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独城的街市自然与京城和那陆安镇的都不同。
京城繁华,但因着天子脚下,众人熙攘欢闹那也是守着规矩的,而陆安镇虽隶属京城范围,但到底不在京城之内,故那是小镇子的人情气息更多些。
但南疆这里不同,这里是边陲之地,加之这些年北周没有南境之乱,番邦、本土和平来往之间,舞剑舞狮舞蛇应有尽有,众客皆是络绎不绝。
加上再过一个月就是春节了,若多行些,还有那特有的火壶除邪,以求百家安康。烈烈灼火,如龙翻飞,当真是好不精彩。
就是……
余荔荔有些无奈:“我腿真好了,放我下来吧。”
这人!硬是背着他逛了大半个集!!
他想请问呢?逛集最重要的是什么?!
那是逛啊!!!
何为逛?!
逛者,游览也,那是边走边看!!
他倒好,只让自己看,死活不让人走一步的!腻歪也不是这么个腻歪法!!
最最重要的!!
这姓穆的是身体好,一点儿不累,可他余某腿麻脚抽筋儿啊!!
穆行重似乎听到了他的抱怨,嘟囔起来:“给你骑你还不乐意。”
“……”
余荔荔冷笑一声:“老子不需要。”
轻勾了下唇,穆行重侧着脸在他耳边小声道:“嗯,只能阿荔给我骑……咳,给我气受。”
在余某勒了他脖子后,这姓穆的忙改了口。
余荔荔松了手,又轻拍他肩:“把我放下吧,腿真麻了。”
“老规矩。”
“……”
他恼得慌,可腿又真麻得紧,只能压着音儿,遂了这人的意:“真麻了,背一路了,你便把我放下吧,咳,额……好效果。”
某人说的实在模糊不清,听着真跟“好效果”一样。
穆行重:……
他深知这人,没点儿什么由头儿是怎么也喊不出来的,只好放了人,又蹲着给他轻捏了捏小腿:“倒让我说你什么好?话都说不清的。”
余荔荔干笑了下,拉了人起来:“好了,你扶着我点儿就行了,用不着这么小心。”
穆行重站起来,有些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又无奈拉住这扶着腿自顾自缓慢移动的人:“逞什么强?站好了我再给你按一会儿。”
说罢便又蹲了下去,直等那人缓过麻劲儿了,两人才重新上路。
余荔荔这才想起来:“姨母说她先回家安置,让你带我逛逛,不过……你知道姨母如今在哪里住吗?”
“嗯。”若他没猜错,应该是她祖父穆阳老大人之前的那处旧居,他以往随穆南洲到南疆时曾居住过的。
余荔荔点了点头,又从旁边那小贩那里拿了两串糖葫芦,递给穆行重一串:“哥哥请你吃。”
穆行重接了,转身递给身后已经拿了不少小零碎儿的全子:“全子,这给你吃,我只吃余公子这串。”
说罢,捧着人手就把第一颗咬了下来。
余荔荔:……
全子:……
余某微微一笑,把手里的这个略有残缺的硬塞给穆某,然后——
“老板,我全要了,他给钱!”
说罢,抽了一串儿新的就溜,溜之前还猛拽走了呆愣的全子。
原地徒留卖糖葫芦的老板,以及身无分文又被老板强拉下的穆某。
穆行重嘴角抽抽。
毕竟身无分文在他身上并非夸大其词——钱都在余荔荔那里,他是真一文钱都没带的。
这人摸了全身,连块儿能换钱的玉佩都没有,没办法,只能拔了头上束发的发簪,在小贩将信将疑的目光中,无奈道:“真够换你这一架子糖葫芦的。”
好在堂堂太子,穿的比之寻常百姓还算贵气,故那小贩敬着他罗衣还是将信将疑地收了。
看这实诚的人真打算把一架子糖葫芦都递给自己,穆行重笑着摆手:“吃不了,送你了。”
小贩:……白得一簪子?
那厮本就生的好看,如今散着发冲人一笑,立时把这小贩迷的昏头昏脑的,又想着人等于只拿了自己三串儿糖葫芦,实在用不着这看着颇为精美的簪子,便想还是还给人家,一抬头却已不见了那人。
暗自叹息了一番,最后因着生计还是去了当铺。
然后,遥远的南疆独城从此多了个发家史让人颇为羡慕嫉妒恨的富户儿。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
“看蛐蛐儿呢?”
余荔荔正盯着两只斗着的蛐蛐儿看的欢,便听到背后有一道——静如止水的声音。
静的让他毛骨悚然。
余荔荔决定假装听不到,又对一旁的全子道:“你主子真墨叽,现在了还没来,我有点担心他,你去寻寻吧。”
自家殿下就在自己旁边的全子:……
某全跟人这么久了,当然分得清形势,板着脸便应道:“是。”
然后一个立刻马上:“寻到了,给您带回来了。”
穆行重、余荔荔:……
穆某轻咳一声,拍了全子的肩:“干得不错。”
余荔荔这才扭头看人——“大白日哪儿来的女鬼!”
穆行重只微微一笑,又猝不及防地伸手,便抽去了这人的发簪,自顾自地绾了发。
于是乎“女鬼”顿时成了余某。
某人顿时不满了,伸手就想把自己簪子薅回来,却被穆行重一个胳膊挡了开来。
几招过后……
“还给我!”余荔荔怒道。
穆行重略倾了身:“我把你腰带扯了给你系头发怎么样?”
边说着边把手放到了他腰间。
这厮顿时怕了,由怒气滔天转成了谄笑连连:“区区一个发簪,穆兄既喜欢,送你便是了。”
穆某满意了,眼里尽是笑意:“你说的,那这定情信物我便收下了,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便当做阿荔与我的定亲之物吧。”
余荔荔这才想起来送人簪子是什么含义,却也不气:“既是我送你,那便是我娶你,没毛病吧?”
穆行重拉了人腰,在他耳边咬了音儿:“那咱可说好了,你可只能娶我一个,余小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