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菲姐猛地推开门又关上门,靠着门呼哧呼哧喘气,手心里汗湿一片。
沾着血的麻绳掉在地上,像是蛇一样盘起。
她体力消耗过大,额头满是杀人后惊惧的冷汗,脸上伤口火辣辣的疼,提醒她刚刚都做了什么。
指骨敲着桌子,发出“笃笃”声音。
菲姐抬头正对上女人丑的惨绝人寰的脸。
她吓了一跳,昏昏沉沉的脑子被丑的一精神。
“你怎么在这!”
叶柔淡声道:“是你让我不要出去的。”
菲姐脑子已经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愣愣点头。
“对,是我让你在这躲着的。”
她撑着门站起身,擦掉额头的冷汗,“你走吧,外面已经没事了。”
叶柔过于灵敏的听力,让她将隔壁声音尽收耳中。
她知道菲姐所谓的有事是杀人。
叶柔没有点破,指尖推着一枚圆溜溜的白色药片,“这是阿福的药,我偶然捡到的。”
菲姐还沉浸在杀了人的后怕和刺激中,听到叶柔的话,不耐烦瞥了一眼,点点头:“对,是阿福的药。”
叶柔问她:“这药是谁给你的?”
菲姐正翻箱倒柜要把麻绳藏起来,听到叶柔这么问,随口道:“常虎给的,怎么了?”
果然……
菲姐走后,叶柔打开卡册,那条“常虎给阿福的药下毒”的线索,出现在了常虎的卡牌上。
且因为是关键线索,系统返还了一条线索。
【常虎酒量很好,他是故意装作醉酒,将他娘的事告诉给了菲姐。】
叶柔把一切都想通了。
常虎早就想要杀掉常龙了,但他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
直到疼爱儿子的菲姐出现,给了他这个机会。
直到常龙推了阿福一下,导致阿福受伤,常虎借这个机会给阿福下毒,逼菲姐恨上常龙。
再故意露出破绽,引菲姐用他娘当年的事,威胁他一起杀常龙。
常虎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叶柔已经隐隐猜到他下一步计划了。
一旦常熊发现常龙是被勒死,常虎就会把菲姐推出去,将杀人罪名扔给菲姐,他可以置身事外。
“这枚药里被人下了毒。”
翻箱倒柜藏麻绳的菲姐听到这句话,手微微一颤,麻绳掉在地上,无声无息。
她转头盯着叶柔,往日魅惑勾人的美眸,此时像是无路可退的野兽:“你说什么?”
“阿福之所以痴傻,是因为被人下了毒,毒就在这枚药片中。”
同样的招数,温柏用给了他老师。
常虎用给了阿福。
菲姐掀起嘴角一笑,“这不可能,他为什么给……”阿福下毒。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聪明如菲姐,已经想通了前因后果。
叶柔留到现在就是为了提醒菲姐这件事,现在话交代了,她没必要在待下去了。
她拎起药箱,面对身形整个颓废下去的菲姐,轻声道:“我该走了,阿福的烧已经退了。”
菲姐背对她不语,似是还没有接受被常虎算计的事实。
叶柔摇摇头。
这世上,人人都自诩聪明,事实上人人都是被黄雀盯住的螳螂。
自以为捕蝉,却不知黄雀在后。
“等一下。”菲姐叫住她。
叶柔停下脚步,菲姐“砰”一声结结实实跪在了她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
菲姐仰起头,“你把阿福带走,他是无辜的。”
不论是不是被常虎陷害,动手杀了常龙的人确实是她。
常熊一旦下山追究这件事,她逃不过一死。
但阿福是无辜的,他不该被她这个糟糕的母亲连累。
此时此刻,这个村子唯一能帮她的人就是面前的女人。
菲姐不是蠢货,早就看出女人身份不简单,她也绝不是赵姨的侄女。
叶柔垂眸看着跪在面前的女人,将她的决绝收在眼底,“你要做什么?”
菲姐含着恨意道:“他不该小瞧一个女人,也不该算计我。”
一想到,常虎才是害她儿子痴傻这么多年的罪魁祸首,她被算计还不自知,恨意无声蔓延。
她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唯一让她牵挂的便是阿福,菲姐看着昏睡中的儿子,眼中漫出水光。
她忽然起身,从装衣服的箱子最底下翻出一个小盒子。
“这个给你。”
叶柔接过盒子,拔开锁扣,打开盒盖,金光灼的人眼睛疼——竟是满满一盒的金元宝!
“这些不是脏钱,是我爹留给我的。”菲姐恳求道:“只要你带阿福走,这些全给你,我不求他日后过的多好……只要给他一口吃的,别让他饿死。”
“他是个好孩子,可惜摊上了我这么一个娘。”
此时此刻,菲姐只是一个母亲。
叶柔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沉默片刻,盖上盒子,轻声道:“我答应了。”
“谢谢,谢谢你!”菲姐砰砰额头,眉心青紫,脸上的伤疤再次崩开,鲜红的血混着眼泪,滴在地上。
叶柔背起阿福。
临走前,菲姐犹豫片刻,还是低声对叶柔说了一句话。
叶柔听罢挑眉,但现下不是追根问底的时候,没有多问,只是道:“我知道了。”
她背着阿福,按照菲姐指的路,无声无息绕出了村子,上了后山。
——
菲姐关上门,对着镜子,撕开了粘在脸上的纱布,箭伤已经溃烂,如上好的瓷器有了裂缝。
她对着镜子诡异一笑,画了眉毛,最后掏出一张红纸,轻轻抿了抿。
丰盈的唇瓣艳丽,如血红的刺眼。
她换上了最好看的一身衣服,静静坐等着。
“砰!”大门被踹开。
常飞冲起来,见到菲姐,眼睛凶煞恨不得吃人!
“贱人,是不是你杀了我干爹!”
菲姐冷冷一笑:“是我,要不是他,阿福不会痴傻这么多年,他活该!”
听她将罪责全部揽下,常虎狠狠松了一口气。
女人果然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