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单独觐见的贞德被查尔斯王储安排在驿馆休息,随行的许扶摇三人就住在贞德隔壁的房间。王储还专门安排了一名叫基恩.德.奥兰的年轻的侍从负责贞德的安全,这位奥兰正是代替王储坐在王座上的年轻人。奥兰带着一整个小队的士兵表示根据王储的安排充当贞德的亲随兵,许扶摇不出意外地在队伍中看见了上次跟自己接触的皮埃尔等人。
在蚂蚁世界经历过六足的溜号事件后,许扶摇对轮回者们的可靠性缺乏信心,宁可借助提前进入世界的身份假装土着扮猪吃虎,也不想和轮回者们合作。更何况万一表明身份时发生误判,对方只是土着的话,白白导致任务失败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第二天,贞德被王储的岳母阿拉贡女王、安茹女公爵约兰德召见。根据宫廷礼仪这是一次贵妇人之间的社交活动,男性随从们不便参加,因此贞德独自去接受召见。结束召见后返回的贞德明显情绪高昂,她召集许扶摇等一行分享了她的兴奋。
“约兰德女公爵筹措了一大笔资金,准备支持王储进军奥尔良!而我,将统帅这支远征军!最早我们将在一个月后就能出发!”贞德兴奋地宣布了这一消息。
让.德.梅斯保持着他惯有的优雅行了一礼说道:“祝贺您,女士,我们坚信在您的率领下我们能收复奥尔良。不过我有个小小的建议,大军集结和物资筹备还需要一段时间。在出征前,我们拥有难得的休整时间。既然已经决定追随您的脚步,我希望您和加布里埃尔先生能接受我的训练。毕竟我在军中担任斥候有不短的日子了。”
许扶摇对梅斯的实力很是认同,他那鬼魅般的速度带来的压迫感让许扶摇记忆犹新,于是附和道“女士,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我们需要老兵的建议和帮助。”
凡是有利于征讨英格兰军队的建议都很容易被贞德采纳,于是许扶摇和贞德在梅斯和普朗吉的教授下开始了训练。
第一周的训练是朔溪。梅斯要求两人赤着双脚在一条小溪中行走。早春的溪流冷冽刺骨,溪水虽然清澈但在光线的折射里很难迅速看清河底的状况。有的卵石上长有青苔踩上去极易滑倒,有的河底藏有棱角尖锐的砾石冷不防就刺破了探行者的皮肤。溪流深度也随着河床的起伏不尽相同,浅滩处水痘深深没不过脚背,而一步之遥的水面下可能深不见底。
贞德和许扶摇在溪流里跋涉了一上午,早已浑身湿透,脚上和身上多处淤青和划伤,可谓苦不堪言。反观梅斯,上装完全是干燥的,身上没有一处伤痕,依然保持着优雅的气质。许扶摇注意到他在跋涉中总是能避开如陷阱般的深潭,准确地找到落足点,而且他的双脚好像有吸盘一样总是能牢牢地站稳在各种石块上。他甚至能在溪流中发力跳跃,如翩翩惊鸿掠起然后轻飘飘地落在数米外的石头上。
两人在正午和煦的阳光下抓紧时间休整,重新换上干衣服,匆匆吃了点干粮补充体力,然后接着在溪流中跋涉。下午的行进进度慢了些,但梅斯已经开始传授要点:“你的每一个动作都不应该是盲目的,用心去感受,感受风吹拂的力度,感受水流泛起的漩涡。用你的眼睛但不仅仅是用眼睛去观察,去重构这个世界!”
梅斯轻盈地避开上游漂下的一段枯枝,稳稳地落在贞德身前的一块大石上,接着说:“看清这个世界,感受这个世界后,你尝试将你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融入到世界运转的韵律和节奏中去!那种玄妙的感觉,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只能你们自己去感受!”
“最后,当你和这个世界产生共鸣甚至融为一体之后,你的身体自然会选择最适合当前状况的行动,肌肉的每一丝收缩,皮肤的每一次颤栗,都将指引你激发正确的行动。”
梅斯完成了他的教导,一个纵跃离开溪流稳稳地站在了岸边。督促着贞德和许扶摇继续在溪流中跋涉。
两人跌跌撞撞,胼手砥足地艰难前行,却找不到梅斯所说的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而梅斯似乎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在溪流中摸爬滚打,就像一个刚刚讲完课布置完作业的傲娇高中老师看着愚笨的学生无动于衷。
当晚,许扶摇睡的特别沉,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酸胀无比,感觉短短的几公里朔溪比跑完马拉松全程还要累得多。好在梅斯随身也有一些秘药,消肿止疼的功效可谓立竿见影,让学徒们的痛苦有所减缓。
如此和溪流斗争了五天后,第六天上午,终于有了突破。贞德在踩到一块看起来坚实的石块时,忽然感到一脚踩空的感觉,五天的跋涉让她的肌肉有了记忆一般迅速调整,身体借力微微向上跃起,再次落下时,依然准确地踩在那滑动中的石块上,并利用下坠的力量将石块稳稳地钉在河底。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又仿佛暗合天地至理。
只见此刻的贞德单足踩在石块上,双臂舒展,身体静止不动,身上的蓝色细布衣服沾湿溪水紧紧地贴在身体上勾勒出诱人的曲线,金色的长发在山风的吹拂下在空气中舞动出金色的轨迹,她双眸紧闭,娥眉轻颦,若有所思。她全身散发出柔和的白色辉光,在朝阳的映照下显得美艳不可方物,让许扶摇想起了金大大引用《洛神赋》对“凌波微步”的描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体迅飞凫,飘忽若神……”
良久,贞德睁开眼睛。欣喜地欢呼道“我看到了,我感觉到了!”在岸边静坐的梅斯开口道:“很好,就是这样。女士你可以上岸休息了。”
许扶摇心里不爽:“看到了啥?感受到了什么?就是哪样啊?”咬咬牙继续在水里跋涉。然而直到第七天朔溪训练结束,许扶摇也没有能领悟到梅斯所说的那种玄妙的感觉,虽然他在行走间比之前轻松了很多,动作也精准省力了不少,连滑倒的次数都大幅减缓,但许扶摇知道自己终究没有能找到那种感觉。
梅斯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要过于依赖你的身体,更多地用心去感受。”就结束了这一阶段的训练。贞德倒是不断宽慰许扶摇:“亲爱的加布里埃尔,不要气馁,虽然我没办法描述那种感觉,但我觉得你已经十分接近了。”
许扶摇点点头没有说话,向梅斯和贞德送出一个“我不跟挂b说话”的表情包,也不知道他们看不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