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二分之一的黑暗神（11）
受到夸奖，阿比索斯有些晕乎乎的，脚下坚实的木质地板也仿佛成了云团。
老师实力强大，连城主和主教都要给面子，他还以为自己说出这样狂妄之言会得到一些比如“我能自己保护自己，不需要你保护”这样的，带有隐晦轻视的话。
他拉着祁漾衣摆，漆黑的眸子里像是有一片璀璨星空，面上的高兴怎么也压不下去。
鼓励和纵容让他有些压不住心底的那些私心，有些话便脱口而出：“那老师能不能不收他们当学徒？”
话落，他不免忐忑。
祁漾失笑，一时忘形，抬手捏了他脸颊一下：“我只会有你一个学徒。”
得了这一句承诺，出门时，阿比索斯脚下都近乎飘的，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迟迟睡不着，忍不住傻乐。
老师是他一个人的。
他捂着被老师捏过的脸，突然蹬开被子，却依旧觉得空气燥热无比。
遥远的深渊中，黑暗的神座下，一地晶莹碎片，空气中醇香的酒液四溢。
戴安娜沉默地为黑暗神换上新的酒杯，倒上酒液，祂却久久没有动作，目光沉沉地盯着镜中人。
当他合衣安眠时，祂才移开视线，驱赶了戴安娜，而后控制着镜面回溯，末了，镜子化作一个巴掌大的水晶钟表，落入祂的掌心。
“呵，光明神啊，你可真是让我意外，居然将一具化身当真正的人看。”
祂向后靠去，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钟表，双目微阖，似是假寐。
良久，祂手上顿住，紧紧攥着钟表，而后猛然扔开，睁开的眸子如幽暗森林，密布着浓郁潮湿的雾气。
“我有点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
黑暗的侵染并不影响日升月落，至少目前为止依旧是这样的。
次日准时准点的，当阿比索斯打开院门时，外面已经有六人紧张候着。
多出来的那位和另外五人分隔了一段距离，虽然努力挺直腰背，但眼睛一直盯着脚下，浑身僵直，掩饰不住的拘谨和忐忑。
阿比索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下另外五人，板着脸让开路，让他们进来。
第六个少年原地踱步，磕磕巴巴问道：“我听、听说这里能、能学剑术，免费的，是真的吗？”
祁漾含笑点头，问道：“是的，但我需要先了解你学剑术的目的，方便告知我吗？”
少年眼神躲闪，攥着衣角不住揉搓，只觉那双金色的眼睛比教堂神像更圣洁，让所有的谎言都无处遁形。
“我、我想，我想……”少年头越垂越低，几乎折到胸前，“我想成为佣兵……赚钱。”
他像是怕被拒绝，仓促提起一口勇气，快速抬头看了祁漾一眼，试图解释，因为焦急，一时语言系统混乱，难以分辨他到底在说什么。
祁漾抬手轻按在他肩上，嗓音和缓：“孩子，不要着急，慢慢说。”
少年稍稍平静，但才一开口，又哽咽起来：“祖父、生病了，佣兵、比其他的赚钱。”
最重要的是，没人愿意教他一技之长。
昨天晚上回去路上，他听到那五个人说有位大人愿意教人剑术，还是免费的，他心动了。
他听说过克莱门斯大人，但却不清楚他住哪，于是天没亮就蹲在了其中一人家附近，而后跟了过来。
“大人，我会、我会报答您的，求您教我。”少年说着便要跪下去，被祁漾托住。
“你叫什么名字？”
“卡尔·杜邦。”
“卡尔，进来吧。”
祁漾拿出昨晚削的木剑，分给七个少年，从基础招式开始教起。
午间的时候，各回各家，吃饭午休，祁漾叫住了卡尔，询问他祖父的情况，本打算给他一瓶魔药水，想起世界线里发生过的事，还是选择亲自去一趟。
他把002派了出去，少了它帮盯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自己又不耐烦一直开着神通，稍微谨慎点总是应该的。
昨晚上002还特地传话过来，说黑暗神又要有动作了。
“阿比索斯，要一起去吗？”
“那午饭怎么办？”
“三明治怎么样？”
“好啊。”
这世上的魔药和修仙界的灵丹妙药差不多，包治百病。
祁漾看着卡尔的祖父喝下，等到他明显好转，这才离开。
下午两点卡尔过来时，眼睛红彤彤的，对着祁漾差点又要拜一个。
祁漾下午教的是各种黑暗生物的习性和弱点，原身被关深渊那么久，这些多少还是很了解的。
晚上则单独教阿比索斯黑暗魔法。
阿比索斯对黑暗有着与生俱来的掌控能力，那是再出色的元素亲和力都不能比拟的，只要引他上道，进步便是突飞猛进的，往往缺的是魔力的积累。
祁漾便又教了他一些其他的东西，他同样学得很快。
欣慰之余，祁漾不免忧心黑暗神的下一步行动，以他的猜测，最可能两种情况，一个是阿比索斯自身的黑暗属性暴露，一个是他记忆恢复。
像是给阿比索斯扣一顶毁灭世界的大锅这种，属于大招，没那么轻易放出来。
这样的等待里，另一件让祁漾稍微欣慰一些的事是，那六个少年加上后来陆陆续续加入的十来个不同年龄的人们，在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已经逐渐分辨清楚了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他们对阿比索斯的态度出现了明显转变，最开始那五个少年主动和阿比索斯道了歉，阿比索斯也回了个道歉，为之前的矛盾彻底画上了休止符。
祁漾以为同龄人总要更合得来，但阿比索斯却偏喜欢黏着他，不过也不算什么坏事，他彻底对他敞开了心扉，也活泼开朗了许多。
这天如常送走学习剑术和魔法的人们，祁漾看外面天色阴沉，等到吃完晚饭，并结束了魔法教学，他叮嘱阿比索斯：“今晚会有大雨，记得把窗户关上睡觉，小心再受凉感冒。”
“知道啦，我上一次又不是故意的。”
午夜，大雨如期而至，却在短短一个小时内演变成暴雨。
暗沉黑夜里，世界像是沉入了深海，空气压抑沉闷，连呼吸都似乎变得艰难起来。
雨声里，祁漾猛然惊醒，瞳孔内的光芒涣散，好一会儿才聚集起来。
他起身下床，推开窗户，霎时狂风卷着雨水扑了他一身。
他并未用魔法阻挡，只是沉默地看着外面如瀑大雨。
光明神从最后一次酣眠中醒来，万年阳光明媚的神界便是如此情景。
那一天，天空之神与战神双双陨落。
刺目的光芒划破天空，紧跟着惊雷炸响，大地仿佛都跟着震颤起来。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