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飞一脸懵逼。
他就是个赶鸭子上架的，哪里懂得这么多门道。
再说了，江林山自己和村里的事还纠扯不清呢，现在竟然有心思教育起他来了。
以前不都是他的角色吗？
江林山轻笑一声。
长乐村村民是自己从小接触过的长辈和亲邻。
要整治他们，总会心软心软，下不了手。
但那些唯利是图的小作坊主，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连改造人联盟都能杀个七进七出，对付这些无赖就更不在话下了。
这事其实很容易解决。
要么把问题推给龙纹市，让他们出面，他们办法多得是，半软半硬的，也就能处理干净了。
要么摒弃行政手段，完全按市场方式解决。
“冯叔，你还是太嫩！”
江林山摇头晃脑，一脸得意。
这副作派让冯云飞差点忍不住，勉强将拍出去的巴掌给压下去了。
他发誓，要是这个曾经跟在他屁股后面流着鼻涕的小屁孩，今天要是不出个一二三来，他就挥出正义之手。
“长乐环境改造公司的资金一直都给你打足的，你可是有钱人啊，正常来说，他们要天天请你吃饭唱K，还要送小妞的。”
方云诗白了一眼江林山。
冯云飞不好意思地换了换坐姿，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出现过，事实上每天都有小老板请他出去玩，只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冯云飞的阅历足够，或听说或看新闻，这些糖衣炮弹都没有侵蚀他的意志。
这不是他志向高洁，也不是不爱女色，更不是因为江林山给的待遇足够高。
最根本的原因是冯云飞回乡的那几年，看到灌满雨水的田间地头，他在绝望和无望的春天和冬天，徜徉在荒芜和新生之间得到的宝贵人生经验。
江林山这厮自己做管理不大行，但看人却是一等一的准。
他一眼就看中冯云飞，认为担任这个重要且事多，还容易被诱惑的岗位非他不可，不是没有理由的。
“你就别笑话我了，这事要怎么解决？”
冯云飞说道。
他是真的对那十几家小作坊很生气。
江林山摇了摇头：“其实可以马上给他们惩罚，比如找到帮他们销售提纯金属的小作坊，实行连坐制，直接清退出去就可以了。”
“对对对，下属们也是这样建议的。”冯云飞兴奋道。
他相当于是一个空降高管，以前的架构，都是赵鸿轩赵爷的班底。
即使赵鸿轩对江林山归心，那些小弟可不是这么想，毕竟以前要权有权，要钱有钱，不知道过得有多么滋润。
像冯云飞这样的空降高管，一些老员工还想着慢慢“驯服”的。
是的，就是下属驯服领导，简称下克上。
要是冯云飞不就范，那就直接架空。
这在职场中很常见，但冯云飞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本能地感觉事情不对劲，政令不出办公室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在严厉处理了几次之后，整个公司终于按着他的意志运转了。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
他总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胁迫。
当然这种事情不会向曾经的小屁孩江林山讲。
他还是要面子的。
这个企业是一家专业度极高的企业，要不是江林山有改造后的浮萍，也不敢直接拿下来经营。
因为他会被那些专业的设备、专业的工程师、专业的环境管理机构给绕晕。
当初冯云飞不想来这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怕把事情搞砸。
这就是同村小时玩伴的情谊。
即使帮不了江林山，也不想把事情搞砸。
但江林山却给了他最大的权限。
冯云飞在几个月间，已经换了一半的管理层，至于技术员，他还没下定决心去动刀子。
毕竟每天跑前跑后，直面有毒废料的工作人员，都是值得肯定的。
至于他们有没有和那些小老板沆瀣一气，还真是自由心证的东西。
总的来说，目前还没出什么大乱子，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这就和高速路或者拆迁区的钉子户一样，他们永远追求不切实际的利益。”
一说到这个，冯云飞就特别愤怒。
“我是绝对不会给他们优待的！如果给他们优待，那些听话且支持搬迁的商户们又该如何自处？”
在冯云飞心中，只要他在公司一点，就绝对不会给那16户流氓一丁点好处，如果江林山坚持这样，他宁愿回家种地。
并会指着江林山的鼻子大骂一顿才解恨。
会闹有奶吃？想得美，他宁愿把优惠政策都给到第一批搬迁商户的手里。
这就是原则问题，就算是江林山来了也不好使。
江林山就是欣赏冯云飞敢翻脸这一点，否则也不会让他在那个位置了。
更圆滑的丁一夫或者徐承业都没落到这个差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谁说给他们好处了！”江林山佯怒道。
“他们不会得到一分钱的好处，就算现在想搬进工业园区也不可能了，他们已经被拉进黑名单了。”
“嗯！？”
冯云飞这才高兴道：“这还差不多！”
江林山凑过去，小声道：“你还是不够坏，你应该设定一个最终期限，接着把不愿搬迁的16家老板给记下来，并在园区进行公告，表示为了响应国家碳中和目标，坚决和这些反时代潮流的商户划清界限，我再给你5%的提价权，你懂怎么做了吧？”
冯云飞先是大喜，接着又小心翼翼道：“这样咱会不会亏本？”
溢价收购提炼的金属，这可是集团在贴钱。
“啪！”
江林山猛地一拍桌子，把大款和大白都吓了一跳。
“我们长乐集团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了？给已经迁入园区的商户都溢价到15%的收购价，要是查到和那16家暗通款曲的，直接清退，这可是我们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得到宵小为所欲为了？”
“他们每天用的化学材料、试剂、水、废旧金属，都是有数的，只要数据不对，直接让他们解释，解释不了的，取消优惠政策！”
“靠！你早说啊！”
冯云飞兴奋了，比过年在家吹牛逼吹爽了还嚣张。
“我这就回去治他们！”
说着就起身往楼下走去。
一副怕江林山反悔的样子。
“叔，不再聊会吗？”
“聊个屁，碳中和才是我的目标！”
冯云飞健步如飞，压根不理会江林山的挽留。