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不可怕,长卿有噬尽灵,这红衣少女的毒虽强烈,但也是体毒,噬尽灵轻易可解。
但长卿想不明白的是,这女人是怎么敢在这柳家的斗宝会,大庭广众之下,动用毒法。
如此强烈的剧毒,加上诡异的手段让自己中毒,这绝对不是借助外物下的毒,而是货真价实的毒法手段。
只是她凭什么敢下毒?毒法这种在正道眼中肮脏不堪的手段,若是暴露出来,那基本上就必会被扣上邪修的帽子。
诚然,有些正道人士,甚至是名门正派,也会修行毒法。
毕竟毒法有着许多功法难以匹敌的优点,所需资源更少,更易入门修炼,都十分适合资源不足,天资不高的修士。
当然,再往高境界去修炼,那强大的毒灵和毒法所需的资源,同样丝毫不亚于其他功法流派,但对于境界偏低,或者说以长卿的毒法造诣可以很明确的说出,转瞬境界以下,毒法就是比其他功法更容易修炼。
正因如此,毒法才会被许多名门正派视为洪水猛兽,需要严加管控。
那些修行毒法的正道人士乃至于门派,不止数量很少,也是经历过多年来正道中人的层层检验把关,才能对他们放心。
像富仁城这样的地方,尤其是柳家这种大家族,毒法一旦出现,那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那红衣女子并未因长卿的偷袭而有丝毫的愤怒或是斥责,她仍旧是那副高傲清冷的姿态,只是看长卿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玩味。
见长卿打量自己,没有再出手,她也不急着动手,而是与长卿四目相对。
长卿并没有催动噬尽灵,任凭剧毒在自己的体内肆意游曳破坏。
以他的毒法造诣,大概能估计出来,若是普通的御法修士中了这样的毒,大概十余个呼吸的时间,就应该毒发。
他的思绪飞转,做出决定必须在电光火石之间,要不要催动噬尽灵。
这毒,是解,还是不解。
如果不解毒,以他的体魄,也死不掉,况且柳家现场就有愈法修士,救活他不是问题。
他可以选择当众揭穿女人的毒法手段,陷女人于极其危险的境地。
邪道二字,可是极其敏感的。
这样一来,没准找她做护法人的柳天雨也会受到牵连,柳天雷的优势将极大。
至于自己,无非就是多吃点苦而已,算不得什么。
但问题是,这女人的底气到底从何而来?
不,换个角度想想,柳天雨难道是傻子么?
能和柳天雷这样的人斗的旗鼓相当,显然不是。
柳天雨既然能选定这女人作为献宝人,不可能对她毫无了解,起码对方修行的功法,实力,背景,得知道才对。
另外这女人也完全没有必要隐瞒自己毒法修士的身份,骗过柳天雨之后,又刻意在这比斗途中暴露自己毒法修士的身份。
长卿不想落败,乍一看催动噬尽灵解毒,是万全之策,但这女人如果是个有名有姓的正道修士,不怕查,本来就是修行毒法的,到时候自己的噬尽灵岂不是暴露了?
但这女人的态度实在让人值得琢磨,她为何也不出手了?
是对自己的毒很有自信,在等待长卿毒发?
不,不会这么简单,长卿换位思考,若是自己只以毒法对敌,那绝不会做让敌人中毒之后就站在原地等人毒发这样的蠢事,他一定会乘胜追击,再以猛毒袭杀对手,就算不能让对方再中一毒,也能打乱对方解毒的手段,同时让人中毒加深。
毒并非万能,不是毒法修士让敌人中毒之后,胜负就已经注定。
这女人这样做,除非......
她在试探?
想到此处,长卿深吸了一口气,暗自催动了噬尽灵。
但他只吞噬了体内的一部分毒素,将原本十几个呼吸之间就该毒发的猛毒,拖延了足足十倍的时间。
如此一来,他也留有余地,到时候他真假装毒发,愈法修士也能在他体内发现货真价实的毒,不会引人怀疑。
他在等,若是这女人真是在试探,或者她没在试探,那么到了该毒发的时间,这女人总归应该有些反应才对。
十几余的呼吸,分外的漫长,长卿虽然将毒解了一部分,但残留的毒仍旧在侵蚀他的身体。
长卿自然认得此毒,此毒名为穿心锯,毒发起来如用锯割心一般剧痛无比。
但他仍旧面不改色,深吸了一口气,将痛意生生压制下来,和红衣女子平静地对视。
暗数着十余次呼吸过后,他举起剑,声音平稳道。
“姑娘好身法,不过,接下来,在下可不会留手了。”
他说的很慢,一字一顿,同时时刻观察着女人的表情。
包含他说话的这些时间在内,距离他中毒已经过了三十息,若是常人早该毒发,长卿的神经紧绷,若是少女的表情露出明显的惊疑或是震撼,就意味着此女根本不怕暴露自己的毒法。
那他就一口黑血喷吐而出,跪倒在地,指着少女大喊有毒,倒看看她是个什么人物,敢正大光明使用毒法。
但少女仍旧表情平静,一言不发地和长卿对峙着。
又过了十余息后,她突然笑了。
不得不说,此女生的极美,精致如刀刻的五官,如雪山寒梅般清冷高傲的气质,只是嘴角微微勾起,就好似冰雪消融,暖阳映冬,让人难以忽视。
“方少爷真是好剑法,好手段。”
说到“手段”二字时,少女的语气若有若无地重了半分。
接着她微微欠身施礼。
“本想趁着方少爷刚战过一场,想捡个便宜,看来还是小女子不自量力了,方少爷实力强悍,小女子认输了。”
说着,她便款款向长卿走来,路过长卿身边时,红拂于长卿面前一晃,柔声道。
“方少爷丰神俊朗,少年英雄,小女子名为苏心程,既然大家都是受人所托而来,本身并无仇怨,希望方少爷大人大量,莫要计较小女子刚刚的冒犯之举,这枚玉坠,正配方少爷的玉剑,权当是小女子的赔罪了。”
说话间,她那纤纤玉手已将一枚玉坠放在长卿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