1.情杀
前任报复啊，或者现任前女友想不开，非要拼个鱼死网破，也或者卷入了三角恋里面。
按照被害人的年龄，若是卷入三角恋说不定这个李诗曼就是第三者，被人家原配老婆上门来讨说法，最后被捅死也是有可能的。
2.仇杀
被害人李诗曼有仇家来寻仇。这个范围就有点广了，可能是家族仇恨，可能是工作树敌，也可能是工作以外的社会关系衍生的仇恨。
3.随机犯罪
这个就更没边了，比如李诗曼无意中撞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被对方灭口；
或者遇到了一个亡命之徒，变态杀手之类的，没有什么杀人动机，只是恰好出现在凶手视野范围，无缘无故就被杀了。”
文杰听了柳青青的叙说，不住地点头。
他没想到人家为了完成任务做了这么多功课，那估计他们肯定也制定了几套实施方案。
想到这里文杰脸色一沉，鼻子轻哼了着问道：
“走廊里用道具偷袭我的，是你吧？还有利用吴队要一枪崩了我的，也是你吧！”
柳青青被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直说！”文杰讨厌兜圈子，粗着嗓门喊了一声。
柳青青一哆嗦，局促地应了一声：
“嗯！识破了补丁载体3和4的身份，尤其是那个薛小婉明显是跟你一伙的。阿志……噢，我是说张志鹏认定了你是凶手。所以我们两个调整了计划，开始集中地对付你……”
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文杰听罢只是点了点头，神色没什么变化，柳青青也吃不准这个文少爷是不是生气了。
她惴惴不安地看着文杰，等着他说话。
而这些文杰基本都猜到了，问问只是想验证一下而已，再有，就是想从中找出点修正人生轨迹的线索。所以他只是淡淡问了句：
“那你们为什么要干掉补丁载体3和4呢？补丁载体一起完成任务胜算不是更大？”
“什么？”柳青青瞪着一双杏核眼：“我们哪有杀补丁载体4啊，那个小助理不是你杀的吗？”
文杰听了微微一笑：“谁跟你说我杀了小助理？张志鹏？”
“张志鹏，那个骗子跟我说他亲眼看到你捅死了小助理，所以让我对薛小婉下手。而他假扮李诗曼，把真正的李诗曼藏了起来……
当然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咱们都被张志鹏欺骗了，他才是凶手，是他要杀李诗曼。”
不对，还是觉得哪里说不通。文杰扶着额头，慢慢理了理思路：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张志鹏进入系统任务前，不知道自己是凶手？所以他才会罗列了李诗曼这么多的被杀理由。
若是他那时候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凶手身份，他还分析被杀理由干嘛？他不是应该把精力放在谋杀李诗曼可能会遇到哪些阻力，如何去解决这些阻力上面吗？
柳青青在系统任务中是个什么水平，有什么道具他又不是不清楚，完全没必要为了欺骗柳青青做这么多掩饰工作，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如果说他是在进入到系统任务之后，知道了自己是凶手。
那按理说他应该知道自己杀李诗曼的理由啊？为什么刚刚自己问张志鹏，二十年前李诗曼做了什么，他却回答“不知道”呢？
文杰感觉自己的思索走进了死胡同，他茫然地看着柳青青，喃喃道：
“那你感觉张志鹏进入系统后，有什么反常的表现吗？说过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或者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举动之类的？”
他两手一摊，露出了无奈的笑，他有点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了。
“有！”柳青青听了文杰的问题，回答的却很干脆：“我感觉他似乎很亢奋，而且他在办公室里跟你说的一些话，有点奇怪。”
这话提醒了文杰，文杰眼眸一亮快速说道：
“就是我说李诗曼被他杀了，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他似乎特别陶醉。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比李诗曼死了更让他开心了。”
“你也有这感觉？”柳青青惊呼了一声，她当时虽然在门外，都感觉到了张志鹏的反常。开始她以为这是张志鹏在演戏，在拖延时间……
可是现在想想，那种陶醉的感觉，是装不出来的。
喜欢与不喜欢这种东西是没法假装的，假装的别人也都看得出来。
“他恨李诗曼，是那种侵入骨髓的恨。恨不得李诗曼马上死了，所以才会听到了李诗曼死了，让他那么爽，那么陶醉。”文杰幽幽地说着，语气深沉。
柳青青讶异地看着文杰，文杰的这一番话惊着她了。
原来她的男朋友内心中埋藏了这么的仇恨，之前不知道倒不觉得。现在想想张志鹏消瘦的身形，深邃的眼眸……还真有点害怕呢。
“那他为什么那么恨李诗曼呢？”柳青青后怕地问。
文杰叹息着摇了摇头，声音浸透着疑惑不解：“张志鹏只知道恨李诗曼，但是为什么恨，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柳青青听着皱紧了眉头，点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这实在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了，她想不出来还有只知道恨，至于为什么却不知道的情况。
文杰也是一知半解，看了柳青青的表情，估计是指望不上她能解答了。
他笑了笑道：“我们宿舍老大，大学里换了三个女朋友，都是长发大眼的类型。我们问他为什么只追这种类型的女孩子，难道是只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吗？他说不知道。
还有啊，我们宿舍有个叫张扬的，他每次去超市买酸奶，都只卖蔓越莓和蓝莓果肉酸奶，我们以为是他口味挑剔，只喝这一种。
而他说，其实之前他什么酸奶都喝，因为交往的一个女朋友总买这一种，慢慢的他也习惯只挑这种了。
至于喜不喜欢喝，还真是说不上。”
柳青青看了看小区门口那边有一排木头椅子，她走过去坐下来，捶了捶腿，声音带着些许疲惫道：“你是说，他可能喜欢李诗曼？因爱生恨？”
文杰挑了挑眉毛，见柳青青这会儿好像做体操一样，把长腿扳到椅子上，放平，敲一敲压一压的。
心里暗叹：女人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什么都能归结到爱情上。
“我只是说，有些事情长年累月成了习惯，自己也说不上来原因了。
可能张志鹏恨了李诗曼很多年，越来越恨，越来越说不上原因呢？”
“从六岁开始！”柳青青抢答道。
文杰微微一笑，柳青青终于聪明了一次，让他没费什么口舌。
“你坐着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小区门口看看。”文杰正打算离开，脚步一收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看着在伸展胳膊腿的柳青青，重新回到了椅子旁。
柳青青不解地仰头望着他，似乎再问：你怎么回来了？
文杰朝门卫那边偏了偏下巴：“你去吧，去问问保安那个送花的登记的是什么地址。”
“为什么？”柳青青刚坐下来，就被文杰安排了工作有点不情愿。
“你说呢？”
柳青青朝门卫那边看了看，看到站的笔直门卫是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看起来应该是个退伍兵，军姿站的很标准。
她叹了口气，“好吧，晚上给我加个鸡腿。”
呵呵，文杰摸着口袋里的五十块钱，心里嘀咕着：
加鸡腿？估计这钱只够两个人住招待所，吃泡面的。
柳青青迈着轻盈地步子朝门卫走去，文杰看到门卫客气地冲她行了个礼，站直后身子前倾，认真听她讲话的样子。
他嘴边挂着一抹笑意，有种小伎俩派上用场的感觉，他瞅准时机绕着走到门卫的身后，侧身从过车的那一边蹭了进去。
说是守卫森严，还不是有很多机会可以溜进去啊。文杰摸了摸下巴，遥远地抛给柳青青一个眼神，意思是让她自己看着办，该撤就撤吧！
柳青青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把文杰狠狠鄙视了一番。
她这边的进展很顺利，她巧笑着一声声叫门卫小哥哥，把门卫叫的不好意思了。
“我应该没有你大呢，我才20岁。”对方脸红了。
柳青青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她差点忘了1999年还没有“小哥哥”这个称呼，你叫人家小哥哥，那就真的是小哥哥的意思。
不过，好在柳青青身条够柔韧够性感，不管她叫人家什么了，人家门卫都屁颠屁颠地把地址找个一张纸在上面刷刷刷写着。
柳青青接过门卫递过来的那张纸，看到上面的内容时，瞬间开心的不得了：
纸条上有收花人的地址，花店名称，连送花人留在祝福卡上的话都给抄下来了。
她连连谢过门卫小哥哥，临走的时候不忘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对方。
看着门卫对着一串手机号码出神，她神秘地笑了：“要过两天再打噢，否则本姑娘可能接不到呢。”
柳青青这边可谓是收获巨大啊，她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又看，然后小心地把那张纸对折两次，放在手心里。
重新回到小区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她看到文杰从小区出来了。
她起身缓缓朝他们来的那条街道走去，文杰会意地跟了上去。
“文杰，你听我说，我有重要发现。”
“花是送给李诗曼的对吧！”文杰朝前走着，面无表情地说。
“呃……你知道了啊！”柳青青瞬间感到很沮丧，她推了文杰一把，撅起了嘴巴：“你什么意思，那你还让我去问，你说……你是不是很过分！”
文杰没功夫理会柳青青耍大小姐脾气，他收住脚步看着柳青青到：“我混进小区的时候，看到了送花的小伙子站在一个单元门口看热闹，你说巧不巧。救护车正是去他送花的那一家。
我看着两个穿白大褂的抬着一个担架下来了，医护人员快速把担架抬到了救护车上，担架上是一个小女孩，看着面容憔悴，似乎得了严重的疾病。
而陪同的家属是小女孩的妈妈，你知道吗？那个优雅的中年女人看起来跟李诗曼颇有几分相似，她怀中抱着一束百合花……
那正是咱们刚刚看到花店小伙计抱着的那一束，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文杰说着看向柳青青，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现在的李诗曼完全没有从小生病的那种体弱的感觉，反而是张志鹏消瘦而苍白，看起来好像脾胃不和或者身患其他的重病。
“于是，我问送花的小伙子，你猜那个小伙子说什么？”
柳青青略一琢磨，惊呼到：“别说李诗曼也是7月7日生日！”
文杰嫌弃地看了柳青青一眼，嘟囔着：“你说你，说的怎么那么不靠谱，你从哪里推测出来两个人是同一天生日的呢？”
“没有！”柳青青低着头小声道。
“没有你怎么乱说呢？”文杰质问着。
“可是我看到这种百合花了，在华海国际16层的走廊尽头的垃圾桶里。”柳青青幽怨地白了文杰一眼。
文杰一愣，慌忙道：“继续说，快点！”
“噢……说什么？我就是看到几束干枯地百合花啊，这有什么好说的。
我也是在你刚刚说起百合花的时候，才想起垃圾桶里的干花应该也是百合。
你要是说，我还真没往那个方向想。因为那花干巴的丑死了，都懒得多看一眼。”柳青青说着流露出嫌弃的表情。
“对了，这就对了！”文杰一拍手：“我问了送花的小伙计，他说每天他都要给李家送一束百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