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意晚任由穆云琤拉着艰难攀爬高山,气温越来越低,脚下出现了雪渣。
穆云琤只在中途停下一次脚步,将披风取下为萧意晚披上再系了结,而后再次一声不吭地拉着她继续向山顶爬去!
皑皑白雪覆盖住了草被植物,山顶寒冷,竟然还飘着丝丝细雪。
终于,二人到达了山顶,穆云琤在一山洞入口驻足,默默望向里侧。
萧意晚疑惑地望着山洞,不知道穆云琤葫芦里装着什么药,警惕询问:“这是哪里?带我来这做什么?!”
穆云琤面容终是有了些变化,他低眸看着眼前人,轻轻说:“我的晚儿,在里面……”
“!”萧意晚浑身一冷,诧异地看着他,无法理解!
穆云琤紧扣萧意晚的手腕,带她向山洞内走去!
穆云琤走得很急,萧意晚被他拉着踉踉跄跄走进山洞,洞内却是寒冷不已!
再往深处走去,洞穴内竟然结了冰,似一个冰窖。
而在洞穴内的中央,有一冰雕成的长方体,通体晶莹剔透,好似……一座冰棺!
萧意晚呆愣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茫然无措地远远看着……
穆云琤这时松开了紧攥萧意晚的手,提步走至冰棺前,深深看向里面。
不知是在这冰窖的原因,还是害怕恐惧,萧意晚只觉得浑身冷的发抖。
“每月我都会来看看晚儿几次,就好似她还在我身旁……从未离开……”
穆云琤悠悠柔声的一句,令萧意晚的双脚如灌了铅,动不得半步。
冰棺内……是自己的尸身?
穆云琤看出了萧意晚的恐惧无错,再次来到她身旁,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带着她向冰棺走近。
萧意晚不住抖着身子,由着穆云琤带领着来到冰棺旁……而后低头缓缓向下看去……
晶莹剔透无垢无暇的棺椁内,静静躺着一个女子,身着海棠对襟袄,发挽一银玉紫月簪……
是她的尸身!
全身不由战栗不已,幸亏穆云琤揽住肩头才勉强维持站立。
“晚儿别怕,棺中人,是我朝思暮想数年的人……”
泪水哗哗流下,萧意晚抽泣着望着棺椁中的自己,还是两三年前一般的模样,‘她’被穆云琤‘保护’得很好……
“当年仵作验尸后,我知当时太子党势力强大,或许真相要多年后才能查明,便自导自演了尸身被盗一案,将我的晚儿藏到了这个洞穴中,既保护晚儿尸身,也为了……能够永远陪着她……”
穆云琤轻轻在萧意晚耳畔说着,单手环过她瘦弱的肩身,小心翼翼又牢牢扣在怀里。
怀中人泪如雨下,抽泣不止,穆云琤声音也带着无尽遗憾:“晚儿,莫哭,我带你回家……”
“若我早些告诉你真相,晚儿就不会离我愈行愈远,我们就不会这么多年都无法相认……可是晚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萧意晚渐渐听不清身后穆云琤的声音,所有的冲击太过突然,她已然陷入到复杂难解的思绪心绪中难以自拔……
“让我……一个人静静……”萧意晚伸手想要拉开穆云琤环住自己肩膀的手。
穆云琤沉默不语,手却是未动分毫。
“我要回家了……放开我……”
无心的一句,却令穆云琤手不禁一僵,他死死将萧意晚锁在怀中,不容她离开半步。
穆云琤语气失了柔和,隐忍怒意沉声道:“我带晚儿回穆府……那才是我们的家……”
“不要逼我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穆云琤终是没有忍住怒气,扣着萧意晚向冰棺再前一步,让萧意晚直直看向棺中人!
语气焦急痛楚:“是晚儿你不要再逼我了!你我年幼定亲,少年夫妻,举案齐眉,羡煞众人,棺中人是你,怀中人也是你!你是我护了十四年的人!你让我如何放你回洛家?!”
萧意晚动弹不得,只有不住摇头,她无法对他言明身份,不愿纠缠过往爱恨,现下只有默默流泪不知所措……
“莫哭……”
穆云琤忽地心疼不已,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拂去萧意晚的泪水,而后环住了她的腰身。
“晚儿,你是不是还在气我灵堂休妻?当时我只有与你毫无关系,再故意让你攀扯萧家案,我才能名正言顺接手你的‘溺亡’命案!”
穆云琤一字一句解释着,往昔撕心裂肺的痛楚也再次席卷心口,旧伤未平再被生生撕开裂口:“爱妻亡命,却被衙门以意外定论,章家势大一手遮天,那是我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办法,由锦衣卫仵作验尸,由锦衣卫守住证据!”
萧意晚震惊不已,她微张着唇,难以置信地望着冰棺,灵堂休妻的真相真的如此?!
“翊王登基之后,我终于不用再隐瞒身份,当即请旨,让晚儿入驻宁国候府祠堂,以……我穆云琤发妻的身份……”
“嗬!”萧意晚不由一惊,穆云琤竟然重娶了过世一载多的自己?!
“可惜那时你已离京,若是晚儿在,便能看到我为你再次铺设的十里红妆……”
有滚烫的泪滴落在萧意晚脖颈,穆云琤嘶哑了声音:“当年萧家案,其实岳父与我早已知晓……”
“?!”
萧意晚僵直了身子,默默听着,这被推翻的一切过往!
“你还未及笄之时,章家便多次诬陷设计萧家,岳父侥幸躲过,可是他得到线索,皇后李氏已在暗中布局杀招。为了保住你,他让我提前迎娶还未及笄的你入穆府,这样你便不会受到牵连……岳父与你大哥也才能全力应对……”
脑海嗡地一声,萧意晚几乎瘫软在穆云琤怀中,大喘着气听着他继续讲述当年真相。
“而萧家案发生之前,我提前得到线报赶去拦截污蔑萧家的罪证,却与章家同时获得罪证,萧家案注定爆发,我只能将计就计抢先上报罪证,获得太子信任,赢得先帝重用……才能为往后翊王登基做足准备……”
穆云琤说完深深叹息,过往一切隐忍在心中多年,无人能诉,无人能懂,亲近之人日渐行远,功成名就之日回首一望,却是孑然一身,悲怆泪下……
“晚儿,莫要怪我……当时的我,甚至翊王,都无法救下岳父和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