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这是个山洞,内里空间其实是比较大的,至少两人可以有单独的空间,只是入口狭小,笛飞声进来要微微弯一下腰,所以里面的人会觉得这空间狭小逼仄。
云彼丘在这里三年多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不过半月时间更憔悴了,看他们的状态应该是把本就不多的食物分成了两份维持饿不死的状态。
这就让霁云不爽了。
凭什么二哥饿肚子的时候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受罚还不用担心吃饭问题,不行,这点要改。
角丽谯一眼望去就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以为是碧茶毒发让她出现了幻觉,心想如果毒发后会是这样的幻觉她宁愿每日毒发。
“尊上,阿谯终于见到您了,我好想你啊尊上……”
霁云就是为了打击她才拉着笛飞声来的,怎么愿意看到她有这般满足的神情。
相比之前的角丽谯,现在的她失了神采,毒发时的痛苦让她面目狰狞,可是在看到笛飞声时她却努力忍受痛苦缓和着表情,想要笑一笑。
自从进了这个山洞笛飞声的表情一直是凝重的,看到角丽谯后依旧如此。
按照他的做事风格,背叛他的人杀了就是用不着关起来折磨,他一直都知道角丽谯的心思,但是这女人的狠毒他更知道,所以他不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
看到她备受折磨的样子,被背叛的怒气此时消散了。
笛飞声:“角丽谯,八年前东海一战你做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你背叛本尊,本该赐你一死,但如今你有这样的下场我已经不想对你动手了,从此你与金鸳盟的恩怨一笔勾销,你不再是金鸳盟的人,你的生死也与我无关,好自为之。”
角丽谯终于意识到自己见到尊上不是幻觉,他真的就在自己眼前,欣喜大于一切,她不顾仪态的朝着笛飞声伸手想碰一碰他。
可是他就站在那里,她却无论如何都够不到他,一如这些年她为了走到他面前做了很多很多,却一直得不到他另眼相待,事到如今也只有一句,与我无关。
他甚至连动手杀她都不愿意,她的尊上啊,心里眼里始终没有她。
看到角丽谯这个样子霁云很满意,火上浇油道:“角丽谯,你心心念念的尊上可是被我生拉硬拽才来看你一眼的,对了,他还和我签了五十年的‘卖身契’,要为我做事五十年,是不是比你在他身边的日子都要长啊?”
角丽谯眼前明明白白的浮现出被霁云稍作‘改动’后的“卖身契”,清清楚楚的五十年,任劳任怨听凭差遣……一个又一个字眼刺激着角丽谯。
最后,笛飞声与李相欣的名字列在一起,角丽谯更加绝望。
那样近的距离,她努力十几年也只能在无人之处贴着他的衣服诉衷肠,可尊上竟然与旁人签了这样的契约,她不甘心啊!
“啊!尊上,你为什么只对阿谯如此狠心啊!”
角丽谯气急攻心,终于在不甘不愿的情绪中送自己上了路。
笛飞声眼中是有波澜的,可惜不甚明显。
角丽谯的死对云彼丘最大的意义就是少了一个人和他竞争,什么情爱什么真心,在生死面前都是浮云。
霁云多看云彼丘一眼都觉得恶心,冰冷的声音说着最残酷的话:“云彼丘,没让你受生活之苦真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
“当年我遇到二哥时是寒冬,他一个人蜷缩在莲花楼又硬又冷的木床上,发着高烧忍受着碧茶毒发的痛苦,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家里没有炭火没有粮食,小小的屋子四面漏风。
一锅只有盐调味的鱼汤他满足的好像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瘦弱的身体一只手就能抱起来,为了生活他自己下地种菜,因为菜苗的成活喜极而泣,第二年时就因为碧茶味觉衰退开始退化……。
他就在东海,用你们人人当宝的门主令牌只当了五十两银子,在东海之滨的莲花楼里住了一年多,你们却没有一个人找到他,还堂而皇之地在四顾门办起了丧事!
想到二哥受过的苦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竟然还让你轻松了好几年,今天起你就可以出去了,但我会改变你的容貌声音也让你体会一下故人相见不相识的感觉,你就拖着这副残破的身体去活吧。”
霁云不再理会云彼丘,自他下毒后他一切侥幸也好悔恨也好的情绪行为,都不会磨灭他对二哥造成的伤害,他也该过上十年那样的日子。
沉默了很久的笛飞声注意到霁云失控的情绪后僵硬的安慰了她一下,想了想她刚才说的那些。
原来这才是李相夷变化如此大的原因。
“十年,原是十年,在他原本的人生轨迹中,十年孑然潦倒,十年毒发病痛,一朝陨落于茫茫江海;在没有我的世界,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李相夷的人生终结在二十岁,李莲花的生命终结在十年后。”
说完这句话霁云的身影消失在笛飞声面前。
笛飞声神情低落而迷茫,他想象不到李相夷那般意气风发的人是如何跌入尘埃,又如何磨去所有傲气光芒毫不起眼的活着的,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和事中,也有他一份。
幻境中他和幼时李相夷相处的岁月是一闪而过的,可终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听到那些事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们从林中出来时已是明月高挂,现在霁云离开了,云彼丘被扔到外面城镇,山洞里只剩下笛飞声和角丽谯的尸体。
笛飞声站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了动作,他用刀气三两下凿出一个坑,敷衍的把角丽谯弄进去埋了,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气味混杂的地方。
霁云回了莲花楼,一个人坐到二楼喝酒。
师父,您一定是知道二哥过得那么苦才一直为他准备着那些东西吧,看到二哥那样您该有多难受啊,师父您再等等,我会带着师娘和两个哥哥早日和您团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