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天家富贵轮不到小民，灾祸自然也轮不上！
“流云姑娘这话，本相不明。”
“朝堂之上，虽有参差，可那都是关起门来自家人龃龉，若是大宋如今都保不住了，蔡相以为，连性命都保不住，难不成，阴曹地府里头孟婆汤一喝，还能有什么不成？”
流云开口便是字字诛心，蔡攸嗤笑出声，“怎么，姑娘以为，到如今，本相还是看那些泥腿子不顺眼，便是真要了她他们性命，对本相而言，又有什么好？那人头摆在家里，难道还比那些瓷器顺眼？那些迂腐的从前只说女子头发长见识短，本相今日，倒是真见识了，姑娘好歹也是在宫中伺候过太上皇的主顾，这所谓的帝王心术，竟是半点都不懂！”
“········”
“王者之心，若果真轻易就能被臣下揣摩，这天下，也早是该亡了。”
“康王殿下万安。”
流云躬身行了礼，可上首之人却丝毫都没有开口的意味。安静的室内，气氛陡然是有了些许诡异，直至柳程匆匆而至，康王赵构方才是缓和了脸色，眼见着柳程已不动声色挡到流云跟前，赵构面色微变，可到底也是没有多言拂袖而去。默默将流云扶起身，柳程到底也是忍不住，“阿姐何必与殿下对着干，阿姐明明就知晓殿下他”
“天家富贵，轮不到我们这些小民享受分毫，自然这灾祸，也轮不上我们。”
“阿姐！”
“那席面上，小的们如何能伺候妥当，程哥儿，阿姐不是不知晓分寸的主，你且先去伺候着！”
“流云这话，却也不错。如今的东京城，小民们早已是能走的都走了个七七八八，宫中那些贵人们却是一动不动，还有那些所谓的臣家，从前都是礼义廉耻满嘴巴子，可如今背地里都是要将家眷往外头送，这世上从来都没什么不透风的墙，皇家自个儿想往南边去避祸却是寸步难行，眼见着这臣家一个两个的恨不能都走了个干净，若你是官家和太上皇，心中会是如何想？”
深夜，任店，泥灶房内，
孙二娘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眼见柳程手中动作未停甚至还明显快了几分的态势，面上的笑意也是多了几分意味寻常，“康王殿下，今日倒是真不客气，还有那康王妃，如今倒是真活生生变了个人，眼见着从前的嚣张无礼，如今竟全都改了，康王殿下一贯都是好性儿，如今知晓心疼起人来，倒也是知冷知热。”似是想起了什么，孙二娘叹口气，可到底还是未曾多言一句转身便是要走。
原本还是安静做事听着的柳程，此刻手中的动作也是停了，鼻尖已是袭来清幽的香味，可柳程却仿若浑然未觉，径自只是坐着发呆的态势，任谁瞧着，都是轻易就能想起两个字，孤寂。
“在外头鬼鬼祟祟，若是让那居心叵测的瞧见了，少不得任店处，又要多出些有的没的闲话。”
“阿兄这个时辰出现在任店处，怕是柳家阿兄的小话传出去，会更多。”
上下打量着同样是一身夜行衣装扮的亲哥哥，来者，李三毛的面上尽是意味深长，自家兄弟是什么路数，李二毛只消一眼就看得出，心头怒气噌噌噌往上冒，可想起来之前彭东的叮嘱，他到底也是默默压下到嘴边的话便是往里走。
颇是轻蔑看了眼嫡亲的兄长，李三毛却也是飞快理清了情绪便是匆匆入内。
早已是瞧见李三毛踪影的柳程此刻眼神却也不由得是亮了几分，连带着手中的动作一抖，原本还是稳稳当当递到李二毛跟前的食盒一个不差竟也颇多不稳，若非李二毛眼明手快，怕也是少不得这里头的好物，都要浪费了。
果然这成了家的人，牵挂的是只多不少，程哥儿这等聪明的，也不例外。
心中虽是腹诽，可到底李二毛也是不再多言默默将这内里安静，就留给了李三毛和柳程。
亲哥哥如是上道，看在李三毛眼中到底也是多了几分欣慰。看着明显是有几分急切的柳程，李三毛也是笑容更大，“阿弟如今全须全尾站在这处，阿兄就该明了大家伙一切都好，只是如今这东京城风雨飘摇的，阿嫂和阿婶可日日都盼着阿兄与她们团聚。”川蜀之地虽不若东京繁华，这往来时日久了，三毛觉得倒也是别有一番韵味，小丫如今在那块时候长了，说话都不免多了那地界的味儿，还有佑哥儿，如今也是长高不少，都会跟着阿姐后头跑，阿兄若是见了，定然也是欢喜的很。”看着柳程的眼眶都有些红，李三毛轻叹一声，陡然也是话锋一转，“好不容易来了任店这处，阿兄莫不是还要让阿弟饿着肚子？”
“自是不会，阿弟且坐着，阿兄这便是去准备。”
柳程的声音都有些抖，可话里的欢喜却也是止不住，安静的室内，默默在桌案边坐定，环顾着明显是比起从前空荡荡不少的周遭，不用想都知晓这日子，如今是越发不好过。
自太上皇登基这数年，一味纵情享乐，民间怨声载道百姓起义层出不穷，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大宋这般危急，说到底，都是这位官家数十年积攒所致。
这祸患数十年都不停歇，便是如今的官家再如何有本事，如何能将这局面彻底转圜，
也难怪那高丽蛮夷如今都见风使舵往那金国处讨好，被人耻笑辱骂又如何，少不得是保全自个更紧要。那所谓的礼义廉耻又值当些什么，活下去将日子过好了保全一家子老小才是当务之急！
“柳厨倒是真藏私，这泥灶房内的好物，眼见着，倒是比今日席面上还要多。”
“张大人？”
“金国营地处归来，本大人一向都不爱出门，今日若非康王殿下执意相邀，也不会出门，方才寻了味儿来柳厨这头，还望柳厨，也让本大人，今日吃个饱饭！”
“大人这般说，倒是让本王，心中不舒坦，旁人不知晓，在金军营地处，大人的待遇，可是比太上皇那位送去的小王爷，要好得多。”
“金兀术！”
“怎么，张大人，竟是要杀了本王？若果真如此，怕是这赵官家，头一个就不会放过大人？毕竟那高丽王能来我大金处献媚，少不得，也有大人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