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挑眉看着卢俊昭,轻轻地哼了一声,低着头,语气里带了些不满:“你那是高兴?冷着一张脸,眼神跟要杀人似的,你还朝我的丫头瞪眼!那是高兴?”
卢俊昭尴尬地将话咽了回去,支吾道:“你不见我,我心里闷得慌,就有些……”卢俊昭咳了两声,语气生硬地转了话题,“你那个丫头胆子倒挺大。”
卢俊昭的话刚说完,连翘已经提着裙子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林晚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神戒备地盯着卢俊昭,又抽空打量了林晚一圈,见林晚没什么异样,这才松了口气。上前两步又瞪了卢俊昭一眼。
林晚好笑地拉了连翘一把。“好了,我没事,我还有话同他说,你先到外头等着吧。”
连翘不放心地瞥了卢俊昭一眼,咽了口口水,“哎呀”一声跺了跺脚,一步一回头慢慢蹭出了回廊。
林晚笑着看连翘走远了,这才觉得有些冷,回廊上寒风一吹,让人忍不住牙齿打颤。抬头斜了卢俊昭一眼,“下次可别这么闹了,你有什么话好好说。你看我这丫头急得!”
“嗯,”卢俊昭有些气闷地应了,余光瞥见林晚冻得有些红的手,眉头又皱了起来,解了自己的披风将林晚包起来,沉声道,“先进屋吧。”
林晚点了点头,快步绕过回廊,进了前头了空早已让人收拾好的屋子,瞬间觉得暖和了不少,又忙将披风塞给了卢俊昭,自己绕到桌前倒了热茶,先递给了卢俊昭,指着桌前的凳子道:“你先坐会儿,我问你个事儿。”
卢俊昭依言坐了下来。看着林晚笑道:“什么事,阿晚,你说。”说着将自己手里的茶杯塞到了林晚手里,“你喝这个,我自己倒。”
林晚捧着茶杯,热气从手心漫开,再喝下两口热茶,慢慢地浑身都暖了起来。
“胡万达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月月底,若是走得快,能在年前赶回来。”卢俊昭怔了一瞬。疑惑道,“你要用人?”
“要用也不是这个时候!”林晚有些无力地斜了卢俊昭一眼,低声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北边的生意,还做不做得?”
被林晚这么一问,卢俊昭眼前突然一亮,笑道:“卢家在北边也有生意。我手底下还有些私产在北边,我交给你管?”
“我管你的私产干什么?”林晚气闷地斜了卢俊昭一眼,“朱七不是管得好好的?我干嘛抢他的活儿?我是问我的生意!先前胡万达管着的那块,明面上的药材和粮食,还有别的……”林晚说到此含糊了一句,南边的生意其实是最大的。而且完全不受卢家控制。
“你的生意当然能做!只是,”卢俊昭有些为难咳了两声,“胡万达那头的事儿……还不算完。北燕那头还用得着他,阿晚,我把朱七给你用吧。”
“北燕那边不安宁?”林晚挑了挑眉,敏锐地捕捉到了卢俊昭眼神的闪烁,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恍然道,“上次北燕使臣……那个苛察丹。来得那么快,还转眼就把他们郡主接回去了。这事儿是你动的手脚?为了离间北燕皇帝跟梁王?”
卢俊昭脸上神采飞扬,笑意从眼底漫开。“嗯,你上次不是说人家兄弟情深?我回去跟父亲商量了,让人给北燕皇帝带了个信儿。”
林晚愕然地张了张嘴,最后哭笑不得地嘟囔了一声:“我不过就是一说。”
卢俊昭低头看着林晚,目光温和柔软,轻声笑道:“阿晚,卢家与别家不一样,我也不是别人,你不用顾忌那么多。你那么聪明,我一早就知道……”
林晚看着卢俊昭眼里的温柔笑意,心里微微一颤,有些尴尬地别开了目光。“北边要是乱了,你不是又要去打仗?我这生意肯定也做不成了。”
“阿晚,我是常年在战场的,你别担心。”卢俊昭轻轻握着林晚的手,低头碰了碰林晚的额头,满心都是柔软,“你放心,没事儿。”
“哎,我是问你生意的事儿!”林晚恼怒地瞪了卢俊昭一眼,脸颊却有些发热,微微泛着红晕。
卢俊昭看着林晚,闷声笑了起来:“也不一定都要到北燕去。”说到此,卢俊昭脸上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起来,“你忘了,现在还有座寻城。北边物资贫乏,你手底下能人也多,若是有商人在南北两边常年往来,对北边也有好处。”
林晚愣了一瞬,轻哼道:“我手底下就一个胡万达,最能耐的都借给你了,还有别的什么人?先前北边的生意卡得那么严,谁愿意去做?商人逐利,要吸引人家,也得拿出点东西来。”
卢俊昭拧眉想了一瞬,赞同地点了点头。“嗯,这事儿不急,得慢慢来。”
“哎哎,算了,北边这么乱,这生意我也不做了。”林晚想了想,索性先放弃了,北边的几位掌柜倒都是人才,用到其他地方也行。反正北边是卢家的地方,以后生意再做起来倒也便宜。
“没事,你若想做生意就去做。”卢俊昭目光沉了沉,声音里也带出了些冷意,“别人想打卢家人的主意,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本事。”
林晚诧异地看着卢俊昭身上聚满了冷气,皱着眉戳了戳卢俊昭的胳膊。“行了行了,我今天就是想起来了,问问你。你在我面前冷着脸干什么?”
看着卢俊昭的冷脸,哭笑不得间,林晚突然想起自己中毒的事情来,自己倒打了个寒战。这样的事情还真是防不胜防,也不知道大黑脸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上次周明和朱七还说这样的事儿屡见不鲜。心里想着,嘴上便问了出声:“你小时候在南边长大的,是怎么过的?”
卢俊昭目光滞了片刻,表情疑惑地看了林晚一眼。“阿晚,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我就是好奇,你怎么会到南边去的。”林晚掩饰般地移开了视线。
“也没什么,就是跟着师父练武。学棋,泡药澡,辨别毒药、捉毒虫……”卢俊昭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些怀念,简简单单地说了起来。
林晚有些晃神地看着卢俊昭,心绪复杂地叹了口气,说不清楚是同情还是心疼,鬼使神差地伸手覆上卢俊昭的眉角,轻轻抚了抚。
卢俊昭的声音嘎然而止,手掌覆上林晚的手,目光骤然而亮。声音低低地唤了一声“阿晚……”。
林晚一回神,慌忙将手缩了回来,脸上热辣辣地。有些慌乱地躲着卢俊昭的视线。
“该走了。”
卢俊昭目光灼然地盯着林晚,闷声笑了起来,边笑边“嗯”了一声,十分自然地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林晚身上,笨手笨脚地帮林晚系着绳结。
林晚耳根发烫。忙拨开卢俊昭的手,侧身往旁边躲了躲。“我自己系。”
卢俊昭顺手握住林晚的手,将林晚往自己怀里拉了拉,两人一齐出了门。
慈寿寺门口,连翘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又一圈,好容易瞥见林晚出来了。忙奔了过去。“姑娘,咱们回去吗?”
“嗯,回去了。”林晚从卢俊昭手里抽回了手。点了点连翘的额头,叹道,“外头冷成这样,你也不怕冻,快去马车上待着去。把车里的炉子生好火。”
“早放着炭了,茶也温好了。”连翘拉着林晚。绕过卢俊昭,就要上车。走了两步才发现不对劲儿,盯着卢俊昭看了一眼,想要冷哼,又在卢俊昭平静的目光中生生忍住了。只得扭头委屈地唤了声“姑娘……”
林晚好笑地看了连翘一眼,转身将披风解了要还给卢俊昭。“我回去了,你也快些回去吧,外头天冷。”
卢俊昭笑着按住林晚的手。“你穿着吧,我不怕冷。我就骑马跟在你们后头。”
“你倒是不嫌冷!”林晚皱眉瞪了卢俊昭一眼,往后退了一步,将披风解了塞给卢俊昭,“你骑马先走吧!”说着又推了卢俊昭一把,指着不远处牵着马,偶尔往这边瞄过来的周川道,“愣着干什么?把你们爷的马牵过来?”
周川愕然地眨了眨眼睛,忙恭敬的笑着,牵着马到了马车前,将鞭子交给了卢俊昭。
一行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回了京城。
卢俊昭在崇安侯府的后巷站了片刻,看着林晚进了院子,这才转身离去。
回到西宁王府时,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卢俊昭刚进门不久,西宁王就找了过来,盯着卢俊昭转了半圈,戏谑道:“出去大半天,又见那小丫头去了?”
卢俊昭绷着脸“嗯”了一声,眼里的笑意却是藏都藏不住。
西宁王挑着眉头,一脸鄙视轻蔑地瞪了卢俊昭一眼,哼道:“出息!”
卢俊昭根本没管西宁王那点挑衅。
“阿晚问了胡万达的事,我说胡万达还有用,”卢俊昭说到此,表情又柔和了起来,“阿晚问我上次苛察丹来的事,是不是我动了手脚。还说北边不安宁,暂时不做生意了。”
西宁王看着卢俊昭满脸温柔,嘴角往下拉了又拉,十分鄙夷地啧啧了两声。“没出息!”
待卢俊昭说到林晚在北边不做生意时,西宁王猛地窜到卢俊昭跟前,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蠢货!北边是卢家的根基,重要的生意自然要握在我卢家人手里!老子好容易找到这么个人,那丫头精得很,手里有人又有钱,老子还指着靠这儿媳妇儿在北边养老!她不做生意,北边那一大摊子,怎么盘活?老子不管,等成了亲,你去跟你媳妇儿说,老子把北边的生意交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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