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过年了,今天是士兵和技术员领月钱的大日子,牛公子就跟那闻到腥味的苍蝇似的,领着阿香她们几个,又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顾家湾金矿。
到了金矿,已经是下午,雷矿长一看见阿香,那眼睛就跟饿狗瞧见骨头一样,当场就跟大家宣布,下午不开工,都休息休息。然后呢,推着阿香进房间,去做那人世间最美妙的事了。
技术员和那些士兵们,一个个都巴不得不用开工呢,争着抢着钻进各个姑娘的房间里去。毕竟白天做这事,可比晚上更带劲,白天能看个真切,晚上脱衣服上床,油灯一灭,就只能凭感觉了。而且白天花的钱,可比晚上花得值多了。
唐森可没跟那些技术员们去抢姑娘,他晃悠到了坪子头的大樟树树墩上,生了堆火,然后嘴里含着一片树叶,吹着那跑调的小曲儿。
他和石宽经常来这儿坐,这不是冬天了嘛,又在风口,他俩就用木头把这大树墩围成了个小棚,坐在里面可暖和了。
石宽也没去那几个姑娘门前凑热闹,他可是这群矿工里最有钱的,坐在那儿老有人来问他借钱去睡姑娘。他能借一个两个,可借不了十个二十个呀,所以干脆就假装上茅厕,偷偷溜出来了。
在这儿,除了坪头这个地儿,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他走着走着,就又到这儿来了。一听棚里传来的树叶鸣叫声,就知道肯定是唐森在里头,赶紧加快脚步,还没进门呢,就先嚷嚷起来:
“师父,来了这么多姑娘,你不去排个队睡上一觉,憋着会憋坏的哟。”
唐森理都不理石宽,继续吹着他的树叶子。上次这些姑娘来的时候,他也没去睡,连在那门前看热闹都不去。
石宽钻进棚子里,瞅见有火,立马搓了搓手,侧着屁股坐下来,接着说道:
“师父,您不是刚领了月钱吗?怎么舍不得花呀,瞧上哪个姑娘啦?我请您去乐呵乐呵。”
唐森把嘴里的树叶取出来,白了石宽一眼,没好气地回答:
“你瞧上哪个姑娘啊?要是钱不够,我给你垫上,你去乐呵吧。”
石宽跟唐森关系好,不觉得唐森是真生气呢,依旧嬉皮笑脸地打趣:
“哪有师父请徒弟的道理,我有钱,就是看不上,不想去乐呵。”
“我也看不上。”
唐森继续叼着那片树叶,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
“是不是想睡阿香呀,喜欢的话我帮你出出主意,包你可以睡上。”
石宽觉得唐森是看不上其他三个姑娘,也是,唐森虽然胡子拉碴的,看着流里流气,可还是蛮有眼光的,要睡也是睡阿香这样漂亮点的姑娘。
“想吧,你不怕笑面虎把你给收拾咯,你就想吧。”
唐森今天心情不太美丽,压根不想搭理石宽,石宽说的这事儿,他更是提不起兴趣,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石宽没瞧出唐森心情不好,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呢,也就没追出去,自己在那棚子里烤火。
过了好一会儿,一阵香气飘进了鼻子,他抬头一瞧,看见披着毛坎的阿香走进了棚子。这不正寻思着帮唐森找阿香的吗,阿香自己就送上门来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赶紧用袖子扫了扫那大树桩,腾出个地儿,笑眯眯地说:
“阿香小姐,我正想找你呢,你就来啦,快,这儿坐,烤烤火。”
“哦!你要找我,有什么事啊?”
阿香有些奇怪,把屁股扭过了大树庄那边,慢慢的坐了下来。现在天气冷了,他不再穿上旗袍,而是大筒裤。即使是这样子对着石宽坐下,那也不会有什么尴尬。
面对着比较正经的阿香,石宽就有点痞痞的样子,他目光在阿香身上扫了一下,坏笑道:
“刚刚陪玩雷矿长了吧?”
石宽脸上的那种笑容,让阿香有些许的不舒服,不过她没有表露出来,冷冷的回答:
“是啊,被他包了不陪他睡,难道陪你睡啊。”
“我就算了,在这里也不方便,等以后回去了,再找你喝几次酒。”
说到睡女人,石宽马上蠢蠢欲动,不过不是对眼前的阿香动心,而是想文贤莺。他这辈子,可能就被文贤莺拿捏了,睡过了文贤莺之后,就对其他女人再也没有非分之想。
“找我喝酒有什么用,你又不敢睡我,你那玩意是不是起不来?”
阿香知道石宽是个正常的男人,但她还是这样问,不为什么,就想听听石宽会怎么回答。
这种问题属于有点挑衅的了,石宽却蛮不在乎,笑着说:
“还真是,中看不中用,没有办法,我帮你介绍一个有用的客人吧,等哪天雷矿长去矿上了,你偷偷出来……”
“啪!”
不等石宽把话说完,阿香就一巴掌扇了过来。她是突然感觉受到了侮辱,所以情不自禁的就打了过去。她本来就是一个J女,就是卖的,为什么会觉得受了侮辱?她也不知道。打完了就有点后悔,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石宽捂着火辣辣的脸,很是疑惑,结巴的问:
“你……你干嘛打人?”
“打的就是你。”
还真的是,打的就是石宽。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她肯定不会打。她知道石宽不会还手,但却有点颤抖的站起来。
石宽莫名其妙,搞不清楚自己哪里冒犯了阿香,也因为是阿香,换做是其他人,他肯定扑上去一顿猛打。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无缘无故就打人?”
“就是吃错药了,这是你的信,我以后再也不帮你送了。”
阿香记起了来找石宽的目的,掏出了两封信,扔下就走。
棚子是用木条围成的,有着大大小小的缝隙,风还是能灌进来的。阿香扔下的信在空中打了两个转,就被那风吹着飘向了火堆。
只要是信,肯定就是文贤莺让转交的,可不能让它烧着了啊,石宽连忙伸手进火堆里,把那信给扯了出来,骂道:
“你这女人是不是疯了,这是信啊,你把它扔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