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李淳对上崔挺之和崔非野两人像是要择人而噬的目光,苦笑摇头。
——当务之急,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其实按照逻辑来说,这是根本不合理的——要是自己真要对崔敏无礼,那也没必要把她送回崔家,可惜面对愤怒的两位崔家人,逻辑根本没有什么用。
李淳甚至觉得,这可能就是崔家的套。
崔敏要是死了,对于崔家来说一点儿不是坏事,可以说是摆脱污名的一个手段。
而借着崔敏的死,再陷害李淳,对于崔非野来说,更是一举两得。
“这小子……心机深沉,睚眦必报……”
孟庄生当时跟他说的话,在李淳心中浮现,之前他不以为意,但在现在这个局面之下,李淳却是回想了起来。
毁了五方之玉,差点让崔非野无法及时得到昆吾剑;而在府试之中,又夺了他的案首之位,要是细较起来,两人结的仇,可大得很呢!
“李淳,没想到你是这么人面兽心的畜生!”
崔非野怒喝一声,赤手空拳地扑了上来,伸手向李淳的胸前抓去。
李淳吓了一跳,赶忙伸手一拨,挡开他的一抓,趁势后退,“崔兄莫要误会,这不是我干的……”
他的话还没有讲完,却听崔非野啊呀大叫一声,飞身而退,口中喷出鲜血,倒地不起!
“贼子!竟敢行凶!”
崔挺之目眦尽裂,勃然大怒,想不到这人伤了自己的女儿,还敢来伤自己的儿子!
“你们还不将他拿下!”
这时候,崔家也不会顾忌李淳的案首身份,以他们的世家地位,区区一个案首。他们得罪得起!
一众护卫,就如恶狼一般扑了上来,李淳愣了一愣,心中如电光火石地一转,咬了咬牙,伸手捞起崔敏。飞身跃起!
毋庸置疑这是个陷阱了,现在自己摆脱嫌疑以证清白的机会。就落在崔敏的身上,若是自己被崔家护卫拿下,或者自己逃走,一旦崔敏被灭口,那他李淳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唯一的办法,就是救走崔敏,等她醒来,自然能够证明他的清白!
刹那之间。李淳已经想清楚了应对之策,当机立断,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多年练剑,加上这段时间的生死体悟,李淳已经不再如刚刚到弥天世界这般浑浑噩噩,也早有了自己的决断。
——就算是崔家人。也料不到他在这种时候还会去捞崔敏,都是愣了一愣,竟然是被他找到机会,飞遁上了屋顶!
“贼子好大的胆!给我拿下!”
崔挺之气得面目涨得通红,一边扶着崔非野站起,一边高声喝骂。
“这……这小子用毒,不可手下留情。要格杀勿论!”
崔非野面色惨白,悠悠醒转,声音虽然微弱,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见!
格杀勿论!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若是让李淳跑了,倒不好处置,纵然可以拿崔敏之事来诬陷他,但李淳背后也颇有些靠山,万一拿他不下,反而是崔家丢脸,但若当场将其格杀,那就算事后有人来报复,那崔家也尽可抵挡。
“用你妹的毒!”
李淳破口大骂,挥剑逼开一众守卫,脸色甚为不好看。
没想到自己日行一善,居然踏入了龙潭虎穴,都怪废老头那老家伙,让自己来救人也不预备后招,现在人家心存杀意,以自己的功夫,怎么能从这群如狼似虎的守卫手中逃出去?
李淳看了看怀中兀自昏迷不醒的崔敏,咬了咬牙,剑光霍霍,护住周身,且战且退。
崔家的人越聚越多,李淳剑法虽妙,身形再快,也没法突出重围,要不是还是有不少护卫顾忌着大小姐的安危,只怕他的处境还要更加艰难。
——但同样的,也有不少人出手的架势,分明就是想把他跟崔敏一起干掉!
“这些人,想必是崔非野的心腹吧……”
李淳心中如明镜,渐渐想明白了,今日的局面,估计就是崔非野自己谋划的,或许连他老爹崔挺之都不明白——这中年人庸碌无能,看上去也挺疼女儿的,应该干不出拿自己的女儿性命来陷害别人的事情。
这崔非野却是阴狠毒辣,连自己的亲生姐姐都不顾,真是辣手无情!
“崔公子,不就是毁了五方之玉,让你差点铸不成昆吾剑,又夺了你案首之位,你何必设此毒计,赶尽杀绝!”
李淳想通了这一点,自然要反口以讦,纵然对方不会相信,那也得扰乱军心才是。
“胡说八道,我崔非野岂是这等人!”
崔非野身子一震,面色如常,眼中却是露出了一丝怨毒之色。
说他嫉妒,崔非野全然不在乎,因为也没人相信,但是昆吾剑之事,却是他一个心病,赶紧出口喝止!
崔挺之哂笑,“李淳,我崔家何等人家,岂会在乎区区一个案首?什么五方之玉,昆吾剑不是好好地挂在我儿子腰间么?”
他伸手一指,咬牙切齿,“你赶紧将我女儿放下,或可饶你一命!”
崔挺之还是心疼女儿,这才会与李淳搭话。
李淳哈哈大笑,“崔世伯,你不知道情况,我得了孟家的天炉铁铺,拿其中存货玩儿,不小心却将你们崔家拜托他们收购的五方之玉全部打碎,以至于孟家根本不可能铸成昆吾剑,所以这小子恨我恨得要死……今日全是他的阴谋!”
“放屁!”
崔非野厉声大喝,哪里还有半分中毒受伤的模样?
崔挺之却是身子滞了一滞,他是知道儿子的性情的,若真是如此……
他的目光在崔非野腰间的昆吾剑上转了一转,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非野,李淳所说,可是真的?”
李淳言之凿凿,不像是在说谎,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那崔非野也确实会恨他,设下今日之局,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此时崔挺之关注的,反而不再是今日的局面。
而是,若崔非野真的没法铸成昆吾剑,那他腰间的剑,又是从哪里来的?
崔挺之想到一个可能性,已经吓得浑身冷汗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