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
老者低下头,白色的时间光芒再度从这位年迈的使徒身躯之上拂过。
等刺眼的白色散去,面前出现的,是那个熟悉的,黑色短发青年。
但幽兰黛尔很清楚,祂不是祂。
至少,不是祂刚送别的那位前辈。
或许只有在现在,或许只有在最后这一刻,属于祂的时间尽头,祂才会化作如今的这番样貌。
并……
以那时那位时间使徒的身份死去。
“您好像,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并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挫败,甚至在回味战斗过程之中还发现了些许谦让之意的幽兰黛尔,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我说过的,我早已看到了未来。”
“也包括……这样的未来?”
“也包括,这样的未来。”
一问一答,相同的一句话,却仅是因逗号劫道,句号霸凌的差别,导致最终呈现出了孑然不同的两个意思。
“那您为何没有想过去改变?”
“我和你不同。”祂摇头。
“身为使徒,我不会违抗自己的权能。”
“哪怕……是接受这样的结果?”
“哪怕,是接受这样的结果。”
熟悉的对话,熟悉的过程,熟悉的劫道与霸凌,加之熟悉的结果。
让我们忽略掉省略号与问号的投诉,将目光放在眼前。
这位有些过于固执的老人,有着和003完全不同的性格。
与那位总想着改变过去未来,为了一个选择而不惜付出一切的祂不同,面前这位,却始终不愿违背自己身为时间使徒,所看到未来的结果。
祂永远都保持着那份对时间的敬畏。
所以……
祂们真的来自同一个地方吗?
“恭喜你。”
缓慢起身,佝偻的身躯留给幽兰黛尔一个背影,转身面向身后的宫殿。
“终点就在眼前。”
“接下来,只需你再迈出一步。”
“一步……”
轰隆隆!
挡在面前的最后一扇大门,被推开了。
被眼前的祂。
祂曾是挡在终点前最后的一把枷锁。
如今,这条路最后的一扇门由祂来打开,或许是对祂而言最好的退场。
金色的光辉洒向天空,面前的身影在光芒之中化作一点点星光消散。
幽兰黛尔踏过这最后的一扇门,脚步跨越了前人的终点,来到了这座面相古朴的大殿之内。
她……
不,祂踏过青石的街道,站在了琪亚娜所踏足的那座阶梯之前。
是的,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段不知通往何处的路。
但毫不犹豫,祂踏上阶梯。
什么都没有发生。
与祂而言,这好像只是一条普通的楼梯。
要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么或许就是这条路,过于漫长了吧。
很长很长。
长到幽兰黛尔不知走了多久。
眼前的阶梯无限拉伸,好似永远都没有尽头。
甚至到此刻,幽兰黛尔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踏足这条路。
或许是因心中的那份疑惑。
又或是被埋藏在心中的那份敬畏。
也有可能是本能。
本能告诉祂,登上阶梯,来到王座前,届时……你将看到这个时代的缩影。
当然,若要由这位此刻稍显心不在焉的女孩自己说话的话,或许是……
“不甘心吗?”
祂如此问自己。
祂已经知晓了部分真相,但…祂依然没有找到那份被其永存于心,却始终无法看清的背影。
所以祂不甘,不甘自己就此停下。
因此祂迈开脚步,但也因此,祂的脚步才会显得那么……
狼狈。
轰隆隆!
突然,耳旁响起震动。
震动?
很奇怪吧?量子之海竟然会产生宛若地震般的震动。
但此刻,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压力,幽兰黛尔下意识抬眸望去,望向阶梯的尽头。
那里……
“等等,那个是……!”
瞳孔颤动!在面对权能争夺之时都无比冷静与平淡的祂,此刻却因面前的画面,而流露出了名为“慌乱”的情绪。
但这并非是因祂刚才无端的胡思乱想而扰乱了自己的心性。
此时此刻,祂所展现的这种失态,完全出自于对眼前这一幕的不可置信。
与一眼即可看到未来的……
恐惧。
…
琪70%\/白30%
琪90%\/白10%
…
咔哒!咔哒!
行走的指针有了那么一瞬的停滞。
这块怀表,是“祂”曾在那与维尔薇有着些许渊源的女孩尸体之上捡来的。
这块怀表,自那个女孩走出酒馆停止跳动的指针,又在她的死亡重新走向未来。
但如今,这一刻的停滞自然不是因为某些“零件故障”导致的,那是对时间的一种默哀。
如今,“祂”依然记得,那一天小老三曾问自己。
“我们到底为何而走到如今?”
所以那时的“祂”,真的没有看出那小小的孩子心中,那一份更小的私心吗?
我想,故事到了这里,大多数都会以反转为结果来回应这个问题。
但很遗憾……答案是没有。
那时的“祂”,只是一个正在学习感情的,神?
虽然即使到如今“祂”都未曾学会如何去做一个人。
但这并不妨碍如今的“祂”去回忆那段话。
并破天荒的举一反三,寻找新的答案。
“可以告诉我……”
“如今的你,到底为何走到如今吗?”
“……”
面对这声莫名其妙疑问,脑袋瓜转的不是那么快的白团子毫无意外的摇摇头。
“我不知道。”
“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或许……”
叉腰,我们一向呆呆傻傻的琪宝挺起胸前的伟大,语气却也难得成熟了一分。
“为了将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变成我们所期望的样子。”
“……”
沉默片刻。
“可……”
挺起的胸膛缓慢放松,少女此番话后的短暂沉默,预示着祂的内心其实并不只是想说这些。
“唯独,我唯独……不想对你这么说。”
“我甚至……不想将你视作敌人。”
嘴角扯出的一抹苦涩越加明显,但祂的声音,却伴随这些磕磕绊绊的心里话吐出而越加放松了许多。
“还有,你不是问我是否会记住你吗?”
“我说会,我会记住你。”
“但当时答应的太快了,现在回想一下,你还没有名字。”
摊开一只手,琪亚娜开起了玩笑。
“你看啊,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想你了,却连在心中念叨你名字这种事情都做不到,那样怎么都不合适吧?”
“而且晚上还有可能做噩梦。”
“……”
“我……很抱歉。”
“诶?”琪亚娜一愣。
祂是开玩笑啊,不是在指责。
但对方很显然没有概括到“说笑”这个词语的意思。
“很抱歉,我没有一个可以让你铭记的名字。”
“但这个愿望,我恐怕无法为你实现了。”
“我……不知要如何去拥有一个如你所描绘的那般,代表我人生的名字。”
这是“祂”的真实想法,过于真实。
琪亚娜和“祂”说名字的意义,而“祂”却真的以此来要求自己。
导致起名这个这个小事在此时都显得那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