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厮倒不是故意的，全然是因着喊秃噜嘴了，跟初见时候叫穆行重那句“穆哥哥”别无二致，还有那“全哥”、“鹰哥”，都只是脱口而出的罢了，讲完才发现自己又喊秃噜嘴了，忙干咳了下：
“娜姐。”
这下是娜提笑得很冷了：“娜姐？”
“我觉得提姐不好听。”余荔荔理直气壮。
“……其实我全名不叫娜提。”毕竟自己确实长个一两岁，娜提倒没纠结那句“姐”，反而纠结起了名字。
“别跟我说，我记不住。”余荔荔及时打住——他自是知道北戎人全名向来很长的。
“既然说了记不住，那起码，是有要记的心思的，”娜提倒没因着他那句“没约定你的”而害怕，照旧一派轻松地冲他扬眉，“看来你没打算拿我性命啊好弟弟。”
余荔荔：……
穆行重：……
看着穆行重阴下来的脸，娜提继续拱火：“瑜王殿下可能不知道，原本我跟这位好弟弟差点定了七……”
“亲”字没说完，便被一阵咳声拦断了。
穆行重冷嗖嗖地看向一边一直咳的余某人：“我倒忘了这茬了。”
余荔荔拍了拍他的肩：“这种事情忘了就行，不该记的事别瞎记。”
不过一旁的娜提继续不怕死：“若论定亲先后，我好歹算前辈，虽说最后没定成，瑜王殿下到底还是对我客气点儿，不如随了他一起喊声好姐姐来听。”
穆行重阴沉沉地看向她。
“咳，那个，”余荔荔出来缓和气氛，指着穆行重冲娜提道：“你要再多说两句，那就不是我杀不杀你的问题了，那就是他要不要杀你了。”
闻言一直没有说话的孜吾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握紧了手中兵刃。
“你要干什么？”娜提终于回归正题。
“戎城城防图你那儿有备份吗？”
“你们不都把戎城占了吗？干嘛还要城防图？”
“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就占了，想也知道只怕你们后面还有回马枪的，有图有对策，也好看清楚你们城内布局，”余荔荔抱臂道，“所以，有吗？”
“没有。”
“我不信。”
娜提：……
“孜吾那么信你，不会不让你拿个备份以应急的。”余荔荔抚着下巴淡淡补道。
“那你猜我会不会给你？”娜提微眯了眼。
“哦，果然有备份。”余荔荔笑眯眯。
“……你诈我！”
余荔荔笑意不减：“就是诈你的，我怎么会知道你们真有备份。”
娜提瞪他一眼，又冲穆行重道：“我觉得你以后的日子应该挺难的。”
余荔荔：……
“你该趁早教训他一顿的，要不然，以后铁定管不住。”娜提再次开口。
穆行重想了想，冲娜提拱手：“多谢指教。”
余荔荔：……
狠狠瞪了穆行重一眼后，余荔荔唤来了一旁的郑果和钟鹰，又冲孙迪低语了一阵，只见孙迪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而后便让郑、钟二人带了人马出去。
“干什么去？”娜提心下起疑，有些慌，不过面上却是镇定自若。
“找城防图。”余荔荔毫无隐瞒之意。
“……去哪里？”娜提顿了下，接着说，“城防图怎么可能放在外边？”
“你先问的‘去哪里’就已经暴露了，既然原件在你房内暗室之中，那备份怎么也该放到其他地方。”
娜提接连被坑，恼了：“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
余荔荔不自觉地轻刮了下鼻子：“我一直都挺聪明的。”
“那你不如说说这图我放哪里了？”
“我不告诉你。”余荔荔欠欠地。
“……我开始同情你了，”娜提冲穆行重道，“有时候想忍住不打他一顿也挺难的。”
穆行重心下痛哭流涕，仿若遇到知音，面色却是如常：“我为什么会想打他，阿荔一向……咳，知事明理。”
“你别听他的，”余荔荔没被那句“知事明理”所蛊惑，“主要是他打不过我，他太弱了，所以我们俩其实他才是……”
余某人的满嘴跑马车被穆某人相当、极其、非常危险的眼神给制止了。
“是什么？”娜提来了兴趣，玩味道。
“公主殿下，”孜吾开口，“注意身份。”
娜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与老朋友叙叙旧，大将军没必要连这都管。”
孜吾抿了下唇，不再开口。
不过被打断的娜提却是失去了兴致，不再追问。
恰巧此时一直昏迷的克尔醒了过来，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娜提手里握着剑站在一旁，脸色很不好，许是刚醒头脑有些不清晰，呼道：“你做什么！不是我！”
话音落，众人具是没搞清楚状况，倒是余荔荔心思转了转，拉了穆行重低语了一阵。
“你确定？”穆行重目光微凝。
“自然是猜的。若是以前，只怕我也不会相信，可现在……”余荔荔眼神有些黯然。
穆行重看他那样子心里难受得很，不过也知道这种事情没办法宽解，只好抱着他轻拍了背。
“……要不然我们都出去，给你俩留点儿办事儿的空间？”娜提看着眼前两人这当众黏糊儿的姿态，心下不爽，便没理克尔，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余荔荔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二人……过于亲密了，引得周遭将士个个引颈而观。
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他忙从某人怀里挣了出来，假装淡定道：“你还挺善解人意。”
娜提学着他刚刚的样子轻刮了下鼻子：“我一直都挺善解人意的。”
余荔荔懒得理她的调侃，正了脸色不再玩闹，轻招了手冲她道：“过来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不能光明正大地问。”娜提皱眉。
“自然是……不太好当众说出口的事。”
听他这么说，穆行重有些不悦，不过到底知道是正事，便不打算跟他计较。
看余荔荔面色认真，全然不像刚刚那嬉笑玩闹之态，娜提也正了色，跟他出去后才问道：“怎么没把瑜王带出来？他也得瞒着？”
“那倒不是，孜吾身手不凡，得留个功夫可以的在那儿看着，要不然让人逃走了怎么办？”
“那你说吧，什么事？”娜提认真道。
余荔荔想了想，似有些纠结，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开了口：“你知道你娘她，是怎么……过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