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
有所不为轩,岳不群安坐上首,皱眉道:“陈广还没回来么?”
一旁的梁发讷讷无语,心说小师弟这一撒欢怎么就没影了,这都小几个月了还不回来,难不成是出什么意外了?
但想想在青城一人挑一个门派的壮举,梁发总觉得不太可能。只是这事师父没问起,他也就没提。
毕竟师父只问有没有把信安稳交到余观主手里,当时余观主被师弟震慑,确实很安稳,他就点点头,岳不群也就没再多问。
宁中则担忧道:“可能在路上有事耽搁了,他上山时才十三岁,比冲儿上山大不了多少,想必也没太多江湖经验,又脱开他二师兄照抚,怕是多有磨难。”
岳不群轻拍桌子,斜睨了自己的大徒弟一眼道:“哼,能多吃点教训才好,免得将来和他大师兄一样不着调。”
令狐冲扭过头,偷偷对岳灵珊吐舌头,意思是我什么也没说,怎么也能扯到教训我?逗得岳灵珊捂嘴直乐。
这时,施戴子和高根明有些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拜道:“师父,思过崖上的洞已经堵实了。”
岳不群站起身点点头,让两人先去好生歇息,扭头严肃对令狐冲道:“冲儿,想必你应该也借那石窟看明白了,拘泥于剑法不过小道,再高明的剑法被人针对,一样随手破之。只有内功高深,才能一剑下去以力破巧。为师对你有所重望,你也该长大了,万不可如过去一般胡闹,你可记住了?”
令狐冲躬身:“弟子记住了!”心中暗暗叫苦,他是真的不耐烦天天打坐练气,只是师命难违,日后还是多花些功夫在气功上好了。
宁中则不想岳不群教训太过,上前一步,转移话题道:“师兄,那我们何时出发去衡州城?”
岳不群叹口气,一甩袖子:“不等陈广那小子了,我们即刻出发。”
便在此时,一道声音由远及近的传了进来:“师父,我回来了!”
这道声音气息绵长醇厚,初听时远在天边,话音未落人却已经走了进来。
这人身穿青衣,腰佩长剑,正是陈广。
岳不群面色一缓,却又立刻重新板其脸,正要呵斥,只见这个弟子从怀中掏出两本书册,堵在了自己眼前,口中高声道:“弟子在外耽搁多日,只因误入终南山全真遗迹下某处洞天福地,得此两份绝世珍品,师父请看!”
只见一本书册上写着《独孤九剑》,另一本书册上写着《九阴真经》,两者笔迹一般青涩,显然都是陈广手动抄录。
岳不群一头雾水,原想呵斥,但听闻是从全真遗迹附近所得,便耐着性子皱眉问道:“此二者究竟是何物?”
陈广笑道:“此两者,一座金山,一座银山。”
看着屋内众师兄弟一脸茫然的表情,陈广心中惬意,自己在华山白吃白喝三年,脱产练武,不事生产,现如今总算能给华山回头钱了。
华山其实非常穷,岳不群夫妇作为朴素的古代武人,一方面没有经济思维,另一方面又持于身份面子,既不愿做打家劫舍的勾当,也对往来行商分文不取。
也就偶尔有些主动送礼上山的,才在连连推辞中收下,万没有自己张嘴去要的脸皮。
这些年能吃饱饭,全靠山上的自然资源和山下的几亩薄田,手头紧时,华山夫妇二人甚至经常去采药补贴家用。
就当迟到三年的拜师束修和这三年的伙食费吧,毕竟自己在这个世界不能久待,不像其他师兄弟,实际上是以人情为契约的终身雇佣制。
只是若自己真的取来黄金千两,只怕华山夫妇反而会大怒,问自己从哪儿抢来的,说出是赌来的,那就更是思过崖雅座一位了。
因此,为了回报学艺三年之恩,也是为了拯救华山将来的命运,陈广才将这两本自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秘籍送出,反正已经学会的东西拿出来,自己也没半毛钱损失。
……
十几天后,衡州城内。
某家客栈酒楼,三楼雅间。
岳不群坐在桌前,看着面前自己终于参透一二的书册,懊恼的直拍大腿。
这在自诩儒雅之士的他身上,已经是难言的失态。
他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当时怎么就觉得,这两份弟子所言的金山银山,不过是旁门秘籍呢?当时怎么就觉得,弟子是没见过真正高明的本事,才错把左道当宝呢?
终南山啊,那可是全真祖庭,出来的东西能一般么?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给陈广下严令,绝不能给第二人看,当日又怎会让在场的华山众弟子都传阅一遍?
这两份秘籍,就应该好好珍藏起来,等到传掌门之位的时候再传给下一代才对!
从华山来衡州这段时间,他一开始只是随意扫了几眼,然后是细细翻阅,最终看得是茶饭不思,人都消瘦了许多。
同时每到一处,便向当地江湖同道多方打听,弟子口中所言的前朝神雕侠侣为何人,古墓派又是何派。
虽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但前朝毕竟不远,江湖上也有些包打听,不问犄角旮旯,只问江湖顶流,还是能顺着说出个一二三来的。
得知古墓竟和全真素有渊源,而神雕侠侣的其中一人名为杨过,更是独孤求败传人,也难怪陈广在终南山中,能找到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剑一气。
嗯?一剑一气?
岳不群忽然面色大变,一拍桌子,嚯地站起身来。
这……剑气之争,不会又要在下一代出现了吧?
不行,决不能这样!
他神色阴晴不定的从怀中掏出另一本《独孤九剑》,犹豫几次,也没能下定决心销毁。
最终还是怀着复杂的心情,将两本秘籍都收入怀中。
可兀自不放心,又暗暗后悔,为何不将这两本秘籍藏在华山派,万一被人偷去如何是好?
是以他来到衡州后,也是深居简出,没有必要从不出门,给了华山其他弟子莫大的自由空间。
“大师兄,我们似乎好久没切磋过了?”
客栈一楼大堂,华山几名弟子聚在一起吃喝聊天,陈广忽然开口道。
令狐冲精神抖擞,眸中生光,笑道:“陈师弟,你教我行走坐卧皆可练气的法门,大大消解我打坐练气的无聊苦闷,我可得感激你半辈子,从今以后,你要我什么时候跟你切磋,我就什么时候跟你切磋,绝不偷懒。”
他却不知,自己练的便是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篇。从原着的独孤九剑换成如今的九阴真经,倒是符合他这个气宗大弟子的身份。
岳灵珊挑眉道:“旁人都说谢别人一辈子的,你怎地才谢小师弟半辈子?”
令狐冲仰天长笑:“因为我前半辈子受了十几年练气的无聊之苦,这苦却怪陈师弟出现的太晚,因此我便只打算谢他后半辈子。”
陈广喝了碗茶,微笑道:“大师兄,先说好,现如今你可能不是我的对手了。”
令狐冲闻言一愣,这个小师弟向来言之有物,若是别人说只当好胜之语,若是陈广说,则是有百分百有把握才会如此自信。
自己和小师弟分别不过数月,他竟有这般大的进步么?可自己看了石窟中的五岳剑法,又从石窟中前人练剑留下的剑痕中参悟出无招胜有招的真意,小师弟怕是把自己给看扁了。
当即好胜心起,对陈广道:“师弟,要不这样,我们就坐在椅子上比,谁起身屁股离开了椅子,就算谁输如何?”
其他师兄弟闻言皆觉有趣,岳灵珊更是拍手支持,他们也好久没看这师兄弟二人比斗了。
陈广心说这不就是原着和田伯光的坐斗么?居然落到自己身上了,有些好笑地道:“好!”
他是师弟,只有他先出剑令狐冲才会接招,因此也不客气,无人看清他是何时拔剑的,只见白光一闪,向着令狐冲当头劈去。
岳灵珊拍掌的手还没放下,心中已是大骇,心说此剑如此之快,莫不是想杀了大师兄?
还没等她的“小心!”二字出口,令狐冲已出剑格挡住,翻手一剑刺向陈广胸口。
陈广随意拨开,令狐冲还未来得及出下一招,忽然身形不稳,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
原来桌下陈广一脚踹在了令狐冲的长椅上,令狐冲为了不如此轻易输掉坐斗,下意识加紧双腿,整个人如同倒坐在一匹木马飞驹上般向后疾驰,眼看便要撞在身后那桌客人身上!
哪知那人听闻风声,手中钢刀一闪,刷地一声回过身来,便要将令狐冲和那长椅一劈两半!
“小心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